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A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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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走廊一侧是紧闭的房门，还有一侧是装着防护网的窗户，防护网比家用的那种要密的多，狭窄的空洞连一个手指都塞不进去。
窗户外是仔细修剪过的花园，林荫苒苒，花圃中各种各样的花争奇斗艳，引来蝴蝶翩翩跹跹，鹅卵石小路从中蜿蜒铺过，连接着尽头的凉亭，如果这里不是精神病院的话，算得上一个很好的疗养地。
白色的瓷砖在阳光的照射下干净的反光，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就会看到里面穿着蓝白相间条纹病号服的人，有些眼神放空盯着天花板，有些在病房里按照特定的路线不停重复走动，有些蹲坐在角落，仿佛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蘑菇。
祈夏睁开眼，首先看到的便是半个墙的电子屏，差点被凌乱的画面晃花眼。
黑曜石弹出光屏。
找到真正的‘患者’。
拿到离开的钥匙。
祈夏看完后，黑曜石瞬间息屏，一刻也不多留。
“祈医生，你下午就要去A区报道了吧？”坐在祈夏对面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爬在桌子上道，“听说那里都是重症患者，虽然人少，但比咱们C区难管理多了。医院这么多医生，怎么偏偏把你调过去了？”
“人家祈医生是斯坦福心理学毕业的博士，不调他难道调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医院里年资老的医生那么多，就算尚医生退休需要人接班，那也轮不到祈医生啊，他也才刚来一年……”
年轻医生边说眼神边往祈夏身上瞟，眼中的爱慕之意遮都遮不住。
在座的都是人精，瞬间了然。
不得不说祈夏有一副好皮囊，身姿欣长，面容清癯，尤其是那一双眼，细长微挑，眉目流转间便是绝色，左眼角那颗小痣更是微微泛红，只消轻轻一瞥，便教人勾了魂去。
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减了两分艳丽，加了四分儒雅，让祈夏看上去更像是古画里坐在梅树下烹雪煮茶的儒士。
高颜值高学历，偏偏人家待人接物温和有礼，让人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两人说话间，祈夏也在接收自己的身份资料。
祈夏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聪明善良，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市一中后，遇到了来学校做讲座的齐斯裕，齐斯裕见祈夏有天赋，便资助他上完初中和高中。
大学时，祈夏凭借努力成为齐斯裕手下的一名研究生，研究生结束后，在齐斯裕的鼓励下考入斯坦福继续深造学习。
祈夏一毕业就回国内一方面是想回到祖国，用自己的学识去帮助那些患者，另一方面是受了恩师的邀请，替他的一位好友治疗他的儿子。
年轻医生不知道的是，这次尚医生退休接替他的人并不是祈夏，是祈夏自己找院长申请的。
因为齐斯裕拜托他治疗的那个人在A区，除了A区的医生，其他人都没有权限接触A区的病人。
医院分为五个区，A、B为重症区，在医院的最深处，那里的患者大多有强烈的攻击性或不可控性。
A区是重点中的重点，因为那里大多是位高权重之人的亲属，或者手上沾有人命的暴徒。
C区是影响病人正常生活，但没有攻击性和干扰性的病人，大多不可自控，需要人时刻管束。
D、E区则是轻症患者，只需要治疗一段时间就能痊愈出院。
和C区的同事吃完最后一顿午餐，祈夏便收拾东西往A区走去。
A区在医院的中心地带，单独圈了一大片地方，修了两栋楼，其中一栋楼关的是罪犯，四周围着高高的院墙，上面还加装了铁丝网，看起来就像是监狱。
还有一栋楼就完全不一样了，精致的像是一个小城堡，窗明几亮，花园也大，反倒像是一个星级酒店。
两栋楼中间隔着的远，就像两个互不干扰的区域，倒也不怕会出现什么意外。
祈夏刷了五六道门禁才进了A区。
上了三楼的办公室，和他交接的尚医生就在办公室整理自己的东西。
尚医生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叔，带着一个金丝框的眼镜，看到祈夏来了，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纸箱子中，笑道，“祈夏是吧？”
祈夏点点头，“尚前辈好。”
尚医生摆摆手，笑的像是个弥勒佛，“前辈谈不上，要论学识你是我前辈才对，叫我尚医生就好。”
祈夏笑道，“尚前辈资历长，经您手痊愈的患者不计其数，我称您前辈是应该的。”
祈夏谦逊的态度赢得了尚医生的好感，尚医生笑呵呵的整理好的病历递给祈夏，“这是我负责的五位患者，你先看看病历，我待会带你去见他们。”
祈夏点点头，接过厚厚一沓病历，坐在椅子上看了起来。
尚医生负责的患者都是男性，除了齐斯裕朋友的孩子，还有一个青年，一个少年和一对孪生兄弟。
那位年纪最大的青年叫高铭，是地产大亨高家的长子，两年前发生车祸，受了很严重的伤，醒来后就有了很严重的遗忘症，记忆最多只能维持三天。
那个少年叫屠望，是B市政坛某位要员的孩子，半年前突然不能和人正常交流，并且在墙上、书上、本子上书写意义不明的符号，没有发病诱因，只能做保守治疗。
孪生兄弟中的弟弟胡一辰一年前遭遇绑架后就患有依赖性人格障碍、焦虑症和恐惧症，只要哥哥一离开自己视线，就会惊恐不安，并伴有自残倾向。
哥哥胡一晟是来陪弟弟治疗的，但尚医生的病历上也对哥哥进行了分析，哥哥可能也患有某种人格障碍。
最后一个，就是齐斯裕朋友的孩子，言谨。
言谨有很严重的幻觉，他总是能看到或者触碰到其他人看不见的人或者事物，他本人对这种异常的倒是没有什么抵触，这次来治疗只是为了让祖母安心。
见祈夏看完病历，尚医生笑道，“这几个病人虽然症状严重，但基本都能和人正常交流，以后就请你多费心了。”
祈夏微微颔首，“您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尚医生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也不收拾了，拍了拍手道，“他们现在应该都在花房，我们去看看，顺便和你交接一下。”
祈夏将病历对整齐放在桌子上，“好。”
花房在一楼，就在花园旁边的空地上，是一个全玻璃的建筑，里面的花草都是被精心打理过的，中心位置铺着地毯，放着舒适的沙发，矮脚茶几，还有几个一人高的书架。
A区病人大多数都在一、二楼活动，到处都能看到护工，花房只有尚医生负责的几个病人在。
尚医生一进花房，三双眼睛就看了过来。
尚医生朝几人笑了笑，然后开口道，“我退休了，从明天起就不陪你们了，这是你们的新医生，祈夏。”
坐在沙发上离两人最近的长发青年先站起身，笑着朝祈夏伸出手，“祈医生好，我叫高铭。”
高铭虽然留着及肩长发，但因为五官凌厉，丝毫不显女气，狭长的桃花眼让他不管看谁都宛若多情。
祈夏上前轻轻握住高铭的手，淡笑道，“你好。”
和高铭相邻的软沙发上坐着两个长相相似的少年，一个眉目犀利，就像一把还不能很好隐藏锋芒的利刃，一个脸色略微苍白，闭着眼轻轻将头靠在另一个少年的肩上，纯白脆弱的宛若一朵茉莉，很容易就能分辨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胡一晟没有动，只是开口道，“你好。”
祈夏也没有刻意靠近，颔首回道，“你好。”
接着，祈夏将视线落在另一个单人沙发上。
沙发上的男人穿着熨帖整齐的西装裤和白衬衫，长相不错，星眸剑眉，薄厚适中的村微微勾起，看起来像是一个温和有礼的绅士。
言谨双腿交叠，一本硬皮书搭在他的膝上，他饶有兴趣的看着祈夏，不像是病人，倒像是一个运筹帷幄的上位者。
祈夏并不喜欢言谨看自己的眼神。
虽然言谨已经刻意收敛身上的气势，但敏感的祈夏还是察觉到了他眼中的兴味，那是一种带着探究和攻击性的眼神，就像是一匹狼，随时都能扑上去咬住猎物的脖子。
祈夏想的没错，在言谨眼里，这个新来的漂亮医生就像是一朵小蔷薇，看起来温温和和，其实满身是刺，但却也没有什么攻击性，就算强制性的将他摘下，也至多被扎破手指。
“祈医生。”言谨将书合上站起身，笑道，“以后烦请多多关照。”
祈夏看了看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然后握了上去，“你客气了。”
见其他人都和祈夏相处的不错，尚医生笑呵呵的道，“好啦，见面会就到这里，你们忙你们的，我和祈医生去看看屠望。”
几人互相道了别，尚医生带着祈夏朝花房最里面走去。
“屠望这个孩子不喜欢与人交流，总是喜欢一个人藏在没人的地方，他一般会待在花房、顶层平台、画室和他自己的房间，要是找不到他了，你给护士说，他们会来找他的。”
祈夏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一直走到小路的尽头，两人才看到趴在小桌上画画的屠望。
屠望个子不高，面容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是会被大姐姐们捏脸的正太长相。
他面无表情的用笔在白纸上不停的写写画画，全是意义不明的符号。
尚医生拉过来一个凳子，随和的坐在屠望身旁，“小望今天都画了些什么啊？”
半晌，屠望才慢悠悠的抬起头，看了看尚医生，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然后将一张纸递了过来。
尚医生接过纸，上面的涂鸦他看过已经不下百遍，但始终不明白什么意思。
他将纸递给祈夏，示意他坐到屠望旁边。
见屠望打算继续画他的那些符号，尚医生连忙叫住了他。
“小望。”尚医生示意屠望看向祈夏，“他是你的新医生，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
屠望将视线落在祈夏脸上，神情认真，像是用眼神在一笔笔刻画祈夏的模样。
在求学过程中，祈夏已经被各种各种的病人用各种各样的眼神看过了，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他淡笑着看着屠望，向这个少年散发自己的善意。
屠望看了很久，才收回视线。
“他已经记下你了。”
祈夏看向尚医生，觉得他的话没说完。
果不其然，尚医生道，“我说的记下，是指所有的细节，甚至包括你坐下时白大褂的折痕。”
尚医生拍了拍祈夏的肩膀，“虽然小望不说话，但是他很聪明的。”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A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