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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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悯舟很像日漫里的阴郁美少年，但漫画里的人多少都带着些病娇的气息，他却没有。唐悯舟是真的对世界了无希望，眼睛里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哪怕一丁点色彩。
他睡在单薄的木床上，幼畜间里除了他和几十只四五个月大的小羊，其他什么都没有，裸露着红砖的墙面上甚至还有一个缺口，可住在里面的人一点窘迫的感觉都没有。
这样的目光让罗苒想起了一个人，她的高中舍友顾霜瓷，唐悯舟比顾霜瓷更严重。‘美少年’的皮肤有些暗黄，脸颊上居然有丁点皴裂的细纹，这样的天气，怎么会有皴裂呢？再一看半大的棉花糖一样的小羊时不时的靠近他要亲亲，罗苒就明白了，原来是被小羊舔的。
罗苒和魏凉烟悄悄的站在外面看着同桌推开门走进去，本来想要关上门的同桌进去的时候脚步一停，默默的收回了手，就算是小羊，太多了味道也很大呀。
他走进去来到木床边，唐悯舟才有些反应，慢吞吞的坐起来说：“你怎么来了。”
同桌也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今天发生的事情直到此时还让他惊魂未定，站着定了神后他向唐悯舟说：“我有事告诉你。”
“陈域跳楼了。”
唐悯舟抬头看向同桌，瞳孔有些扩散，“是吗，那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同桌说：“我以前觉得我们是对的，可现在……我不知道。”他似乎有些纠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来以为和唐悯舟说出来心里会好一点，但似乎纠缠在脑中的线越来越乱，他的脊背弯了一些，像是没有方向的虾米。
“我先回去了。”同桌静静的说。
少年人的心思罗苒不是很明白，但唐悯舟听到陈域跳楼时眼神还是有变化的。人是找到了，但怎么样让唐悯舟打消自杀的想法，罗苒好像有了一点想法。
知道唐悯舟的落脚地后，罗苒没有急着上去，而是和魏凉烟先去吃了饭，等到晚上的时候，去地下商城逛了一圈，买了两个面具。
面具是两个青面獠牙的鬼怪模样，魏凉烟颇有些兴趣的拿过来，挡在脸前从两个圆洞中望向罗苒，“你要这样子去吓那个小朋友吗？”
“看看我，有没有吓到你。”魏凉烟突然靠近罗苒，鬼怪面具离罗苒近在咫尺。他的眼睛太过清冷绝艳，深邃的黑色瞳孔目不转睛的看着罗苒，耳边嘈杂的人世烟火声陡然远去，留下的只有对面的人忽近忽远的玩笑声。
这一幕好像曾经经历过，熟悉到罗苒有些心慌。闭了闭眼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敷衍的勾起唇笑了笑，“吓他做什么，我要让他试一遍死亡的感觉。”
魏凉烟放下面具，抿了抿唇问：“既然如此？你觉得死亡是什么感觉。”
他在问罗苒，他知道自己死后只觉得漫漫黑夜无从亮起，无论怎么奔跑永远都找不到光明的地方，那是一种无边的迷茫和估计，是死了想再死却怎么样都死不掉的感觉。
直到他再回到十八岁的躯体中，有了血液流动的温暖，也无法捂热黑夜里的躯体。
所以，他想知道罗苒那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只希望他们不一样，她不会经历自己这样的孤寂与绝望。
罗苒知道他这句话问的是什么意思，他们之间好像已经心照不宣的将这个秘密埋在心底，明明都已经知道，却谁也不说。
她回想了一下，道：“好像睡了很长的一觉。”刚醒来时还在想，再活一遍好累呀，但是自从和邱守中生活在一起开始，那样远离人群的恬静生活，即使粗茶淡饭感觉也很舒服。
魏凉烟闻言微微一笑道：“那就好。”
地下商场不大，买了面具后就没有什么可看的了，两个人在路上慢悠悠的向养殖场走去，直到夜晚淡金色的月光撒到身上，罗苒才想起问他，“你跑的快吗？”
魏凉烟想了想：“应该算快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怕你等会跟不上。”
此话一出，魏凉烟不由自主的想起上次在曲里山庄，他们开着车下到山脚时罗苒已经带着另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跑的不见踪影了。
这可如何是好。
大概是晚上十点左右，此时的天已经很黑了，月亮也钻进云层中。养殖场的工人去睡了，没有灯光和声音，唐悯舟似乎也早早的睡下了。
罗苒带着魏凉烟从低矮墙头翻了过去，没有同桌带路，小门锁着，他们想走门都走不了。翻墙魏凉烟仗着身高和腿长还勉强跟的上，等到了搬人的时候，魏凉烟就不行了。
“我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魏凉烟刚才不让罗苒碰唐悯舟，此时就只能自食其果，扛着一百多斤的少年想该怎么出去。
罗苒方才溜进幼畜间，看唐悯舟还在睡，为了防止他中途醒来，又用临时学来的方法点了他的昏睡穴，本来是想要自己干净麻利的扛起人如风般离开，只是魏凉烟一见她要靠近，便阻止她说他来。
然后就是两个人看着矮墙对视，罗苒说：“带他去地府啊。要不还是我来吧。”
魏凉烟沉默了，“要不我叫冯俨开车过来。”
“那就迟了。”罗苒说：“你先去外面接应。”
他这是在干什么呀，魏凉烟失笑，但还是听话的先翻过去等着罗苒。等他起身回头时，就看到罗苒扛着熟睡的唐悯舟突然出现在墙上，轻轻一跃便跳了下来。连地上的灰尘都没怎么被惊动。
魏凉烟有些梦幻，但这样的罗苒似乎又解释了当初为什么能够轻而易举的逃脱，又轻而易举的将他从鹰雕的爪牙下送走。
罗苒所说的‘地府’当然是假的，只是要给唐悯舟一个真实的假象罢了。这个时候就需要魏凉烟的运作了。毕竟他有钱有人，干什么都是一句话的事。
之前罗苒本来是想要将人带到荒郊野外的，但现在她有了更好的想法。
唐悯舟是在一阵规律的晃动中醒来的，睁开眼时周围一片漆黑，恍惚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只是再仔细看去，却发现自己正在缓慢的移动，两边有绵延向前方的白色花丛，在黑夜中散发着纯白的银光。
他的大脑根本无法向自己作出反应。身下黑色骏马的缰绳被前面一个骑着马穿黑色长袍的人牵着，他旁边还有另一个穿白色衣服骑着黑马的人，唐悯舟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们是人吗？
如果不是人，那自己呢？好像这样一来就能解释清楚自己也会骑马的问题了。
唐悯舟吞了一下口水，想要告诉自己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他应该平静且坦然的去接受。但又想不通为什么人死了还是有意识。
但时间不允许他去想这种充满哲学意味的问题，虽然种满白花的黄泉路有些长，一时半会走不到头，但前面的人却很快察觉到他已经清醒过来，白衣服深蓝色样貌的鬼怪转过头来，轻飘飘的声音说：“小鬼醒来了？”
那狰狞的面容和空灵恐怖的声音吓了唐悯舟一跳！差点从马上摔下去，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手也是被绑住的，和马的缰绳一起被前面的‘人’牵着。
自己再加上马得有两米多快三米的高度了，猛然一动格外吓人。白袍人又2说话了，还是那么空灵恐怖的声音，“别乱动，掉下去魂飞魄散可就投不了胎了……”
唐悯舟抿了抿唇，还是乖乖听话坐好，再没有乱动。
而黑袍人始终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就这样慢悠悠的骑在马上又走了将近半个小时，他们终于到了一处地方，周围太黑，基本看不到其他的东西，或许根本就没有东西，而是一片虚无呢。
他们穿过一道光圈，好像从虚无之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有花有草，像极了古代权贵的庭院一般，只是这里到处都透出阴森森的鬼气。
白袍人和黑袍人下了马，唐悯舟才看清黑袍人朱黑色吊白眼鬼牙朝下的面貌，还未等他细看，白袍人便飘忽着过来，一把将他从马上揪下来，道：“小鬼莫要乱看，随我前去功德殿细数过往。”
去哪儿？唐悯舟一脸懵逼的站着，看见庭院深处走出三个穿姜黄色长袍的侍从，一模一样卑躬屈膝的动作和表情，僵硬着脸小步上前牵着马走远了。黑袍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心中一惊，转眼跟着白袍人走了。
功德殿很大，从两扇大开的将军门进去，两侧长长的陈设着上百座落地宫灯，淡黄色的烛光从里面透出影影绰绰的照在地上。
宫灯后面看不见墙壁，又或者是没有墙壁，唐悯舟仿佛看见那里有许多灰暗的影子，而这些影子似乎都在看他，他多少是有些慌了。
殿中遥远的堂上，有厚重悠长的声音喊道：“唐悯舟，跪…………”
他呆了一下，还在想要不要跪，就被从宫灯后面冲出的两个影子强硬的按压着跪在了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
地上的石头突然裂开一条缝，缓缓的向两边移开，露出紫色光晕的漩涡，这一池紫色的水越转越深，像是要把他的灵魂吸走！
耳边高高在上的判官落下了笔，由鬼官诵读道：“唐悯舟，年十七，父母俱在，熟睡跌落而死，生无大功大过。心智不坚，耳软，易受教唆，无向善之心，念起年幼，判劳作十年，再入轮回。”
说完，合上判决书，冷声道：“左右！将其带去。”
唐悯舟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判官的样子，便被判要去做十年苦劳，迷茫的同时，心中又有些难以其表的滋味。
作者有话说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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