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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老师,我想申请住校。”一下课池繁屿就到了老徐办公室。

      本来学生申请住校是需要家长签同意书的,但那天乔然给老徐打了电话说了关于池繁屿家庭的事并希望他能多关照一下池繁屿,老徐对他家的特殊情况也算有了点了解再加上他本来对池繁屿印象就挺好,于是二话没说就给他批了。

      池繁屿自从母亲去世后就变得格外孤僻,父亲另娶他人后就没怎么回过家了,若不是每个月按时打过来的生活费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孤儿了,不过现在的情况也跟孤儿没两样了。父亲新娶的老婆又给他生了个儿子,一家人其乐融融,自己反而成了外人。想到这里,他微微叹了口气,走出了办公室。

      电话铃声在这时响起。

      他从口袋摸出电话看了眼屏幕,乔然,他爸新娶的老婆。

      接起,他还没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乔姨的声音。

      “小池啊,你到学校了吧?怎么样,还习惯吗?学校老师同学怎么样?我给你买了点东西寄到了你们学校,你到时候记得签收一下。夏天不要贪凉,记得好好吃饭。”

      面对乔然的一通嘘寒问暖,池繁屿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只能僵硬的回复道:“嗯,挺好的。”

      “那就行,要是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乔然也知道他可能没什么想跟自己说的。

      “那你去上课吧,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池繁屿看着挂断的电话眼睛有点发酸。

      他也不是什么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他也渴望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能有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父母,但自从母亲离开他之后他就从没有再向外界展示出脆弱的一面。他像个刺猬,把自己藏在坚硬的外壳里面,收敛自己的情感,外界的任何示好他都不敢轻易接受,害怕短暂的满足之后又是无止境的失望。他只能满身利刃,用决绝的方式割断别人投递来的好意,用别人叫不醒的装睡来催眠自己,久而久之,他好像连自己都看不清了。

      这么多年他都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其实也没什么,对吧?

      教室里,江远一下课就看见自己的新同桌出去了,还没跟新同桌好好介绍介绍自己呢?

      江远百无聊赖,眯缝着眼,一条大长腿搭在桌下横杠上,坐着椅子前前后后摇晃着。

      池繁屿走进来轻拍了他一下,江远吓了一跳,往后一看,就见池繁屿低着头站在他后面,情绪显而易见的低落,脏话到了嘴边拐了个弯又咽了下去。他起来,让池繁屿进去。

      下午最后这节课是老徐的,他带他们班物理。

      老徐一进门就扯着大嗓门说:“同学们,上午教导处开会商量了一下期末考试时间,大概在七月中旬,但在期末考试之前我们会组织一次月考,也就是在下周四,这次考试是跟其他学校的联考,学校很看重这次考试,所有我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让学校失望,更重要的是不要让你们自己失望......”

      老徐啰里八唆说了一大堆,但下面的人只听见了两个关键词。

      期末考试,月考。

      还有没有人道了,现在都六月中旬了,一个月准备两次大考,生产队的驴都没这么干的。

      下面一片哀嚎四起。

      “你们啊,现在开始就要把自己当成一台考试机器,眼睛一睁就只有两个字,考试,考试!你们啊还是没有修炼到位,想当年我们上学的时候......”趁着老徐忆往昔年华,下面的人该休息的休息,该补作业的补作业,就是没一个人听老徐的青年求学史。

      江远看池繁屿一进教室就趴着,一只手垫在脑袋下面,一只手搭放在后脑勺上,修长的指节微微屈起,泛着好看的白。江远就这么一只手撑着脑袋侧着身子看了他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拿起笔用笔帽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戳了两下没反应,就又坚持不懈的戳了他两下。

      池繁屿烦的不行,本来老徐在讲台上长篇大论这他就已经很烦了,这时肩膀上传来的触感更像是点燃炸弹的导火索,他一只手撑着桌子猛地抬起头,紧皱着的眉头以及绷直的唇线让江远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干什么啊!”语气生硬,态度坚决。

      他抬头看了眼池繁屿,微微一愣,池繁屿眼睛红了,这是没睡好,还是......哭了?

      不是吧,我这是闯祸了?

      他受委屈了还是怎么了?

      我没干什么吧?

      江远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丰富的心理活动了,他咳了一下,为了让场面看起来没有那么尴尬,他用听起来很轻松的语气说道:“就,那啥......老徐说快要考试了,要好好准备。”

      这什么跟什么啊,江远自己都想笑,但他憋住了,不然他觉得他会死得很惨。

      好紧脏啊,这是肿么肥四?

      “就这?”

      “啊,嗯,就这。”

      江远尴尬的挠了挠头,冲着他微微一笑。

      还挺骄傲。

      自以为很倾城吗?

      池繁屿也真是累了,没空跟他计较。正好下课铃响了,他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就下楼了,只留给江远一个冷漠的背影。

      啧,挺酷啊新同桌。

      江远勾勾嘴角,把书包甩到背上也走了。

      今天星期五,没有晚自习,所以住校的同学一般都由自己的父母接回家了,江远也不例外,他没回宿舍,直接走出了校门,一般这个时候他们家司机都会等在校门口接他,他在车流中搜寻到了目标,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拉开后座门,发现他妈正坐在里边玩手机。

      “妈,你怎么来了?”他笑眯眯的看着他妈问。

      “哎呀,宝贝,你终于放学了,可想死我了,来让妈好好看看。”陈玉清女士把手机一扔抱过他儿子的头猛地一亲,摸着他的头揉搓了好一会儿才放开。

      前面的司机先生已经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了,此时正目不斜视地开着车。

      “我说陈女士,再过几个月你儿子我就成年了,能不能给我换个男人一点的称呼啊,你每次这么叫我,我鸡皮疙瘩都能掉一地。”江远郑重其事的对着他妈说。

      陈玉清女士就是被他爸惯坏了,每天也不用出去工作,闲着没事就去逛逛街、购购物、打打麻将、做做美容,当然,她最大的爱好还是逗儿子。用她的话来说,孩子生下来就是玩的。所以,江远每天都在庆幸没被他爸妈玩坏,坚强的活到了现在。

      “你在凶我吗?”陈女士一双大眼睛睁得老大,盯着他的宝贝儿子,用一种不可置信、不可思议的语气质问江远。

      江远一看就知道大事不好,现在不哄好回家就少不了他爸的一顿毒打。

      于是他连忙把他妈的肩膀搂过来,连抱带哄的算是把人哄高兴了。

      附中宿舍,池繁屿问宿舍阿姨要了钥匙之后就到了宿舍。

      打开门走进去,四周看了看,没人在。

      挺好。

      他先是去到保卫处把自己存放在那里的行李都搬了过来,东西不多,但要想自己一个人搬过去也挺难拿的。他正看着一堆行李发呆,就听见保卫处大哥的声音传来:“你自己不好拿吧?我帮你搬过去。”大哥热情的样子让他一时忘了应该怎么拒绝,在他怔愣的时候大哥已经上手了,他忙把剩下的东西拿上跟了上去,甚至到了宿舍楼下也没停下,只匆匆回头问了下几楼就又往前赶了,留下池繁屿独自在风中凌乱。

      啧,盛情难却啊。

      到了宿舍门口,池繁屿道完谢,保卫处大哥就又匆匆忙忙地走了,他不禁感叹真是风一样的男子。

      他简单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正在考虑该睡哪张床时,程煜景的电话打了进来,池繁屿正了正神,接起。

      “小屿屿,你哪天走的啊,我靠,我这几天被我妈软禁呢,考的太差了我。手机也被没收了,今天磨了我妈半天才放我出来,你在那个学校怎么样啊,你还回来吗?”程煜景恨不得一口气把所有话说完。

      “挺好的,我今天刚到学校报道。”再多的话,再多的委屈说出来也没什么用,只会给别人增加负担,没必要,所以即使有千言万语最后到嘴边出来的也就只有一句挺好的。

      池繁屿自嘲地笑了笑,有些心酸呢。

      “小屿,你受了委屈,受了欺负一定要告诉我,我连夜都得赶过去给你报仇!”

      程煜景是很认真的,他真的很怕池繁屿这个性格会让人看他不惯。他从小认识池繁屿到现在,知道他经历了什么,知道他其实心里藏了很多事,但他从来不会说给别人听,只会一个人默默积压在心底,埋起来在用脚使劲跺上几脚。程煜景每次看着他真的已经难受到不能呼吸了却依旧扛着憋着不说的样子真的心都绞到了一起,却也不敢戳穿他,怕他仔仔细细埋藏起来的脆弱撕开了口子就无法保护他伪装的坚强了。

      虽然程煜景这么说,但他知道即使有委屈池繁屿也不会说出来,他只能主动来看池繁屿,看看他的生活是否如他所说的,挺好的。

      池繁屿应了两声就挂断了电话,捏着手机的手指微微用力就泛着青白。

      从现在开始自己就不剩什么了啊。

      人生就这么样过了吗?

      不甘心啊。

      池繁屿啊池繁屿,呵,小可怜啊。

      他站着用力眨了眨眼睛,很累,很想睡觉,但一睡觉就会梦见以前的快乐,梦里的他也会笑着,跑着。

      他害怕睡觉,害怕一醒来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害怕空荡荡的房间,害怕真的没人要自己了,那种失落的感觉怎么甩也甩不掉。

      想着,他往后一倒,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床上居然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醒来时池繁屿还有点懵,这才发现他居然睡在了别人的床上。他迅速弹起,把床铺恢复了原样,并在心里给床主道了个歉。

      他把自己的床铺铺在了刚睡过的床的对面,把东西放好后就去洗漱。

      池繁屿对着镜子把额角的头发掀了起来,一块明显的红肿。

      他啧了一声,太烦了。

      前天晚上乔姨把他送到这里,本来想直接把他送到学校,但是池繁屿拒绝了,只让她把行李放到保卫处去。乔姨也是无奈,这孩子心里藏了许多事,但她作为后妈,也只剩下可想而不可言的叹息了。

      他本来想着在学校附近找个酒店住一晚上,但是学校周边的环境真是让他叹为观止。

      几条交差破败的小巷,还有时不时闪烁一下的路灯,狗吠声从几户人家的院子里传来。

      “小池,你爸......哎,没事,你走吧。”

      乔然看着他走进小巷的眼神中充满了忧虑,她长叹一口气,开着车掉头走了。

      附中处在这个地理位置也是十分尴尬的,但作为市重点,还是有很多人冲破了头也要把自己的孩子送进来。

      池繁屿走在昏暗的小巷中,想着找个酒店也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看看有没有什么旅舍能对付住上一晚。

      池繁屿看着前面路灯下等着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社会青年,稍稍顿了顿就从他们眼皮下走了过去。

      “哎,小子,身上有没有钱啊?”其中一个红毛看到穿着打扮非富即贵的池繁屿动了歪脑筋,朝他喊道。

      池繁屿装着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跟你说话呢,没听到是吧。”红毛急了,带着其他几个人走到池繁屿面前,但由于身高劣势,只能抬着头看他,气势一下子就弱了。

      池繁屿真不想理他们,刚跟他爸大吵一架被送出来,他身心俱疲,只想找个地方躺着。他低垂着眼眸,眼角有凛冽的寒光,看到来人走到了他面前,他歪了歪头。

      行吧,想打架是吧。

      那就打吧。

      他抬起头,眼神中寒光四射,让人不寒而栗,其中还夹杂着对社会青年们的蔑视,他目测了一下对方的实力,轻笑一声,上前一步便给红毛来了个标准过肩摔。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红毛就已经躺在地上了,看到这他们都被吓了一跳,他们没想真的动手,没想到眼前这着看上去没什么攻击力的臭小子真么狠,还给他们来了个反客为主,先一步下手了。

      “你们还愣着干嘛,上啊。”红毛躺在地上痛苦地朝他们喊。

      江远本来从外面回来要回学校,听到巷子这边的动静,本来不想管,但出于热心肠加上那么点好奇还是拐了个弯走进了巷子里。

      池繁屿出手快准狠,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即使如此,池繁屿的额头还是不幸负伤,估计是在混乱中被人打了一拳。这几个小混混看着情况不妙,心想这人太狠了,连忙拖着红毛连滚带爬地跑了。

      江远在远处看着这个身形挺拔的背影勾起嘴角笑了笑,呵,没帮上忙。

      他站了几分钟正打算转身回学校就见厉害少年抱着头坐到了路牙子上,把自己缩成了一团,他想着应该不是受伤了吧,但看他打架的招式应该是没有。只见那身影好像抽泣了几下,他就转身走了,他没有偷看别人隐私的习惯。

      池繁屿找了个创口贴把红肿的地方遮住,就下楼打算出去吃早饭,昨天晚上没吃饭,睡了个好觉,现在还挺饿的。

      今天星期六,学校没什么人。住校的一般都回家了,星期天下午再回来上晚自习。

      池繁屿一个人走出了校外,浑身上下还挺轻松的。他买了一笼小笼包,一碗不加葱花的豆腐脑,悠闲自在地吃了起来。

      今天应该怎么过呢?

      算了,吃完再回去睡个回笼觉,嗯,就酱。

      回到宿舍就蒙头大睡了。

      江远本来也是周天下午再回来的,但他在家就得受到他妈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关怀,他实在受不了了,就让他们家司机今天就给他送回来了。

      回到宿舍,脸上大写着六个字: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继拥有新同桌之后又拥有了个新室友?

      WTF?

      他走到熟睡着的新室友床前,盯着他的室友的睡颜瞅了半天,这就是新室友?还特么跟新同桌长一个样?

      池繁屿睡觉本来就轻,从感觉到有人推门进来时他就从做梦状态变成了半梦半醒,直到感觉来人走到了他床前,他才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江远还没从新室友就是新同桌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就见池繁屿睁着眼睛看着他,没有情绪,只是盯着,他想自己是不是打扰别人休息了,刚想开口说对不起,就听见池繁屿嘴里蹦出了三个字。

      “你......有事?”

      “啊,没有没有,你继续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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