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八章 陈年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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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达隐松阁时，绿萍刚好在凉亭里对月浅斟。看见我，并没起身招呼，我也不与她客气，在她对面的软塌坐下。
“夜凉风冷，姐姐怎么不多穿一件衣服？”
“风中残烛，穿不穿又何妨？妹妹怎么有时间来陪姐姐？书画姑娘呢？”绿萍微笑依旧，举止神态却与以往的柔弱大不相同。
“书画做错了事，我关了她的禁闭。”我不动声色地说，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那也好，今晚就我们姐妹俩一起说说话吧。”绿萍转头对侍女道，“你们退下，没吩咐别过来。”
“是。”侍女应声而下。
绿萍拿眼看我，我道：“我今晚是孓身一人进入王府，姐姐有话不妨直说。”
“我知道妹妹掌管着一个大家族，一定有我所不知道的本事。我猜想你今晚一定会来找我的，因为你喜欢王爷。”绿萍一瞬不瞬地看着我，“你能骗得了香檀暂时相信你什么也不知道，可是骗不了我。”
绿萍的话等于间接承认了我的猜测，我笑了笑，道：“同样，姐姐也骗不了我。”
“独孤家主，”绿萍的眼睛微微幽暗，“你打算怎么办？告诉王爷？”
我擦去嘴边的酒迹，慢慢道：“如果我要告诉王爷，现在我该身在奉天军大营中。”
“你想怎么样？”绿萍笑容没了，威胁似的盯着我。
“应该问姐姐你想怎么样吧？”我悠然反问，不禁失笑，“我看这几年姐姐和王爷的感情也不是假的，如果王爷知道姐姐的身份，可不好办。”
绿萍惨然一笑：“我现在的命运在独孤家主手中，你何必废话？”
我不语。无凭无据，我说了，王爷就会相信么？
“妹妹，”绿萍神色忽转忧伤，眼泪水悄然落下，“我以往曾经表明过我的态度，我真的一点也不介意你和王爷一起，快死的人有什么放不下？只有你的身份才配得上王爷，有你在，想害王爷的人也得顾忌顾忌，这是姐姐的一点私心。可是，我也有不能触及的底线！”说到这里，绿萍猛然掷下酒杯，我只感到脖子上一痛，意识渐渐模糊，软软地倒在地上。
“妹妹，我不想杀你，只要过了今晚，我做完该做的事，我就会放了你。妹妹你是聪明人，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
“庭昕……”
我的脑海闪过这个名字，然后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我是被一个柔软的女声叫醒了。
“你醒来了，还好么？”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然后想起昏迷前的事情，猛然坐起来，飞快地打量起四周。这似乎是一间石室，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昏暗的煤油灯，一道铁门锁住了出路，一个女子跪坐在床上，无辜地看着受惊的我。
“你还好么？”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警戒地打量着她，这女子梳着已婚夫人的发髻，脸容姣好，一身白衣，一脸关切地看着我。
我心下忐忑，庭昕是跟在暗处的，来之前我吩咐过他，只要我没有生命危险，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出来，他还在四周么？突然之间，我有一种呼唤庭昕的冲动，可又硬生生忍住了。
庭昕在的话，将会一直在，不在的话，叫也没用。
“你是谁？”
“我么？”她皱了皱鼻子，道，“我是端王妃徐氏，你是谁？”
“端王妃？”我失声惊叫。出入端王府十数次也没见过的端王妃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见到，真是让我无语。
“是的，这世界上还有第二个端王妃么？”徐氏不解地说。
我回过神来，礼貌地道：“我是独孤澜，无忧谷独孤家的家主。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原来你就是下人说起的和绿萍相熟的独孤家主，”徐氏显得很开心，对我笑得很灿烂，又凝眉苦思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过应该离王府不远，那人把我掳来的时候并没有走多久。”
“谁把你掳到这里的？”我也跪坐在床上，打算和她好好谈谈。
“我只知道是王府的一个下人，不知道名字。”徐氏歪着脑袋，显得很是不解，“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捉我？我在府里是什么地位，每个下人都知道的，难道他们认为我能让王爷顾忌么？他们该捉绿萍才对。”
我不禁苦笑，说不定徐氏比我知道的还少呢。
“我是绿萍捉来的。”我一边说一边拉了拉床上的丝被，寒意一阵一阵的。
“哦。她是什么事都敢做。”徐氏只惊讶了一瞬，很快就接受了，拍了拍大腿道，“你累么？再睡一会吧。”
我不禁羞赧，才想起刚醒时我是枕着枕头的，可这儿哪有枕头？难道我一直枕在徐氏身上？
“没事的。我小时候家里贫苦，什么苦头没有吃过？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一定从小锦衣玉食高床软枕。现在我们同在这个地方，要互相扶持才是。”
徐氏笑得很真诚，我无法把她与印象中那个为了争宠下药打掉妾室孩子的阴狠正房等同起来。
“我只坐着就好了。”我赶紧说，和她分坐床的两端。
“你怕我？”徐氏叹了一口气，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
“没有。”难道我独孤澜做的坏事会比她少么？
徐氏笑了起来，道：“你别这样。没错，我是阴谋毒害过绿萍的孩子，但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我奇怪地道：“我看你也不像是恶人，绿萍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烟花女子，你和她有仇么？何必和她过不去？”
徐氏一点也不以为忤，微笑着道：“我和绿萍没有过节，和我有仇的是唐雍澄。”
“是四王爷？”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不就是这么大的一个端王府么？怪人怪事何其多！
“是啊。”徐氏一点也不隐瞒，反而天真地看着我，“不可以么？”
“可以……”怎么不可以？我和自己亲爹也有仇，徐氏不过是和丈夫而已。说起来，比起独孤家的龌龊事，端王府里的还不算什么。“只是不明白。四王爷是方正君子，与人结下如此深仇，有点儿难以想象。”
徐氏笑出声来，道：“我从没有和人说过这件事，反正也不知道还有命出去没有，我就告诉你吧。”
我也笑了笑：“随便。”
徐氏叹了一口气，陷入回忆。
“说起来也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刚到二八之年，跟着爹爹上京述职。我家是当年陈太妃的表兄，得了准许进宫探亲，刚巧太上皇见了我，很是喜欢，问我要不要嫁给他的小儿子。我当然不肯了，当时我已经和章家二少爷互许终生了，就等这次回荆州，他就会来我家提亲。可爹爹贪图权势，私自应承了下来。我没办法，便天天守在端王府门外，只求见到端王，劝他取消婚事。”徐氏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又叹了一口气。
“就因为四王爷不肯取消婚事，所以你记恨他么？”我惊讶地问道。
徐氏咬着牙，摇了摇头：“他说，如果他取消这门婚事，代价是他付不起的，他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我补偿我。”
我联想起往日得到的消息，恍然明白：如果四王爷取消了这门婚事，绿萍就得被发配到边疆充当军妓！难怪四王爷不答应。
“我没有办法，只好和他约法三章，成亲之后我们各过各的，谁也别理会谁，端王也答应了。后来，章家二少爷听说了这件事，给了我一封信，那个傻瓜……”徐氏抱着膝盖，泪水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下。
“章家二少爷怎么了？”我不禁猜想，难道他去找四王爷寻仇了？
“他投军去了。”徐氏擦干眼泪，再次叹了一口气，“他说，依他在军中所见，端王是个好将军，既然事已至此，他会留在端王身边保护他，不会让我年轻守寡。”
“哦！”我恍然而叹，不由得佩服这章家二少爷的度量和人品，“后来呢？”
“后来他死了。”徐氏只说了这一句。
我沉默不语，不知如何去安慰徐氏。
过了好一会，徐氏又道：“端王知道这件事之后，也承诺过会好好待我。只是我恨！我想杀了端王！可我怎么可以杀掉他用性命救回来的人呢？”
“所以你杀了四王爷的孩子？”
“对。”徐氏点头。
“可惜，以你的能力，还伤不了我的孩子。”一阵熟识而又陌生的笑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转头一看，绿萍和他的贴身丫鬟小翠正站在铁门外。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第六八章 陈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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