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风月》持伞掠花

3、花朝1

　　宁朝九年初，南璇与北国争要地。
　　宁朝十年末，北国败，边境后撤，次月称臣。血玉坠及各种珍宝随三皇子谢秋辞（字子昭）来到南璇。
　　“臣，拜见南璇国陛下。”
　　*
　　谢子昭在南璇已经呆了半月，期间大大小小的宴会，他以身体不适拒绝了大部分。但一些特殊人员举办的，他不能拒绝。
　　南璇的四皇子柳虞（字安棠）以取笑捉弄他人为乐，举办宴会，邀请了谢子昭。
　　谢子昭到了地方之后，侍女将他带到了东向西。面对这些人的刁难，谢子昭笑着接受了，自然有人自觉无趣，没再来找他，至于其他人……许是想看他的忍受极限。
　　柳虞抬手停了歌乐，直起身子，看了下旁边喝茶的太子柳风归（字桦），见他没有什么警告性动作,松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单是歌乐过于单调，不如……来些特别的？”
　　“扇子与诗，如何？”
　　柳虞提前打过招呼，让众人暂时将自己的扇子放下，宴会上会有好玩的。
　　众人自是不会反对这个建议，将目光放在了在场有扇子的两人身上。
　　谢子昭和柳桦。
　　前者是没必要说，后者是不敢。
　　扇子？柳公子可真是精准。
　　*
　　场面一度混乱。
　　谢子昭转身，躲过几人的扑击，又朝前方的人踢了几下，摔在地方，哇哇大叫。
　　柳虞在其他人的遮掩下来到谢子昭的背后，将手伸向扇子的吊坠，却被侧身的谢子昭抓住手臂，扫开了周围的人，给他来了个。
　　过肩摔。
　　柳桦放下茶杯，在谢子昭下一个动作来之前，开口停了这场闹剧。
　　谢子昭依言放手，回到座位上。
　　柳虞被旁边的侍子扶回座位后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谢子昭，准备在诗上拿回一点乐子。其他人不嫌事大，各回各位了。
　　“不如我们互相说一个字，对方来答一句，怎么样，谢公子？”
　　谢子昭笑道：“柳公子的提议总是好的。”
　　柳虞：“孟。”
　　谢子昭：“摄提贞于孟陬兮。”
　　“寒。”
　　“春寒赐浴华清池。”
　　两人斗了十几分钟，最后在太子一句的天色已晚结束了。
　　柳桦侧头看了谢子昭一眼，放下马车的帘子，回了宫。
　　*
　　下一场宴会结束后，柳桦拦下了谢子昭。谢子昭皱了下眉，抬头对上了柳桦的眼睛。
　　像墨染黑的潭水。
　　“太子殿下，有什么事吗？”
　　“你认识谢故林谢丞相吗？”柳桦又补上一句，“我没有，其他意思，你和他有点像。”
　　“哦？我和你们南璇的上一任丞相很像，所以这能说明什么?”
　　“天下这么大，像的人很多。”
　　“若没有其他的事，子昭就先回去了。
　　“好，好的。”
　　柳桦坐上马车，等谢子昭走远了，看不清了，才转头回了宫。
　　看他的样子，是知道自己身世的。柳桦想。
　　谢秋辞，南璇前丞相之孙。
　　*
　　到了宫中，柳桦被自己父亲，也是当今圣上叫去了书房。
　　“见到谢子昭了。”
　　“如何？”
　　“没有错，是他。”柳桦又说，“父皇知道的比我多很多，不是吗？”
　　“我还在确认，你倒直接肯定了。”
　　谢秋辞这个名字，的确和谢尚辞留下的一样，但人是在北国没的，人也是北国送来的，不排除谢尘特意找一个同龄人取名秋辞，然后将他送来。
　　“父皇不是早查了吗？父亲为我们的上一任丞相之子，母亲是南璇书香世家的嫡女。”
　　柳青遥听了柳桦的趣事，叹了口气，说：“还真是像尚辞。”
　　“说到他们，幼时玩伴，两家订亲。如今……算了，你先回去吧。”
　　“对了，风归。带他回家的事，就交给你了。”
　　他若是受欺负了，我就第一个找你。
　　“明白了。”
　　柳桦接过盒子，回去休息了。
　　*
　　柳桦在三天后单独邀请了谢子昭来他的一处私宅。
　　谢子昭想他也不会以这种方式来对付自己，就放心的去了。
　　“殿下……您真的要去吗？”
　　说话的是和他一起来南璇的近侍林诺。小时候谢尘不怎么管他，把他扔给了他手下的玉桑照顾，谢子昭单方面认他为义父，后来一不小心当谢尘的面喊了出来，谢子昭害怕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是玉桑抱着他，说陛下同意了，又投喂了几块桂花糕让小子昭平静下来。
　　有时玉桑不在，便是林诺照顾他。这次来南璇，谢尘让他把林诺也带上。
　　让谢子昭奇怪的是，谢尘把他扔给玉桑之后，突然很照顾他。加冠之后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据说谢尘和玉桑还发生了一场争执，结果不清楚，或许不了了之了。
　　“没事的，我与他见过。”
　　“我虽然是质子，但北国未亡，还是有一定地位的。而且我对太子没有影响，他的身份和地位还不至于害我。”
　　林诺皱了皱眉，没再反对，开口让他一同前往。
　　谢子昭笑了笑，算是允许了。
　　“殿下，谢公子到了。”
　　“知道了，备一辆马车，去那处宅子。”
　　“是。”
　　*
　　柳桦和谢子昭闲聊了一小会，上了辆低调的马车。
　　柳桦追问：“那玉桑对你很好吗？”
　　“小时候基本是义父和他身边人照顾我，看着我长大的。但……他前段时间病逝了。”
　　“我……算了，不说这个。”
　　柳桦点了点头，开了另一个话题，但内心的那种心疼直至下了马车也未消失。
　　如果他的父母回来了，他一定不会这样的。
　　所以，为什么要信谢尘的话呢？
　　谢子昭原不该是这样的。
　　果然……还是要那个人死，上次他躲过去了，下一次。
　　他绝对躲不过去了。
　　保护不了他心中所爱的人，那他重生一世就没了意义。
　　*
　　谢子昭看马车驶离了热闹的街道，赚进了一条小巷，在一处宅院门口停了下来。
　　“太子殿下，你想什么呢？”
　　“啊……没事，我们走吧。”
　　两人下了马车，门前并没有守卫，是一处被闲置的宅子。
　　柳桦推开门，谢子昭跟着进去，林诺被拦了下来，和其他人在门口守着。
　　柳桦带着谢子昭转宅子，顺便告诉他关于它的事。
　　这原是上一任丞相的儿子留下来的。在他十五岁时，丞相把他扔出来游历，在大漠遇到了他幼时的玩伴，同时也是他的订亲对象。六七年后他的尸体从北国带了回来，丞相当场就晕了，再醒时注意到他儿子手紧握着，抖着手扳开，把东西拿了出来，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个留到最后，等会再说。”
　　“……”
　　丞相请父皇另立丞相，父皇允许了，他就周游各国，希望找到他的孙子，宅子就送给百姓，孑然一身。柳桦也悄悄拿了一个，就是这个。
　　*
　　两人就这么边聊边走，也转了一圈。
　　柳桦上马车拿了个木盒下来，递给谢子昭，没接。柳桦低笑一声，打开了木盒，血玉坠静静躺在里面，阳光洒在上面，如夜中明星。
　　谢子昭接过，盖上盖子，开口，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今后你就住在这里。”
　　谢子昭点了点头。
　　“那张纸条上面……写了什么？”
　　“大漠遇秋，知亡，有子，”柳桦停顿了一下，“名秋辞。”
　　“秋辞，欢迎回家。”
　　柳桦抬手将谢子昭的眼泪拭去。
　　“从今天开始，有我护着你。”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谢子昭并不清楚，他只需要知道一件事。
　　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太子殿下，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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