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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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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声连绵,伴随着紧凑的雷声轰鸣,细细倾听依稀能辨别出雨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
窗边的人正当侧耳细听,突然屋内大亮,屋外电闪雷鸣,又是一阵急促的雨声,渐渐的又消了下去,雷声也远了。
依稀能听到几声悦耳的鸟鸣,大概是大鸟趁着雨势减小,赶忙跑出来寻些新鲜的蚯蚓,叼些回去好喂儿女。
鸟儿都有伴儿,人却是只身一人远赴他乡。
风穿过云雨,踏过窗沿,掠过腰间,又消失不见。
似是特意为了强调腰间的香包似得。
精美的衣服上系着个做工松散的蓝色小荷包,风吹过,香包上没能处理好的细线摇摇晃晃的,上面绣着的四不像更看不出是个什么了。
很丑,但它的主人很爱惜。
天光大亮又是一阵大雨降下,有水珠落在拿着荷包的手上。
像是打开了阀门,一滴又一滴的落在颤抖的手上,却没有一滴沾染上丑丑的荷包。
街道上热热闹闹的,告示牌前的人挤得里三层外三层,哄吵着要去前面,谁也不让谁。
挤在最里层的人,哪怕是不识字也高高兴兴认认真真的盯着告示看,后面再怎么挤也不动如山的捍卫着自己抢到的前排。
后面的人越骂,前面的人就越得意。
毕竟自己抢到了啊,该得意的!
“老板,我来取信。”
靠在门框上乐呵呵看热闹的老板一看来人,顿时眉开眼笑也不看热闹了,拉着来人就进了店里:“恭喜温公子!你怎么来这儿了?这大喜的日子你不赶紧回家里呆着等着进宫面圣吗!”
“我先来取信,不耽误事的。”
老板一听也不急了,找信去了。
皇上不急,他急什么。
因为他每月都会来此处取信,老板对他也算熟悉:“奇了怪了,温公子给。”
“怎么只有一封?”
“这次寄来的,的确只有一封,要不……我在找找?”
老板看着面色瞬间难看的男子,这温公子怕不是和家里娘子吵了架了。
“不必了,小生告辞。”
信里夹着一个丑丑的蓝色荷包,是他们喜欢的颜色。
温公子无奈的摇摇头,细细看着荷包,眼睛里的温柔险些要漫出。
他都能想到那个人是怎么一点一点的绣荷包的,那人的一颦一笑,绣荷包时可能还嘀嘀咕咕的念叨着自己。
“喂!你到了京城可不要被迷了眼,见了美人就把我给忘了,那可不行的听见没!”
“你说,如果不是你带我回家,我会在那里唱多久的戏?”
“笑一笑,明明我比你大一岁,怎么看着你倒像是哥哥呢?”
“哈哈哈哈,你怎么脸红啦?”
“你……真的要带我走吗?”
“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家了?”
“你以后会娶个什么样的人呢?”
“你喜欢她吗?”
“我最近学了新东西,等你回来要看看吗?可以送你哦!”
“温良,我喜欢你,你不要害怕,你考你的功名,我……我、我只是忍的太辛苦了。”
……
“阿满他死了,只留了一个荷包,也不知是哪家姑娘给的。”
好。
温家出了个状元,状元即将归家,十里八乡的媒婆几乎要踏破温家门槛,可惜温家夫人一个都没瞧上,来说亲的人都只得了个已有婚约就被拒之门外了。
要说这温家公子,长得那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十几年来一心只读圣贤书,几乎不近女色。
十五岁那年带回来一个扶风弱柳的美艳戏子,可那是个男子。
是已没人相信温家夫人那套说辞。
说起那戏子,也是可怜,年纪轻轻就没了,听温家小厮说是赏鱼时不小心摔进了池子里。
人没救上来,淹死了。
也是可惜了。
后来,状元归家那天也是温家公子大喜之日,娶得是娘家表妹。
听说,那天温家公子醉的不省人事,回房见了新娘时嘴里喃喃着一个名字。
听说,温家公子大婚之夜掀了盖头就跑了,温家人找了彻夜,新娘哭的泣不成声。
听说,有人在温家阿满坟前找到温家公子时,那人眼角含泪,手里攥着个丑荷包。
碑上刻着:吾爱阿满。
温家公子这一生。
他乡遇故知,故知已入土。
金榜题名时,金戈铁马不复。
洞房花烛夜,却非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