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断了》木艳艳

1、还没走出来？

　　“嘶……又醒过来了。”简悸从床上坐起来，下床走到走廊。望着楼下死气沉沉的简华。
　　“爸 ，你怎么回来了？”
　　“这都几点了？怎么还没睡？”楼下简华闻声抬头。
　　简悸一步步朝楼下走去，到厨房倒了杯水，递给简华。简华愣了愣 ，伸手接过水。
　　“睡了，刚醒，你喝完水就去睡吧。”
　　简华点点头。简悸又到厨房拿了个杯子，倒了杯水，转身回楼上去了。

　　简悸把水放床头柜上，起身去拿书桌上的安眠药，拿出几粒，喝口水，一把将安眠药放入口中，喝口水咽下去。

　　“小扫把星，还在这睡觉！这都几点了，起床做饭去。”简悸一睁眼就看到姚雪梅站在她床边对她指指点点，光指还不够，嘴里时不时骂几句。
　　楼下传来脚步声，简华推门而入。
　　“妈，你干什么呢，小悸本来就很累了，让她好好休息会，我去做饭。”简华半哄着姚雪梅下了楼，到了楼下又回到简悸房间前，把简悸房门轻轻关上。
　　简悸坐在床上，看着被轻轻关上的房门，呆愣愣的，一动没动。

　　“小悸，下来吃饭啦。”
　　“扫把星，吃饭还用人喊。”
　　简悸刚下来，就听到姚雪梅骂她。简悸没做声，拉开椅子，不等姚雪梅动筷，简悸拿起一块面包吃起来。
　　“你看看，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奶奶！”
　　“行了，妈。别再说了，吃饭吧。”
　　饭后，简华把简悸喊到书房。
　　“怨恨过妈妈吗？”
　　简悸没吭声，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也不清楚。
　　“小悸，该走出来了。”
　　简悸低下头，没回应简华的话，简华的大掌覆在简悸头上，声音缓了下来。
　　“小悸，这个坎该过去了。”
　　“你让我怎么过？那是我妈！”：
　　“她也是我老婆。我知道你妈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但小悸，妈妈只是换了种方式守护你，妈妈陪伴你的时间不长，但她是个合格的妈妈。妈妈还没有完全离开，她会等你手臂上的伤口好了后离开。”
　　简悸眼眶泛了红，遮挡着伤口的手臂也放了下来。
　　“爸。”简悸抬头看了眼简华，简华的泪水早抑制不住流出来了。
　　“有爸爸呢。”简华一把将简悸拉入怀中，轻轻抚摸女儿的头。
　　万吟的死一直是简华父女过不去的坎。简悸以前很爱说话，家里人都说她是个小话唠，小简悸很喜欢黏着万吟，万吟走到哪她跟到哪.
　　万吟经常把自己的闺女打扮成小男孩，给简悸剃短发，穿小男孩的衣裳，还总是“儿子，儿子”的叫简悸。到后来，简悸上小学了，才把她打扮的有点女孩子气。
　　万吟长的很秀气，一种富家千金的样子。但简悸生来高冷，眼睛里都透露着生人勿近的冷气。万吟怀疑了好几次自家闺女的性别，一张男儿脸却是女儿身。简悸本来就像男孩，在被万吟精心打扮了下，不少小女孩的家长都要来和简悸定娃娃亲。
　　到上了小学，简悸才留起长发，有了点女孩气，简悸长的好看，成绩也很好。万吟经常和别人炫耀。
　　“看，我闺女又拿了个第一！”“我闺女这次又是满分。”简悸就是邻居口中“别人家的孩子”，简悸上了小学后，姚雪梅就一直想要个孙子，经常叨叨万吟，让万吟给生个孙子。万吟很在乎简悸的想法，也问过简悸想不想要个弟弟妹妹，简悸不吭声，万吟也没多问。后来姚雪梅也催过很多次，万吟不同意，姚雪梅封建思想，非得要个孙子传宗接代，逼着万吟生个小子，也拿自己的命威胁过万吟。
　　姚雪梅看万吟说不通，就把主意打到简华身上。趁万吟不在的时候让简华找个小媳妇，万吟端着果盘站在门口，姚雪梅说的话都入了万吟的耳，万吟听不下去了，自己走回房间，不敢吭声，头埋被子里，泪啪嗒啪嗒的掉。小简悸趴在门口，看着妈妈一耸一耸的肩膀，也无能为力。
　　万吟是自杀去世的，简悸也在，她眼睁睁的看着，没去拦，她知道这样会让妈妈痛快些。那一个晚上来了很多人，简悸躲在角落，看着妈妈被抬上担架。
　　万吟去世后，简悸话也少了，开始抽烟喝酒，一想起万吟，就在自己胳膊上划上两道子。
　　简华看着埋在自己怀里哭的一抽一抽的小女孩，心底满是心酸。

　　简悸看着眼前“精神科”三个字以及在一旁挂号简华，简华冲简悸笑了笑。
　　“爸，我不是神经病。”
　　“挂的是精神科。”
　　“……”

　　还没排到简悸，简华在一旁来回的走着，电话响个不停。
　　“喂，怎么了……行，我马上过去，小悸，爸工地有点事，我先过去，忙完就回来了。”
　　简悸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点了点头，简华匆匆忙忙的就走了。
　　医院里满是一股子消毒水味，简悸用手扇着，这看看那看看，眼神不自觉的瞄向了不远处长椅上的一对母女，小姑娘很闹腾，这跑跑那跑跑，摔地上了就坐在那哭，她母亲也没办法，把小姑娘抱起来，放自己腿上，摸摸小姑娘的头，小姑娘使劲往母亲怀里扎，母亲一脸无奈，只得由着她去。
　　简悸难得的笑了笑，这是万吟去世后简悸第一次笑。小姑娘即使摔了也不老实，从母亲怀里挣扎下来，母亲在小姑娘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小姑娘屁颠屁颠的走到这边来，在简悸面前停下。
　　“姐姐，你长得好漂亮啊。”
　　“谢谢，你也很可爱。”简悸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小姑娘想用自己的小肉手拍拍简悸的头，小脚丫一抬一抬的，愣是没够到。
　　“姐姐，你的头往下低点，我够不到。”
　　简悸从长椅上下来，蹲在小姑娘面前，小姑娘的小肉手拍了拍简悸的头。
　　“姐姐，你长的这么漂亮要开心哦！”
　　“噗嗤”简悸没忍住笑出声来。
　　“谢谢你啊，你在这待这么久，你妈妈会不会着急啊？”
　　“不会的，是妈妈让我来哒。姐姐我走了哦。”小姑娘小脚丫一抬，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用自己的小肉手向简悸摆了摆手。
　　简悸笑着向小姑娘摆摆手。
　　“有些小东西也蛮治愈的。”

　　“下一个，简悸。”
　　简悸站起来，走进心理咨询室，地方不大，很简约，一个桌子，两把椅子，一个摇椅，几盆绿植。心理医生年纪不大，长得不错，来这咨询的多半是因为医生好看。
　　“简悸是吧？”
　　“是。”
　　“你的情况有点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