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岁月尽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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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剧痛一波一波袭来，油煎火燎一般
墨言缓缓睁开了眼，脑子却还是迷迷糊糊的，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似乎有些迷茫
“醒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入耳朵，刹那间，乱成一锅粥的记忆被梳理开来
他回忆起来了，最后他护着残阳跳下楼的那一刻，埋伏已久的炸弹爆炸，他用尽了全部力气，紧紧将残阳抱在怀中，可炸弹不会有情感，爆炸的余波仍旧不留情面地席卷而来，再后来……他就在这间病房里了
墨言挣扎着想起身，却被背后的伤疼得眼前阵阵发黑，瞬间天旋地转。
“墨言，你伤得很重，被炸成那样还敢乱动，如果伤口一会儿撕裂渗血，我还得给你重新包扎”明华的声音有些严肃，一只手伸过来强有力地扶住墨言
“明华，残阳呢，他怎么样？”墨言艰难地开口，嗓音有些许沙哑，看向明华的眼睛透着深深的感激
墨言想要借力挺直腰杆，却被腰间的枪伤折磨地脱了力，身体软绵绵的，每动一下都很吃力
“残阳在隔壁，肩胛处被弹片打伤了，但还好，没有伤筋动骨。除此之外，还有点儿轻微脑震荡，现在还没醒”李明华应答着，拿了一只透明的玻璃杯，往里倒了些热水，递给墨言
墨言一只手死死按住腰间，另一只手接过杯子，抿了一口。
氤氲的水汽润湿了墨言的眼睫，冰冷的指尖恢复了一丝体温
墨言放下水杯，苍白的脸上挽起一抹微笑：“明华，我…想去看看残阳”
李明华没有拒绝，只道：“我扶你去”
墨言轻轻摇了摇头：“墨言想自己去”
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亦不容拒绝
明华知道墨言的性子，便不再勉强，默默回到台前对医务用品和医疗器械进行消毒
墨言撑着床慢慢起身，一瞬间，冷汗袭来，他没有在意，只是扶着墙，忍着痛，一步一步地向门口走去
他的身子还是那样单薄，瘦削
在那一刻，无论多少坚强，多么隐忍，也无法遮住那承受了无数风雨，伤痕累累的背脊
他永远是独自一个人，默默地忍受痛苦，表面依旧云淡风轻
他永远是那么淡然，淡然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喊痛，或者说，他是不是根本体会不到痛
……但他也是活生生的人，既是血肉之躯，又怎么会不疼呢……
明华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墨言，却还是忍不住心疼，连摆弄着医疗器械的手都在轻颤
墨言啊……
有谁知道，你那神话一般的身手，是用什么换来的……
墨言轻轻推开门，残阳静静地躺在窗边那张雪白色的大床上，头上缠着一圈儿厚厚的纱布，脸上的血色皆褪去，不见踪影，肩胛处露出一截绷带，还带着一抹暗红
墨言小心翼翼地在床边坐下，入目的是残阳苍白安静的面颊，墨言微微怔讼
假如他来的再晚点儿
假如冯月奇一开始就起了杀心
假如自己没有嗅到那极淡的火药味儿
假如……
墨言不敢去想结果
窗帘并没有拉严，月光如水，皎洁明亮，它顺着那一小块玻璃倾泻而下，流淌在残阳的脸颊上
墨言伸手，温柔地撩开残阳额前的碎发
墨言一怔，恍惚间，他似乎看到，残阳的嘴角仿佛向上扬了扬，心疼瞬间爬上了墨言的心头，颤抖的指尖疼惜地抚上残阳的脸颊
有那么一刻，墨言后悔了，后悔没有干涉红血会的事，后悔没有密切关注着残阳的一举一动，后悔放任残阳组织红血会一步一步地行动
但一刻也就只有一刻而已
残阳走的这条路本就是条充斥着血雨腥风的路，比起残阳未来能够屹立于山峰之上，睥睨群雄，这点儿后悔又算得了什么
这次遇险，墨言并不觉得吃亏，相反他还觉得很值得，残阳必须要经历生死的考验，这是他成长中的必经之路，唯有身处险地，走过刀尖，才能积累更多行走在灰色轨迹的经验
墨言是残阳的夜卫，这个事实即便是墨言成了慕辰少主也不会改变，他的职责，就是在残阳每次遇险时拼尽全力护他周全
哪怕，付出的是命
墨言做事向来一码归一码
残阳出去闯荡历练是残阳的事，而没能保护好残阳，那便是自己这个做夜卫的失职
护主不力……
这四个字重重压上了墨言心头
逆风的手段墨言再清楚不过，即便经历过多次，再次想起，还是会惧
但，他不冤，墨言自己告诉自己
成功的花，人们只惊羡它现时的明艳，然而当初它的芽儿，却浸透了奋斗者的泪泉，洒满了牺牲的血雨。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残阳前行的路上，必定充满了血与泪。成功的同时也必须付出代价
只不过，血和泪并不是残阳的，代价亦不是残阳付出的
残阳身后那人，就像是坚硬一盾，替他默默承担这一切
夜入午
墨言疼得睡不着觉，残阳的房间里没有多余的床铺了，可墨言不愿意离开，于是就靠在一旁的椅子上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坐着都是一种煎熬
蓝瞬几次上手，却被墨言硬生生忍者塞回腰间，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承受的住蓝瞬反噬的痛苦。
蚀骨一般，生不如死
可是一想到明天，墨言浅笑
那就把这一支留到明天吧
还是坐不住。
墨言低头，看着熟睡的弟弟，起身，替他掖了掖被角
那没拉紧窗帘的玻璃映着弯弯的月，就像墨言肩章上那枚残月
天渐白，朝阳没过残月的星辉
临走前，墨言回头深望
残阳，放心，哥会回来的，会一直……陪你到岁月尽头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岁月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