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带》王小智的包子兽

5、归来者

　　“对不起……你说过了。”略显平淡的语气擂的易瑭心中发疼。她想起了她留在附注里的“对不起”。那一刻，她甚至怀疑林文有了和她一样的经历。

　　怎么可能呢？如果他还记得曾经的事，怎么可能这么平淡，怎么可能问她不打算回去？不可能的。

　　她从包里摸出了一张照片，一个小女孩对着镜头笑得灿烂，这和她记忆中的清芷相去甚远。“对不起。”她喃喃说着。

　　窗外飘起雨丝，上海下起了雨。

　　长途巴士上，林文看着窗外的雨，上海被他甩在了身后，易瑭也是。他确实也重生了。

　　人生中有诸多让步，他是家中老二，所以即便他的成绩比哥哥好上很多，家人的选择仍旧是送逃课的哥哥去上学，送他去木匠师傅那学手艺，老师追到家里，说学费可以先不交的，先把书念了再说，那是的他心怀希冀，但事与愿违。

　　家里穷，为了让哥哥能讨上媳妇，房子要翻新，他被从外面叫了回来帮忙，他把还泛着青的稻子割了，换来了钱买了砖瓦泥沙。哥哥结婚了，他却耽误了，他本就只比哥哥小一岁。

　　二十六七，媒人看着他摇了摇头，没有适龄的姑娘愿意嫁过来，直到有人介绍了易瑭，媒人说，虽然这姑娘是二婚，但长得标致。第一次见着，他便相中了，但媒人带来的消息却是嫁可以，彩礼得要六千。六千，那年头的六千着实是值了钱，父母骂骂咧咧，一个二婚的还想要这么多，但林文还是把人娶了回来。

　　新娘很漂亮，他也很满意，他终于可以一心一意的为自己的小家付出。但易瑭却不如他所愿的相夫教子。她有一颗想要飞出去的心。

　　她最终还是飞走了，国外务工的生活并不轻松，当他回来时，迎接他是破碎的家庭，以及一张传票。对方要求自己偿还易瑭借的三万，几经掰扯，最终他还了一半。

　　他把起诉离婚了，没有易瑭的离婚案。

　　他没有找到易瑭，但他们离婚了。拿着法院的判决书，他回到了家。面对女儿，他选择了再次外出。

　　一年后，他找到了易瑭的踪迹，他把她送进看守所，十五天，是他对她的报复。那一天是腊月二十八，他等在看守所门口，看着易瑭出来，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满是恨意。小芷问她：“妈妈，你还会回来吗？”她摇了摇头说道：“小芷要听爸爸的话。”

　　母亲说你总要结婚的，不然谁带小芷。
　　舅舅说，我觉得她不错。

　　他娶了个不合适的人，面对争吵，他不会调节，他常常觉得对不起女儿，却又想，再离婚了，谁来带她呢。割裂的家，割裂的生活，只有过年是，才维持着一家人的表象。这或许是女儿会再去找易瑭的直接原因吧。

　　他再婚第二年，林清芷瞒着所有人去了外婆家，她和易瑭取得了联系。

　　也许他们不曾联系就不会走向那样的结局。

　　大学四年，他常年在外，只在春节归家，而易瑭离她很近，她周末或是过节会去找易瑭。林文知道，也不会去阻止，他知道，林清芷一直渴望家的氛围。他后来知道了她开了两个店，做的还不错，知道她结婚又离婚，知道了她有了个小女儿，这些都已经与他无关了。他不去关心，却总会听到些。

　　那一年，林清芷说：“我想去妈妈那帮忙。”林文没有阻止，他的女儿野蛮生长，有着自己的想法，他想，如果当时阻止了，大概会是另一种结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