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耳》木三俞

4、第四章

　　腊月二十六，婚礼如约而至。

　　入了冬的A市格外冷，明旎裹紧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和明母一起推门进了新娘的化妆室。

　　坐在化妆镜前的温颜知，身着一字肩白色婚纱，脸上已经化好了全妆，就差戴头纱了。

　　明旎来到她身后，拿起搁在桌上的头纱帮她别上，然后对镜子里的人一脸调笑着说道：“祝姐姐新婚快乐，生活美满，早生贵子。”

　　她故意说得大声，语气里又带着调侃，温颜知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刚想收拾人，就见她后脑勺被明母招呼了一下。

　　“没大没小，现在得叫嫂子了。”

　　“还是叫姐姐好。”疼得皱着一张脸的明旎，捂着头贴到温颜知身边，小声嘀咕道。

　　温颜知好笑地摇了摇头，伸出食指勾了勾她的下巴，也小声说道：“对，还是姐姐好，叫嫂子，都把我叫老了。”

　　——
　　结婚仪式很简单，身为伴娘的明旎不会喝酒，敬酒自然不用跟着，给哥哥嫂子递完结婚戒指以后，基本就没什么事了。

　　从早上到现在，忙了一整天，她整个人饿得没力气，正坐在台下填肚子，眼睛还滴溜溜地在大厅内到处扫，硬是没找到温席知在哪里。

　　随便塞了几口甜点，明旎起身躲过了眀父明母的视线跑了，她顺着场边找了一大圈，果然在大厅外的大露台上找到了他。

　　晚上室外的温度极低，露台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温席知静静地站在石筑的围栏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旎提着长裙，小高跟鞋踩在白色瓷砖上“嗒嗒”的，小跑过去抱他。

　　感受到贴在后背的温热，温席知也不回头，伸手握住她环在腰上的小手一扯，就将人抵在了围栏上，两手再往她身边一搭，明旎整个人被他圈在了怀里。

　　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明旎抬头望着他问道：“外面那么冷，你怎么出来啦？”

　　“出来透透气。”温席知抬手摸摸她半扎起长发。

　　小姑娘今天当伴娘，出来找他的时候，只在伴娘裙外套了件羽绒服，这会儿一双小手早被冻得沁凉。温席知皱了皱眉，把她搂进自己的大衣内，温热的手掌扣着她的，细细搓着。

　　两人在外面站了几分钟，明旎仰着脑袋看他，“我们回去吧，别等一下他们找不到我们。”

　　“好。”男人低头亲亲她的嘴角，然后由着她牵住自己的手往前走。

　　谁知刚要转身，明母的声音就传来了。

　　“明旎？”

　　听到声音，两人都愣了愣，回过头，才发现与大厅相连的小门口处，站的不只明母，还有眀父，温父温母，明译和温颜知。

　　反正，大家都在就是了。

　　明旎脑袋嗡的一下，下意识就想两人牵着的手甩开，没想到温席知却是皱着眉，手上用力扣了回去，怎么甩都甩不掉，她看着明母脸上说不清情绪的神色，急得眼眶都红了。

　　明旎家一脸状况外，温席知家反应过来后，笑得合不拢嘴。

　　还是温颜知识趣，看着温席知一脸毫不在意，大有种想看就看的态度，生怕公公婆婆知道他把自家宝贝女儿骗走后大发雷霆，赶紧半推着把人哄回去了。

　　“完了完了，我还没跟我爸妈说，我们在一起的事。”

　　小姑娘害羞得满脸通红，委屈得水汪汪地控诉，“我刚才都甩手了，你怎么不松手！”

　　温席知的指腹轻轻划过她微红的眼尾，没忍住，扣着她脑袋亲了下去。

　　他巴不得别人赶紧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他的，又怎么会松手呢？

　　——
　　那天晚上，温席知压着一脸视死如归的小姑娘，一起上楼见了家长。

　　万幸眀父明母没有生气，脾气温和地迎着他们进了门。

　　明旎惴惴不安地坐在沙发上，本来想陪着温席知挨一顿说，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就被父母几句话打发走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还是怎么的，她趴在门上，硬是什么都没听见，最后气鼓鼓地拿了衣服洗澡去了。

　　半个小时后，明旎神清气爽地从浴室里出来，刚想出去看看情况，房门处就传来了敲门声，打开门，温席知正站在外面。

　　她踮起脚尖，越过他的肩望了望，客厅里空无一人，“怎么都没人了？我爸妈呢？”

　　“太晚了，回房睡了。”

　　“那你怎么还没走？”明旎盯着他，奇怪地问道。

　　小姑娘洗好了澡，穿着棉质睡衣，头发湿漉漉的，脸颊上还带着洗澡时热气熏的红晕，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日里还要娇娇软软的。

　　温席知伸手摸了摸她还滴着水的发尾，抬脚进了房间。

　　明旎随着他的动作，下意识地侧过身子，刚好能让他轻而易举地进来，等他进了浴室，她才反应过来，急急道：“你干嘛呀？快出来！等下被我爸妈发现，你就完了！”

　　可是男人就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干自己的事。

　　她脑袋探出门口，心虚地看了眼眀父明母紧闭的房门，转身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这个空隙，温席知已经找到吹风筒出来了。

　　明旎被他牵着坐到了书桌前，她压低声音凑近他，“我自己吹，你快回去。”

　　“跟你爸妈说了，和你聊会儿再回去。”温席知拿着吹风机开了二挡热风，对着她的头发轻轻地吹。

　　明旎闻言，眨巴眨巴眼睛，忽然转过身去，“我爸妈怎么会同意你进我房……呸！”

　　半干的一小撮头发，猝不及防，被吹进了她的嘴里，温席知好笑地用食指勾住，帮她拉回出来。

　　“一惊一乍的。”

　　明旎被他压着肩转回去，透过镜子看着他委委屈屈地说道:“我这不是怕你被我爸妈说吗？”

　　小姑娘的眼睛像覆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清澈得不像话，温席知低下头，细细吹着她的发尾，“过年陪我回家，见见我爸妈吧。”

　　温热的指腹穿过发丝，时不时划过脖颈处的肌肤，明旎看着他脸上的柔色，心里一片柔软，笑眯眯地轻轻回了句，“好。”

　　——
　　走廊尽头的卧室里，明母站在门边好一会儿，等听见了客厅大门处关门的动静，收回贴在门上的耳朵，往床边走去。

　　“走了吗？”

　　“走了走了。”

　　明母一脸心满意足地爬上床，“真好。”

　　眀父笑得一脸无奈，替她掖了掖被角，伸手关了床头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