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热吻霓云》引风恋云

17、第 17 章

　　封弦斐如鬼魅一般，表情默然，虚靠着墙壁等她，身上没穿外套，仅仅穿了件慵懒的蓝色卫衣。

　　鹿之云看到他，愣了一下，迅速移开目光，匆匆进了屋。

　　立在门边的杨茉并不想成为挡箭牌，侧身让封弦斐也进了屋，另外，考虑到航班很快要起飞，杨茉提着行李就匆忙出了门。

　　等鹿之云洗漱完毕，走出浴室才发现，封弦斐竟在客厅里。

　　她心中一颤，手足无措，顿时有些惊慌。

　　“你助理赶飞机。”
　　封弦斐一边解释，一边困倦慵懒的打量整个公寓。

　　米白色的沙发上，男人修长的双腿支在地面，乌黑碎发凌乱搭在额角，气质里散发出一种被凌虐后的颓靡感。

　　今天网络爆出了她和他的绯闻，她第一时间发布了澄清微博，言辞决绝，凌厉。
　　当时并未考虑过他看到微博会怎样。
　　此刻见面又将怎样。

　　鹿之云六神无主，目光有些空。

　　封弦斐不疾不徐的走近，语气苦涩，纠正她微博里的内容：
　　“分手是你提的，你却说你先被甩，到底是谁甩谁……”

　　“你当时要去相亲，这种情况下，我当然要提分手了，一切不都是你逼我的吗？”

　　“我逼你？”
　　封弦斐再往前一步，逼得鹿之云连连往后退，后背靠到了墙上。

　　离得近了，鹿之云才发现他喝过酒。

　　男人长得很高，凝视她的时候半垂着眼，眼神不太清明。

　　鹿之云克制内心的慌乱，建议道：
　　“等你清醒了之后，我们再谈吧。”

　　“只想现在……”
　　封弦斐说着话，逐渐靠近，没亲她，只是额头抵着她的额。
　　“和好吧，求你了。”

　　“凭什么？”
　　鹿之云推了推。
　　“分手后，你做了什么让我回心转意的事吗？没有！”

　　“我做不到……”
　　无法不承认，他确实做不到。

　　她离开他之后的煎熬，就像是对他寸寸凌迟，像是被抛弃一般。

　　“……没有谁让我如此后悔过，你教我，我愿意学着，把你追回来。”

　　“为什么？和你分手以后，我整个人已经裂开成一条缝。”

　　“我也裂了。”

　　“你没有，你还是上你的班，忙你的工作。”

　　封弦斐红着眼眶，颓唐又魅惑：
　　“我那是用工作麻痹自己。那你说，我错在哪里，我改还不行嘛，你说，我要怎么做？”

　　“这你都要来问我，说明你真的不知道错在哪，要怎么改。”
　　鹿之云流泪：“别问我了，我对你彻底死心了。”

　　话音一落，封弦斐的泪也落了下来。

　　泪珠划过鼻梁滴落在四唇之间。
　　鹿之云猛地睁圆了双眼，望进那双妖异的漆色眼瞳，惶惶然。

　　封弦斐的泪好似吸铁石，引她坠落。

　　她不停的往下坠。
　　不见光明。
　　不见出路。

　　她那慌忙偏了偏头，抬手抹去他的泪，挡住了他的亲吻。

　　不曾想。

　　封弦斐却捏着她的莹白皓腕，将她的手拉到他湿漉的脸庞。

　　纤纤素手抹去他的泪，然而，总是有新的泪夺眶而出。

　　封弦斐捉着她的手，轻轻抹去他的泪，带着一丝乞求的意味。

　　鹿之云丝毫挣脱不开他抱着她的臂弯，渐渐恼火。

　　情急之下，她不再抹他的泪，一巴掌狠狠地打下去，他湿漉的脸庞很硬，没把他打肿，反倒红了她的手心。
　　拧他、掐他，甚至是狠狠去咬。

　　封弦斐痛得哼了几声，退后几步。

　　鹿之云这才松了口，她的眼泪也簌簌落下来。

　　月光打在她沾湿的脸，泪渍萦睫，梨花带雨。

　　封弦斐怔了半秒，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

　　这种时候，只能松开她。
　　他想要拭去她的泪，可抬起的手悬在空中，还未触碰她的脸，又停下来，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知过了多久。
　　鹿之云终于不哭了。

　　封弦斐牙根咬紧，沉默地站着，一下一下抽着自己的脸。
　　“是我不对，是我该死。”

　　“你别打了，都快打出血了。”
　　鹿之云抽噎着劝道。

　　封弦斐嘴角泛着血丝，喉间微哽：
　　“不止要打出血，我把自己打死，你就会回心转意的。”

　　“不，不是的！你不能道德绑架我！你的生死与我无关，你想死那我请你出去，你不要死在我家里。”
　　鹿之云突然醒悟过来，清醒地劝他。

　　后来很久很久以后，鹿之云再回忆起封弦斐的话，“我把自己打死，你就会回心转意的”。

　　话里看似可怜，其实全是威胁的意思。

　　这句话明明说的很轻很柔弱，却狠狠地捶在鹿之云的心头上。

　　鹿之云从未想过，永远冷静、永远高高在上的男人居然会这样求她。

　　有那么一瞬间。

　　恍若身处梦境。

　　然而。

　　这种哀求太过于虚假，她不会再当圣母，她不是圣母，她不会再因为眼泪而怜悯他。

　　***

　　困乏疲倦将灵魂从身体里抽离，封弦斐哭累了，坐到了沙发上，不等鹿之云催促，他已经睡得迷迷糊糊。

　　时隔半年，再次与鹿之云处于同一屋檐下，即使不是相拥，封弦斐也甘之如饴。

　　不知睡了多久。

　　酣眠中的封弦斐哼了一声，修长的手无意识地搭到鹿之云放在沙发上的毛衣上。

　　鹿之云蹙眉，摸了摸指尖, 目光落在封弦斐的泪痕上。

　　他的薄唇因为先才哭泣, 有些红肿。
　　冷白的皮肤莹了一层水润。

　　惹人疼惜。
　　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鹿之云从来没见过他哭过。

　　一片昏暗里，鹿之云久久凝视着封弦斐的睡颜，思绪万千。

　　最后她拾起手机，给大伟打了一通电话：
　　“喂，你是封弦斐的哥们吧，麻烦你过来一趟，把封弦斐送回家。”

　　大伟接到来电，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反应过来，料想自己的小身板扛不起封弦斐，于是大伟又叫了几个发小，一起来把封弦斐抬走。

　　喝醉的人其实不禁折腾，几个哥们来了之后，刚把人扶起来。

　　谁知，封弦斐的胃里翻涌，一股脑地把酒液食物全吐了出来，众人被弄得十分狼狈。

　　不仅衣服沾到了污物，而且还被醉酒的封弦斐骂得狗血喷头。

　　小伙伴们只能帮鹿之云清理了沙发和客厅地毯，忙乎到半夜，大家精疲力尽，实在没力气再搬封弦斐回家。

　　鹿之云更加的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