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养崽日常》温年浅浅

5、第 5 章

　　老瞎子徒劳地翻找着垃圾堆，而宿傩知道这里已经没有能入口的食物，他不打算再继续浪费时间，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老瞎子脚边的一张破草席子突然松开了，一只干枯黑瘦的手臂露了出来……

　　宿傩盯着那截手臂，人在饿到极致的时候，看到任何东西，脑子里只会生出两种想法，能吃或者不能吃……宿傩的眼睛看得有些发直了……他没有出声提醒老瞎子，因为老瞎子这人虽然自己是一个落魄的乞丐，但却有着一颗救济的心，看他肯收养宿傩这个累赘就知道了。

　　“这里已经有人来过，早就没有食物了。”宿傩操着干哑的嗓音开口提醒老瞎子，真实目的其实是为了把人引开，虽然他早已因为饥饿而头晕眼花，但作为一名捕猎者，任何时候都不能丢了耐心。

　　听到宿傩的声音，老瞎子干瘦的身形一顿，像是早已叶子落尽的枯树，又听闻了森林着火的噩耗，许久他那佝偻的身体才又有了反应，踉跄着转过身体，刚才对鸡骨头的畅想仿佛已经耗光了他的力气，他干裂的嘴唇颤动了两下，却没再发出一个音节……

　　老瞎子明白宿傩话语中的含义，所以他没有再浪费体力找下去，他只是和宿傩一样，或是因为饥饿，或是因为不愿接受事实，反应有些迟缓罢了，等他反应过来，便又迈着颤巍巍的脚步往回摸索，只是非常不巧的是，他才迈步就被脚边那一截露出来的手臂绊了一下。

　　老瞎子弯下身体，手胡乱地在脚边摸索，很快他就摸到了那截干瘦的手臂，霎时他立刻明白了刚刚绊住自己的是什么……

　　老瞎子怔怔地叹了一声：“苦命人啊……”

　　他的嗓音干哑，被寒风一吹更加破碎了，凋零的语句，亦如此刻宿傩被搅毁的心情……

　　宿傩不知老瞎子哪里来的力气，明明他看上去下一秒好像就要咽气了，可是他居然还能拖出垃圾堆里的尸体，并且拖到一个偏僻的土坡，挖了一个坑……

　　老瞎子打开破草席子，把尸体推到了土坑里，然后开始缓慢地往坑里填土，大概是察觉了宿傩的沉默，老瞎子又开口了：“等到我死那天，能有人像这样给我填上一把土，我也就能瞑目了……”

　　宿傩听得很烦躁，他甚至现在就想把老瞎子推到坑里埋了，不过他看着老瞎子那干瘪的身体，最终还是忍下了，这一忍，就忍到老瞎子把人埋完，最后只卷了一张破草席回他们落脚的破庙。

　　老瞎子把裹过尸体的破草席铺到宿傩睡觉的干草上，说：“天凉了，多一层暖和……”

　　宿傩看都没看一眼，在他看来暖和起来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进食，而他已经记下了老瞎子埋人的地点，就等老瞎子睡着后再溜出去，然而这天老瞎子不知怎么了，跟个雕像似的坐在破庙门口，整个晚上都没有挪动一步……

　　宿傩感觉自己要饿疯了，他甚至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和行为，每次视线从老瞎子身上掠过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吞咽口水。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宿傩知道自己必须得进食了，不然他会饿死，就如那具被老瞎子埋掉的尸体一样烂到泥里……

　　宿傩的手在他还没有意识的时候，不知不觉探向了老瞎子的后背，眼看就要触到老瞎子那干枯的，仿佛一碰就碎的脖子，却在最后一步的地方停住了。

　　宿傩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明明是很短暂的时间，却像是过了很久，他猛地抽回了手，拿到自己的嘴边，狠狠地咬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血液的腥甜刺激着宿傩的神经，让他渴望着更多更多，但他现在的行为无异于饮鸩止渴，宿傩也明白，可他无法控制自己松开嘴，就在他几乎要把自己的皮肉撕扯下来的时候，那些久违的咒灵又出现了。

　　宿傩曾经怀疑过那些咒灵是他幻想出来的，因为那些咒灵每次都是在他饿的快要死掉，心中产生极度不甘时才会出现，就比如现在，宿傩松开了咬住手腕的嘴，他目光投掷到了眼前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咒灵身上。

　　自从跟了老瞎子，宿傩便再也没吃过这恶心东西了，可是这次他真的饿到极致了，他又一次把手伸向了咒灵……

　　也许是之前吃了太多，那些阴邪扭曲的咒灵在他体内堆积，终于爆发了，亦或者是他真的产生了幻觉，眼前根本没有出现咒灵，而他在恍惚中把自己啃食殆尽了，总之宿傩倒下了，他失去了意识。

　　这是宿傩第一次离死亡如此近，甚至他以为自己真的已经死了，可是他还是醒了过来。

　　宿傩不知自己经历了什么，他的身上突然多出了一些奇怪的黑色纹路，除此之外，之前手腕上被他咬出来的伤也莫名愈合了，他感知到体内也多了一股力量，这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可以做到很多事情，甚至再也不用挨饿。

　　想到这里，宿傩下意识看向破庙的门边，那里已经没有了老瞎子的身影，整个破庙内都没有，他又看向老瞎子平时睡觉的草堆，那里也空空的，就连那把老瞎子比命还宝贵的三弦也不见了。

　　对于瞎子来说，感知这世界的方式只能靠手，但宿傩从来没有让老瞎子触碰过他，因为他不想让老瞎子发现他的“特殊”，可是之前他晕倒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老瞎子可能触碰了他的身体……

　　老瞎子离开了，宿傩笃定地认为，他甚至嗤笑出声，笑老瞎子和那些有眼的人一样浅薄，笑老瞎子要饿死在外面了，而他将有许多食物……

　　宿傩也离开了破庙，他开始在山林里独居，虽然这里有吃人的野兽出没，但他已经有能力自保，他把周围一片丛林当作自己的猎场，肆意地进行狩猎，直到这天，一个特殊的猎物闯入了他的生活……

　　“你能不能不做诅咒之王？”小猎物问他。

　　而这个问题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以咒灵为食的曾经，那时他被人称作被诅咒的怪胎，而此时宿傩忍不住想，如果他注定是被诅咒的，那他便要成为诅咒的王者。

　　“我就是诅咒之王。”宿傩回答了小猎物。

　　动画的第二集，主要回忆了宿傩的曾经，而琼琼刚刚在弹幕的投屏上和观众们一起观看了一遍，所以听到宿傩的回答，她一时有些呆愣，没有反应过来。

　　宿傩以为眼前的小猎物被他吓傻了，心情一时说不出是爽快还是烦闷，他只是裂开嘴，想用更恶劣的方式攻击所有试图靠近他的人，然而这次不等他开口，小猎物先出声打断了他。

　　“你是个好人。”

　　这次换宿傩愣住了，显然是因为琼琼的评价，他没有想到会有人把“好人”这样的字眼安到他身上，这荒谬的定义，在他看来不是夸奖，而是讽刺，宿傩又笑了，脸上恶劣尽显。

　　“我会吃好人。”他说。

　　...

　　画面逐渐淡出，第二集在这里结束了，背景又变成了一片纯黑，打字机的敲击声响起，一个个字符跳了出来，字符前面跟着象征说话人的Q版头像，分别是琼琼和宿傩。

　　琼琼：你能不能不做诅咒之王？
　　宿傩：我就是诅咒之王。
　　琼琼：你是个好人。
　　宿傩：我会吃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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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的灵感是看到一句歌词：“人们直到能听到所期望的答案为止，都会一直不停地探寻”
所以每集结束琼琼都会询问，能够让蓝莓酸奶改变的，也一定是非常执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