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夫他哥》芥末小面包

4、合约

　　有点？

　　裴钧之突然觉得自己或许还是太怜香惜玉了，昨天晚上在林余心里只是有点吗？

　　出于某种恶劣的攀比心，裴钧之忍不住开口反问：“你觉得昨晚只是有点吗？”

　　到底是表面衣冠楚楚的老混蛋，这样的话居然是笑着说的。

　　快要沸腾的林余，给这话一戳，立刻像被大火煮熟的汤圆子，“吱”得一声流出甜滋滋的内馅，任人品尝，同时还散发缕缕带着馨香的白烟。

　　“不、不、不！”林余语无伦次地反驳着，无意识得重复道歉呓语。

　　过来一会才从这样的症状中解脱出来，继续自己的计划。

　　“我大概明白了，您喜欢的。”这一次，他没有再用谦卑的量词，而是圆睁着一双易受伤害的琉璃妙目，压上所有的勇气和自信，“那您愿不愿意以后也这样呢，直到您不喜欢了为止。”

　　说完自己所有的筹码，林余噤声，默默等待最后的审判，这样消极的争取，与手无寸铁的殉道者企图侍奉世间最强大的神灵无异。

　　“哦，那你要什么呢？”裴钧之觉得事先说好时间和成本很明智，只是眼前的人对此毫无任何概念，直到他不喜欢为止？明明还没开始，便把所有筹码和主动权交到对方手上，唯一能指望的便是别人的良心。

　　不过，美人在裴钧之这里总有特权，尤其是这样一位让他记忆深刻的美人，接下来无论对方提出多么天马行空的要求，裴钧之都会认真考虑。

　　哪怕是结婚吗？意识到自己的纵容，裴钧之忍不住反问自己。

　　如果多年后还喜欢，而且林余没有任何控制欲，或许也不是不行？奉行片叶不沾身的裴钧之对自己一闪而过念头哑然失笑。这样违反原则的假设，裴钧之却罕见地没有震惊，或许是这样的条件林余根本就不可能达到吧。

　　“一张婚礼请柬就可以了。”林余觉得裴钧之这么问，肯定不会拒绝自己，毕竟一张家人的结婚请柬，真的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罢了。

　　请柬？！裴钧之用沉默掩饰自己的不解。难道是自己那个蠢弟弟的婚礼请柬？眼前的美人倒是和蠢弟弟傻得相得益彰。真的会有这种人吗？裴钧之觉得荒谬，他宁愿怀疑自己最近精神状态不佳出现幻听，也不愿意确定林余是个十足的蠢货。

　　林余却把这段沉默当成了拒绝，果然还是不行吗？他有些泄气，“不行吗？我们分开走也行，我就想去看一眼，能让他这么快再婚的人是谁。”

　　自认为见惯各种场景的裴钧之莫名疲累，低下头按了按微凸的眉弓，再睁眼主意已定。

　　“可以，我带你去魏文若的婚礼，除此之外都按照我以前的标准。”他说得坦率，行动也很迅速，主动加深了这个拥抱，更像是伏在林余耳侧一般，“别急着拒绝，我从不亏待跟着我的人。”

　　林余刚想开口，就被裴钧之凑过来用双唇封住了嘴，他无措地闭上双眼又睁开，看着眼前水墨色星星，里面有他缱绻的影子和偷偷溜进室内的阳光。

　　“好……”林余亲到几近窒息才被对方放过，他能察觉到无形的野兽正在抬头，于是在这呼吸的间隙，立刻答应了裴钧之。

　　林余招架不住落荒而逃的神态，成功让裴钧之露出微笑，他故作严肃地逗弄林余，“魏文若的婚礼在三个月后，你现在答应的干脆，但我要说明白，如果那个时候我已经对你失去兴趣，恐怕你怎么求我，我都不会让你迈入婚礼现场一步。”

　　啊？！林余没有想到还会这样，他害怕裴钧之说的假设会变成真的，于是莽撞地用馨香而淡红的舌尖，生涩地取悦对方。

　　裴钧之享受着林余的生涩讨好，笑意直达眼底，他喜欢这样鲜活的林余。昨晚酒醉后大胆地用小指勾起领带的林余，眼中只有单纯谷欠念的林余……

　　硬着头皮主动进攻的林余却陷入技穷的绝望，无论是恋爱还是婚后，他都学了很多如何讨好丈夫的方式，可是接吻他却一直表现生涩。

　　在丈夫不知道他的秘密时，纯爱的蜻蜓点水是一种享受，后来情到浓时，他心中只剩下忐忑，如何学习也不得其奥妙。婚后，秘密暴露，丈夫再没吻过他。

　　这一次主动，让林余本就白皙的脸庞更显苍白，清波一样的双眼泛起波澜，整个人隐隐散发着一种莫名的甘美。

　　“这样，您就会一直对我有兴趣吗？”一次颇具兴味的接吻，堪比一场小型战争，一吻毕，双方鸣金收兵，林余喘着气，亮闪闪的眼睛望着裴钧之，格外认真地钻研对方的微妙神情变化。

　　裴钧之大方地露出几分餍足，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林余的话，“一直恐怕有点难度，但是三个月就够了不是吗？”就算再满意，裴钧之也无法抑制自己想要逗弄林余的恶劣心态，故作挑剔地捏住林余因难以支撑而放在自己肩头的指尖。

　　林余的手指天生就是为了被人爱抚，如此纤细、柔软，白腻，仿佛几瓣春林间不幸生于低洼的白玉兰。所有路人都难以忍住亲近的念头，就连天性残暴，使命就是毁灭一切的猛兽也是如此。

　　“我会努力的。”林余的眼睛一动不动，认真的劲头和偶尔考砸的学霸发誓在下一次考试时取得好成绩有一拼。只是对于常年自卑的林余而言，只是一个闪耀着宝石般光辉的一瞬，下一刻便是日常的污泥。

　　“只要您别嫌弃我的畸形，我什么都能做。”林余盯着裴钧之的目光更加牢固，如果对方有一点点厌恶的神色，对于林余而言将是又一场炼狱般的折磨。

　　这是这样的无间地狱，在林余身上不断地轮回，以至于，他看上去像是和地狱共存了，有时候还能反过来用自己的窘境鼓励别人。

　　“它很美。”裴钧之的神色也相当认真，那样一本正经的夸赞，让林余忍不住想给于地更多一些。

　　他总是用痛楚和自辱来确认自己仍然存在，至于其他快乐的方式，从来由不得他选。

　　林余轻轻地说完那段话，裴钧之却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做出任何情绪上的反应，而是默默拍拍了林余的背脊，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说自己知道了。

　　接下来的一切，快得林余签完字，都觉得像梦一样不真实。只是和离婚签字不同，这一次竟然有了几分美梦的意味。

　　合约上的回报除了林余心心念念的婚礼请柬，还有一大笔让他很难具象化的财富，这比听到丈夫创业失败欠下百万贷款还要抽象。

　　裴钧之几乎是明示林余，如果林余愿意主动开口索取，他可以付出更多。

　　可签字的林余只是一昧盯着请柬那行，露出一个复杂的微笑。裴钧之自认为强大的心脏，此刻难以抑制地泛出酸意，这样高的浓度让他自己都费解。

　　于是林余刚签完名字，他便狠狠扣了三下桌子，就算如此，林余也花了很久才从自己的世界里跳出来，呆呆地望着裴钧之。

　　“今晚，你就搬过来吧。”裴钧之在S市房产不少，只是少有居住的念头，毕竟无论是高级酒店还是市区别墅，都是一样的奢华和孤独。

　　看着笨拙点头的林余，裴钧之头一次有了金屋藏娇的念头，而且越来越迫切。

　　林余不语，紧紧地跟着裴钧之安排给他的助理，往门外走去，只是在远得裴钧之快要看不清他的背影时，才意识到什么，转过身子，对着裴钧之一笑，淡得像是夜晚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在海面上浅浅的银色月影。

　　绕是如此，裴钧之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和刚才林余一本正经地将自己身体的发育情况和盘托出后补上的那句话，带给裴钧之的心脏故障感受一样。

　　裴钧之昨晚就将林余的小秘密得清清楚楚，若他介意，怎会有昨夜的疯狂。他只当那是一个美丽的小秘密，无关残缺或畸形，在林余身上更像是一种圆满。

　　了解到林余上一段极富牺牲精神的婚姻，和对爱人的执着，裴钧之甚至觉得林余隐隐有了一点神性。不是强大的能够摧毁一切的神，而是独自扛下他人罪孽，最后一切骨肉都被恶人分食干净，他的灵魂看着着一切，露出释然的微笑。

　　亲耳听到林余告诉自己，他多出来的那套器官并没有完全发育，医生的诊断结果显示他不具有生育的能力后，裴钧之第一反应甚至觉得有些遗憾。

　　如果林余怀孕该是怎样的情境，他会怎样小心地扶着腰，面对他人疑惑的目光该有多敏感。

　　接着便是林余默许他，不必顾及风险，可以肆意放纵。

　　说这话的林余脸蛋仿佛在他指尖被弹拨的花朵，轮廓羞涩地轻摇着。

　　裴钧之这才从无聊的幻想中抽身，理智重回他的身体。

　　只是玩玩罢了，他对自己说。

　　可是林余临别一笑，却让重回身体的理智不适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