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银烛温夕

6、第6章

　　窗外大雨滂沱，乌云弥漫了整片天空。

　　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电视在播放着新闻。近些年来走私、贩卖毒品案逐渐增多，前段时间一国海关在一艘货船上检查出了几十公斤的可.卡.因，前几日6人被逮捕，其中包括贩毒集团的最大毒枭。

　　这无疑是一个大新闻，全网都在推送。维愔收起了手机，看向没有停下迹象的大雨，视线又落在了离他几步之远正在安静看书的叶惜身上。

　　“晚上怎么回去？”

　　听到声音，叶惜抬起头往窗外看了看，不怎么在意：“有人来接。”

　　维愔“啊”了声，羡慕道：“真好。”

　　叶惜问：“你呢？”

　　“我带伞了，自己走回去。”

　　维愔是A市人，和他一样不住校，眼看这大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叶惜合上书本：“住得远么？我让叔叔送送你。”

　　维愔有点惊讶，看着他笑了笑：“那谢谢啦。”

　　比较意外的是今天来接他的人不止蒋叔，叶弦也在车里，叶惜上了车之后才看见。维愔已经坐上了前座，叶惜跟叶弦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是他之前买甜品时意外撞到的男生，没想到也是同学，很有缘。

　　维愔戴了顶黑帽子，五官隐没在了黑暗里，他侧过头喊了声：“哥哥好。”

　　叶弦没看他，随意点了下头，伸手揉叶惜的脑袋，轻声问：“冷不冷？”

　　“不冷。”车里开着空调，叶惜把外套脱下，“你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早？”

　　“今天不怎么忙，想陪你好好吃一顿晚饭。”

　　叶惜唇角弯弯，看着他笑，想到那天他在房间里画的那幅画，就是叶弦陪在他身边一起吃饭的一幕，他幼稚地想，如果画下来的场景都能实现，那就好了。

　　第二天雨停了，天空还阴着，入了秋的天凉，叶惜身子骨不好，出门时被叶弦套了件外套，这会儿在秋风里倒也不觉得冷。维愔从那头走来，喊了他一声，对昨晚送他回家再次表示感谢。

　　俩人走向教学楼，沉默了一会儿，维愔开口道：“你哥哥对你真好。”

　　“嗯？”昨天叶弦也没对他再说什么，叶惜比较意外他从哪里看出来并得出这个结论。

　　“虽然看不见表情，但是语气可不会骗人。”维愔抿了下嘴唇，叹道，“我也好想有个哥哥。”

　　从开学到现在叶惜对他都没什么了解，只知道他家是本地的，性格沉稳，人还不错。想了想，叶惜也和他聊了会儿：“独生子吗？”

　　大概过了一两秒，维愔轻轻“嗯”了声。

　　叶惜说：“挺好的。”

　　维愔脚步踏上台阶，微微低着头，不说话了。

　　下午叶弦打来电话时叶惜刚下课，维愔和他并肩走着，能清楚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叶弦有个酒局，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家，打电话来叮嘱他要好好吃饭，等他挂了电话后，维愔说：“我家里也没人，一起去吃饭？”

　　叶惜想了想，答应了下来，打电话告知了容姨和蒋叔一声。

　　外面的饭菜调味料放得太多，味道太重，所以叶惜吃饭就成了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维愔说一个他拒绝一个，他不是故意的，只是真的不能吃。维愔也没有生气，只是很疑惑，问了原因，叶惜并没有说，只是道：“没关系，你想吃什么，我陪你。”

　　维愔点点头，找了附近的店面进去坐了下来，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外面的饭吃不惯吗？”

　　虽然不是因为这个，但叶惜还是点了点头。

　　维愔笑了笑：“看来你家里人把你照顾得很好。”

　　饭后维愔买了两瓶饮料，一瓶递给叶惜，见他不接，挑了挑眉头：“这也不能喝？”

　　叶惜说：“不好意思。”

　　维愔点了下头，把饮料放了回去：“我去趟卫生间。”

　　几分钟过去维愔一直没回来，叶惜起身去洗了手，这会儿店里客人多，转身差点撞到人，叶惜说了句“不好意思”，转身看见了不远处的维愔，他背靠墙，嘴巴里叼着的烟安静燃烧，双眸惯性地眯了起来，一口白烟朦胧了他的面孔。

　　叶惜还记得在学校里维愔看见他的反应，有点意外，却也很友好地朝他笑，说因为他的长相和一头长发，他一直记得他，但是叶惜没有说的是，不怎么在意陌生人的他也同样记住了他，仅仅因为那一眼。维愔长得白净，说什么话语调都很轻，像被家人宠大的乖小孩，但叶惜有时候看得很清楚，他眼睛里的清冷和他的长相不符，所以这会儿看见他抽烟，叶惜也不是多么惊讶。

　　一根烟灭，维愔转身对上了叶惜的目光，他笑笑，没离他太近，也不做解释。

　　没在外面逛，出了店门后两个人道了别。大概是知道叶惜在外面吃不了什么东西，容姨已经给他准备好了饭菜，回到家时刚做好。身体原因，叶惜一直吃不了高盐辛辣类的食物，口味偏淡，有时候也很嘴馋路边摊，只是吃了就会像上次一样吐了干净，那次后，无论他说什么叶弦都不会让他再吃了。

　　回房间里叶惜吃了药，坐在了落地窗前。等那辆熟悉的车驶进来时已经是半夜了，他穿了件外套快速下了楼，车门被打开，熟悉的身影从车上下来，叶弦一身西装革履，神情透出几分疲倦，叶惜睁大了眼睛，站在门口瞧着他。

　　叶弦看到了他，微微皱起的眉头松开来，朝他伸出了手，唤了声：“西西。”

　　蒋叔把车停好后已经离开了，走近叶弦的叶惜清楚看到叶弦有些泛红的眼睛，他的手心也滚烫，将他牢牢握住，身上有一股浓烈的烟酒味，从眼神来看，叶惜想，他哥哥似乎是有些醉了。

　　容姨提前接到了司机的电话，这会儿正在煮醒酒汤。有叶惜扶着，叶弦的脚步走得还算稳当，进了卧室叶惜拉住了想要躺床上的叶弦，告诉他：“外套要脱掉，味道很重。”

　　“嗯。”叶弦垂着眼眸看他，嘴角笑意淡淡的，“你不能闻。”

　　他们两个人离得极近，叶惜整个人被他的气息包裹住了，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洒在脸上，让他心里很痒。叶弦的眼神没从他脸上移开过，喝醉酒后的他与平日相比，给人的压迫感倒是更强了些，叶惜能感受到他眼里的灼热，就像他身上现在烫人的温度一样。

　　叶惜脱去了他的西装外套，但也许是太热了，叶弦不耐烦地扯掉了身上的衬衫，结实的胸膛几乎蹭到了叶惜的鼻尖，他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头都不敢抬。

　　“我去看看醒酒汤好了没有。”

　　叶惜转身要跑，被叶弦一把拉住了。

　　“容姨会端上来。”

　　“那，我去倒杯水给你喝。”

　　叶惜平复了心跳，喂叶弦喝了半杯蜂蜜水，披了件浴袍在他身上，见他表情实在难受，忍不住问：“怎么喝这么多？以前都不会喝醉的。”

　　“谈生意啊。”叶弦身子往后靠，西裤穿在身上不太舒服，他伸手解开了皮带，但许是没力气了，手指冲他抬了抬。叶惜看懂了，这是要让他脱。

　　将裤子慢慢褪下，叶惜的心几乎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他看见叶弦的眼眸微阖，像是在看着他，又或者不是，他没心思想那么多，把浴袍给他穿好，却还是盖不住那一条垂在床边的腿。

　　一碗醒酒汤喝下后叶弦直接躺回了大床，叶惜去卫生间湿了毛巾给他擦脸，叶弦觉得热，一件浴袍几乎挂不住了，身子裸.露了大半，还好有被子堪堪盖住下半.身。

　　叶惜将卧室里刺眼的灯关掉，开了一盏夜灯，而这时淡淡的月光也透窗而入，照亮了叶弦的面颊。醉了酒的他神态多了几分慵懒，嘴唇红得像渗出了血。叶惜坐在床边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会儿，很轻很轻地喊了声：“......哥？”

　　叶弦没有反应。

　　应该是睡熟了，叶惜想。

　　他的手慢慢伸了过去，从叶弦挺拔的鼻梁慢慢往下滑，停在了那柔软的唇上。

　　接着，他做出了这十几年来最大胆的举动。他慢慢俯下身，在叶弦脸上轻轻地落下了一吻，耳边的发丝垂落在了叶弦的脸上。

　　像是做了亏心事，叶惜捂住了心口，抿着唇悄悄去观察叶弦，见他依旧睡着，这才安了心。

　　夜已经很深了。

　　叶惜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转身时一只有力滚烫的手拉住了他，叶弦的声音在夜里清晰：“在这睡。”

　　叶惜几乎僵在了原地，不敢立即转过身去，做了亏心事还是被抓到了，只剩满脸的慌张。

　　他没睡？

　　那么刚刚，他都知道？

　　叶弦不等他了，手微微用力把他拉到了床上，让他躺在身侧。叶惜惊魂未定，转过头，和叶弦慢慢睁开的双眼对了个正着。

　　而他大气都不敢喘。

　　叶弦的双眸黑不见底，静静地凝视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睡吧。”

　　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随着寂静的黑夜，叶惜的情绪也慢慢变得平稳。他躺了一会儿，翻来覆去没有睡意，刚刚起身，身后叶弦的声音响了起来：“去哪儿？”

　　他眼睛闭着，仿佛刚才那一声只是梦呓，但叶惜知道他清醒着。

　　他说：“我不走。”

　　他只是想把枕头垫高一点而已。

　　也只是贪心，想陪在他身边的时间多一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