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裂》树辞乌

18、反客为主

　　顾翎的话落下的那一刹那，房间里一片死寂。
　　人类们目瞪口呆，唐慧收了手没再对顾轻梧紧追不舍，门外的鬼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集体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然后...
　　场面彻底失控了。
　　门外鬼群轰然涌入，大门，窗口，还有几个不知道什么质地的，仗着自己身体柔软，居然从瓦片的缝隙之间硬生生挤了进来。
　　唐慧似乎也被这突生的变故整蒙了，她抬起双手，不知道是继续追好，还是先撤好。
　　......然后从屋顶上挤进来的那位鬼兄从天而降，化为一大坨黏黏糊糊的物体把她淹了——就在顾小四的跟前。
　　顾斯年先前闭着眼勉强逃过一劫，这会儿却是想躲都来不及了。他嗷的一声，原地化作一只尖叫鸡，对着友军和敌人进行着无差别攻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
　　他疯狂敲着自己日常被遗忘的系统：【04！04！这什么情况啊？！】
　　3004表示它也很无奈，并无情吐槽：【让你们开门，现在好了，flag插上了吧】
　　对此，始作俑者十分淡定地对顾三辰开了口：“背上他，不配合就打晕。”
　　姓顾的男人们大多都和她一起学过防身，打不上高手的级别，但敲晕个把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鬼怪还在涌入，不知道为什么，顾翎竟然隐隐从它们的脸上看出了些许受宠若惊来。
　　她伸手，指尖掠过一只吊死鬼的脑袋，很冰，冰得她打了个寒颤。
　　顾翎转向顾一珩：“数量太多了，得赶紧把他们弄出来。”
　　顾一珩瞪她一眼，拔腿冲进了怪群。片刻后，顾三辰和顾珥背着顾斯年跟张淼淼先出来了，顾轻梧连跑了N个八百米，软着腿勉强跟在后面。
　　顾翎被她瞪得莫名其妙，问两人：“她人呢？”
　　“朱妤彻底瘫了，得花些力气。”顾珥把背上的张淼淼又向上抬了抬，“六水儿，什么时候能走了就吱一声，姐姐可没那么大力气背着你逃命。”
　　张淼淼颤巍巍地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
　　又过了几秒，顾一珩风一般背着朱妤掠了出来，路过顾翎身边时还顺手拉住她的手腕把人拽着跑了。
　　她人已经跑出去好几米，声音才后知后觉地响了起来：“愣什么，跑！”
　　顾三辰反应很快，几步跟上了她。
　　顾珥就要差一些，慢了几拍才反应过来，险些跟丢。
　　老宅内部弯弯绕绕，另外两个背上还担负着重任，也搞不清东南西北了，只能跟着最前边的人埋头猛冲。
　　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了，顾一珩、顾珥和顾三辰在跑，顾斯年、张淼淼和朱妤被背着跑，那么，顾翎呢？
　　顾翎倒不是不想跑，可顾一珩这货不知道打了几瓶子鸡血，跑得飞快，她的速度完全跟不上，加上这人力气还比她大得多，挣都挣不开。顾翎手腕生疼，感觉自己跨一步能走两三米，跟飞一样。
　　当众人总算停下来的时候，顾一珩才想起来自己除了背上手里还抓着一个，连忙松开。
　　顾翎揉着自己倒霉的手腕子，愤愤地送了她一个白眼。
　　顾一珩：“......”我还没找你算自作主张的帐呢，你倒给我翻起白眼来了。
　　顾三辰和顾珥稍微要慢了一些，尤其前者，因为背上的人格外的不安分。
　　顾斯年是真的被吓得狠了，一感觉自己有被人往下放的趋势，就闭着眼睛手脚乱动，两臂紧紧卡着顾三辰的脖子，宁死不松。
　　说来也是顾三辰自己手欠，明明知道顾斯年可能会有些过激反应，偏要去逗他，故意不时将他作势往下放，结果被好几脚踹在后腰，感觉自己是快废了。
　　顾翎抬眼一扫，发现他们被顾一珩带到了大家晚上休息的房间。她现在身心俱疲，干脆拉过一只睡袋躺了上去。
　　现在也管不了后边的鬼群和唐慧什么时候过来，她得先歇一会，不然待会跑都跑不动。
　　顾一珩把朱妤粗暴地甩到椅子里，又在她脸上用力拍了拍：“起来。”
　　同样是失去战斗力，顾斯年趴在顾三辰背上动都不敢动，张淼淼已经开始试着自力更生。这两位惊吓归惊吓，好歹还有个人样，朱妤却是快化成一张纸片人就地飞走了。
　　“呃......”被连着抽了几个巴掌，朱妤总算是清醒过来。顾一珩公报私仇下手不轻，一张漂亮的脸蛋已经快给她打成猪头了。
　　“醒了？”顾一珩凉凉地开口。
　　顾轻梧拖来一把椅子，盯着她认认真真地说：“都到这种地步了，你也别瞒了。”
　　“之前有什么藏着掖着的都赶紧说吧。”顾珥接口道。
　　朱妤死死抿着唇，无论他们怎么威逼利诱就是不发一言。
　　顾翎听他们说了老半天也没让被审问对象开口，旁听的都烦了，于是睁开眼不耐烦地把顾一珩拨到一边，慢腾腾地站到了地上。
　　“朱妤，”她蹲了下来，让自己的视线同朱妤齐平，“唐慧是你杀的吗？”
　　“嗯？！！！”众人集体诧异，他们难道集体睡着过，错过了什么关键信息不成？虽然之前就觉得朱妤有问题，但看顾小翎这问法，分明就是八九不离十。
　　其实顾翎没什么别的证据，只不过许傀刚刚发了声：“耳下发黑，阴德有亏，杀孽。”
　　这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了，哪怕不是唐慧，朱妤的手底下也是有人命的。
　　面对一个杀人犯，还是一个杀完人能若无其事地过平常生活的杀人犯，顾翎不会有丝毫怜悯之情。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如此厌恶，不过管它呢，不爽了就抽，这才是顾翎的行事准则。
　　朱妤听到她这一句，瞳孔迅速缩成了一线，她一下拍开顾翎伸到她面前的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竭尽全力地想往扶手椅里边缩。
　　仿佛只要她把自己藏起来，别人就不会再质问她了。
　　这就是痴心妄想了。顾翎这么想着，手下发力，攥着朱妤的衣服下摆硬生生把人给摁直了。
　　朱妤身子僵硬，胳膊依然死死护着脑袋。她嘴唇翕动，似乎在念叨着什么，顾翎凑过去一听，就听到她在翻来覆去地念着几句话。
　　“不要找我，不是我害的，不要找我......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顾一珩在旁边也听了个大概，不由皱眉。
　　如果不是你害的，人家干嘛来找你，吃饱了撑的吗？
　　顾翎对其疯疯癫癫的表现毫无同情，轻柔地附身到她耳边，语气却是冷冰冰的：“我问你，唐慧是不是你杀的？”
　　“是”或者“不是”，其实顾翎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若非做贼心虚，朱妤何必对唐慧的名字这么大反应。
　　而且方才许傀又给她补充了一句。
　　她是这么说的：“我算了一下，朱妤和那个唐慧这孽缘孽得我都不忍心看了。”
　　顾翎都想好了，这句问话只能算开胃菜，接下来她还准备了一系列的连环套，等着朱妤去钻。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朱妤的心态竟然崩得那么快。
　　“不是！不是我害的！唐慧...唐慧你别来找我！为什么死了还要来兴风作浪，为什么死了都不让我安宁！！！”
　　朱妤两眼赤红，歇斯底里地吼出了声。
　　顾珥有些意外：“霍，人刚死的时候对着警察一脸无辜，这会怎么就不打自招了？”
　　“警察哪比得上受害者回来讨命啊。”顾轻梧运动量实在超标得过分，直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顾一珩对朱妤道：“我劝你最好还是快点把事情交代清楚，别等我们耐心耗尽把你丢出去了再来后悔。”
　　“我想唐慧，”顾三辰一颗使坏的心就没停过，他扭过头，几乎是贴着顾斯年的耳朵说了下半句，“会很喜欢你的血肉的。”
　　众人在这边连劝说带威胁，顾斯年从头到尾头都不带抬的。这会儿耳边忽然有人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什么“血肉”，登时吓得魂飞魄散，两条手臂几乎是往死里勒着顾三辰的脖子。
　　顾三辰有苦说不出，只能怪自己这张爱逗人的嘴。
　　“我...我说。我告诉你们，你们放过我吧！”朱妤失了支撑一般从椅子上滑下来，几乎是在嚎啕大哭了。
　　顾翎想，这会儿就缺一个戴着眼镜穿着运动鞋的小学生来说一句“真相只有一个”，你看犯人已经一哭二跪三承认，要把自己的动机交代清楚了。
　　果不其然，朱妤就这么跪坐在地上，抹着眼泪抽抽嗒嗒地讲起了她和唐慧的那些爱恨情仇。

作者有话说

　　卡死了，好烦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