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一梦》清澈阳光

6、云府（2）

　　小杜走后，屋内是长时间的寂静。
　　我刚开始时微微颔首，敛气凝神的站在那里。可时间长了，我终是忍不住偷偷抬头看去。只见大夫人悠闲地品茶，随意的翻着一本书。她……她也太……算了，我忍。就全当是军训站军姿好了。
　　春日里的暖阳透过轩窗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脸颊，暖暖的让我不自觉的眯起双眼，就在似睡非睡之时，一声冰冷的低吟好似毒蛇般缠绕过来：“你很惬意呢。”
　　突然被惊醒，错愕的抬头，正对上一双没有温度的双眼。浑身一颤，低头不语。
　　“你叫什么名字，嗯？”大夫人优雅的托着茶杯，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叫叶怡宁。”恭敬的答道。
　　“放肆！真真是没有规矩的乡野丫头，大夫人问话要自称奴婢。”进门时见到的黄衣婢女呵斥道。
　　“迎春！她还是个小丫头，可别吓坏了她，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调教。”大夫人特意将“慢慢”两字拖长，听得我从心里往外的冷。
　　“是，大夫人，迎春越矩了。”
　　大夫人重新审视我，喃喃自语道：“怡宁……怡宁……愉快平安。”不知为何，听到她念着我的名字就让我就得仿佛置身于冰窖中。“真真是个好名字啊，是愉快平安的意思吧？哼！怡宁啊，你是哪的人？父母生前是做什么的？”
　　听她这么一问，突然想起云伯父对我的叮嘱。他说，多一个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的生命就会多一分威胁。我的身份云伯父会安排妥当的，但如今大夫人这么一问，难道云伯父还没来得及和她说明吗，还是大夫人有意试探我？
　　我只好打太极，道：“回大夫人的话，我……奴婢是水泽国人，这次在逃难途中遭兵匪袭击，受了惊吓，对以前的事记不清了，对我的父母也……也没什么印象了。”
　　“噢？记不得了么？”大夫人别有深意的看着我。不相信的表情明明白白的挂在她脸上。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糟了！我现在才四岁，刚才那一段话恐怕已经引起了大夫人的探究心理。想到这，我背后的冷汗直流。
　　正在气氛越加僵化的时候，“喵——”一声软软的猫叫引起屋内所有人的注意。只见一只雪白的小猫乖乖的趴在高高的门槛上，伸着脖子，眼睛讨好的望着大夫人。
　　“呵呵，原来是小雪啊，又跑这来淘气了？”语毕，叫迎春的婢女已将小抱起猫交与大夫人手上。
　　大夫人将小猫放在膝头，左手将它微微托起，右手轻抚。小猫晒着太阳，享受着抚摸，满足的半眯起双眼，轻轻低叫。
　　“不记得也好，只要家世干净，我们云府不在乎多养个丫头。”
　　大夫人的态度180度大转弯，弄得我晕头转向的愣在当场，不知如何应对。
　　突然，感觉眼前有种刺眼的金属光芒一闪而过，还未来得及反应，只听那乖巧的小猫惨叫一声，顿时从大夫人怀里挣脱出来。
　　“咝——”大夫人的左手上有几道明显的爪痕，血珠涌出了伤口。
　　“畜生便是畜生。”此时的大夫人一扫刚才的慵懒，抚摸着手上的护甲套缓缓的站起来，走向小猫，那护甲套上还清晰可见几缕雪白的猫毛。那可怜的小猫就在我的对面，我能清晰地看到它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委屈的望着一步步向它走来的主人，轻轻低鸣着，仿佛一个急需安慰的小孩子。可大夫人好像并不买账，就在我觉得诧异之时，大夫人一抬腿，小猫惨叫着飞了出去，撞在了旁边的红漆柱子上。
　　我震惊于眼前这幕。刚刚大夫人不是还对小猫万般宠爱吗？刚刚小猫不是还鲜活的趴在她的膝头欢叫吗？刚刚……小猫生命最后一刻的惨叫犹在耳边，好似一条鞭子生生抽在我的心上。眼前的小猫静静的躺在不远处，眼睛大睁，瞳孔是受了惊吓后的细长，微微张开的嘴里鲜血在流淌，染红了雪白的皮毛，像极了一朵被风雪摧残的梅花。
　　睁大的双眼，鲜血……“啊！”我高声尖叫。那个人！我在修罗战场被绊倒在他尸体上的那个人！此刻小猫与他的表情竟然在我眼前重合起来。
　　不！我不要再想起那个地方，不要！
　　我泪流满面的尖叫着，然后好像脱力似的颓然坐在地上，双臂紧紧环住自己。可是大夫人并不想就此放过我。她走到我面前，遮住了一室的阳光，俯视着我，轻轻开口道：“畜生的爪子锋利了就会伤了主人，不管你对它多好，总有一天它还是会反咬你一口。所以，要趁它年幼，断了它的爪牙以除后患才好。”
　　我不停的发抖，大夫人的话语有如魔音，拼命的钻进我的耳朵。我只想离开这个冰冷的地方。
　　“迎春，命人带她去杂役房，。让她以后在那儿做一些杂活就行了。”
　　衣袖被一个人扯着向前走去，我跌跌撞撞的跟着那人的脚步，眼前只有一片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