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年岁同在》半糖春池

11、前方大好

　　林意跟着程逸来到了一家酒吧。不是之前她们去的西苑，而是另一家很有格调的但不怎么出名的小酒吧。

　　林意一进去，下意识就捂住口鼻，但是扑面而来的不是躁动的朋克音乐，异色情迷的男女，呛人的酒气和烟气，而是一种混合着茉莉花香的熏香的味道，很好闻。

　　“鸢姐，你这干啥呢，你看酒吧让你弄成什么了。”程逸一闻到这股香薰味儿和淡雅的轻音乐就忍不住皱眉，“怪不得洋哥不喜欢来你这儿，呵和西苑也差太远了吧。”

　　“不来就滚，废话那么多。”被称作鸢姐的女人此时正坐在吧台里面擦着酒杯鼓捣自己的新酒，她一身红色包臀连衣裙，柔软的衣料将女人的身材勾勒地一览无余。

　　“哟，小女朋友啊？”纪鸢注意到了站在程逸后面还穿着校服的林意，一眼看过去就是个好学生。“不过…”纪鸢笑了下，风情万种，“应该是个挺叛逆的乖乖女。”

　　“鸢姐，在你眼里我眼光就这么差吗？？”程逸很嫌弃地瞅了林意一眼，好像在看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林意白了他一眼，绕过他在鸢姐面前坐了下来 。

　　“小妹妹，喝什么？”纪鸢看着这个小姑娘，觉得她有点意思，便拿出了一副温柔的领家大姐姐的样子。

　　“鸢姐，你别闹了，她能喝什么，一小姑娘，我要是让她喝了酒，我妈会打死我。”程逸一想到他妈那样子就后怕。

　　“你好，我叫林意。你现在调的酒我能喝吗？”林意看着她灵活的手指在酒器上轻巧地摇晃着，觉得蛮有意思。

　　“可以。”

　　“哎，这是你自己要喝的啊，我可没逼你。”程逸一听她俩的话，顿时慌了。

　　“你很闲吗？”林意歪过头来不解地看着她，“我说了，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咱俩互不打扰。”

　　程逸瞬间被气笑了，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自己一个混迹各大场子的浪子被一个小姑娘教训了？

　　“行，你好好喝，老子再管你跟你姓。”说完就撂下林意去了二楼一个包间玩去了。

　　“小妹妹，你挺厉害啊，能把他怼的哑口无言。”纪鸢看着这个小姑娘，一下就觉得以后的日子好玩了。

　　“没有，是他没脑子。”林意抿了一口纪鸢调好的酒，一点都不辛辣，反而还有点清爽甜腻，更像果汁。
　　林意看着她这杯酒，上边撒着几片薄荷叶，然后是渐变的蓝色，杯沿上有一层糖霜。很好看。

　　“噗嗤哈哈哈，你真有意思。其实一直到现在，他们那帮人里能治住程逸的也只有许正洋。”纪鸢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笑出了声。

　　“？？？许正洋？”林意一下子精神了，是她认识的那个许正洋吗，程逸跟他关系很好？这世界这么小的吗？

　　“要不要听听？”纪鸢朝林意笑了一下，端出一副要讲故事的的神秘感。

　　“啊，好。”对于许正洋，林意觉得了解再多也不够。

　　“应该是程逸还没出过的时候吧，这家酒吧也刚开业，那时候我还只是个端盘子的。许正洋正好是在那天领着他的小女朋友还有几个兄弟来热场子，几个孩子在哪儿又是喝酒又是玩游戏，还谈着对象，我一个比他们大五六岁的姐姐看着都忍不住想感叹句年轻真好。就在他们一帮人整玩上头的时候，一个流里流气的男的走到他女朋友面前，上去就把人家揽了过来，又是摸又是撩的，那样子一看就是喝大了犯贱。问题是许正洋还在那儿坐着，他年轻也是天不怕地不怕，上去一个酒瓶子就把人家脑袋开了瓢。好巧不巧，这男的啊，还正好是程逸一兄弟。”纪鸢停下来看了看林意，觉得她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没事，您继续。”林意脑子里都是许正洋为了他女朋友跟人打架的样子，顿时有点心酸。

　　“后来，程逸就赶了过来，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后，先是跟许正洋道了歉，然后又看了看他兄弟的伤，觉得许正洋太过了，就说了句“兄弟，为了个女人你这样下死手，不至于吧。”当时许正洋可还在气头上啊，一听这话，刚压下去的火又冒了上来，直接在酒吧里就和程逸打成一团。后来差点把程逸也开了瓢。”纪鸢回想着，不由咂舌，“许正洋我很早就认识他，那时候他天天吃喝玩乐，自甘堕落，浑的不行。后来跟齐岐谈了之后，终于有点人样了，你说他能不生气吗。”

　　“那程逸活该。”林意听完就不冷不淡地来了这么句话，直接把纪鸢说蒙了。

　　“哈哈哈小姑娘，心肠挺狠啊。”

　　“那后来呢？”林意心里只有许正洋。

　　“什么后来？”

　　“许正洋，还有他女朋友，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啊，齐岐因为家里的原因在高一开学前几天去了英国，和许正洋说的分手。她走之后，许正洋天天来这喝酒，我都怕他把自己喝死，然后就是干坐着抽烟。程逸那时候和他不打不相识，也成了兄弟，看着他这颓废样，直接给了他一拳，骂了他一晚上。两人又打了一架。第二天，许正洋就跟重生了似的，活蹦乱跳，阳光灿烂。”

　　林意无法想象高中之前的许正洋是怎么过来的，可能是因为曾经一直身处黑暗，偶然见过光，抓不住，最后索性就自己成了一束光，去照亮了别人，照亮了林意。

　　“你俩叨叨什么呢，这么起劲。”程逸从二楼走下来，看着她俩一脸无奈。

　　纪鸢和林意对视了一下，都很默契的选择每有说话，这是属于她俩的小秘密。

　　“行了，大小姐，咱走呗。”程逸看了看林意和她面前空的杯子，暗想“真他妈是个不良少女啊。”

　　“嗯。”林意起身朝纪鸢笑了下，“今晚谢谢你啊，会再来的！”

　　“好，随时欢迎！”

　　出了酒店门，程逸又开始了喋喋不休。

　　“我再也不会带你来了！”

　　“我自己来。”

　　“……”
　　“造孽。”

　　林意看着程逸，想到他和许正洋的渊源，顿时对他有了那么一点好感。

　　“看着我干嘛，我可是你哥，别对我有非分之想。”程逸一脸正人君子的样子。

　　“那麻烦哥哥把我送回家，谢谢。”林意咬牙切齿道。

　　“…林意。”程逸看着远方的霓虹灯，冷不丁叫了她一声。

　　“说。”

　　“你爸挺想你的，想让你来家住。”程逸说这话的时候别别扭扭的，一看就是受人指使。

　　“哦。”

　　“哦是几个意思？？”程逸觉得和这姑娘说话真费劲。

　　“就是我会考虑。但是我现在想回我家了。”最后这句话随着晚风不偏不倚地传到了程逸的耳朵里。

　　林意到家后，下车和程逸说了声“再见”就跑走了。留下程逸还停在那儿，看着她的背影，弯了下唇“后天见。”

　　程逸随后就又去了西苑继续他的夜生活。

　　“程逸，你去哪儿了？来这么晚。”顾帆坐在沙发上看见姗姗来迟的程逸问道。

　　“去了趟山澄。”程逸走到吧台漫不经心地说，“小澈，酒。”

　　凌澈眸子暗了暗给他拿了一杯鸢鸾。

　　“你去哪儿干嘛，小女生去的地儿。”谁也知道山澄就是专门给女生准备的小酒吧，格调温柔安静，完全不适合他们这些人。顾帆去过一次后就再也不想踏入那扇门一步。

　　“给我未来的妹妹当消遣。”程逸喝了口酒吊儿郎当的说。他的脚踩在高脚凳地横蹬上，一双腿穿着黑色牛仔裤显得的又长又直。

　　“我草，你这就认了？？”

　　“嗯，长得挺好看。”

　　“你真是个混蛋哎，她可是你妹子。”

　　“又不是亲的。”程逸想到那个背影一脸坏笑。

　　“禽兽。”

　　许正洋坐在他的位置上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眼皮耷拉着，手上转着打火机 ，没什么精神地看着手中跳跃的火苗。

　　等林意打开家门，就看见漆黑一片，周晴不在家。林意瞬间慌了，打开灯满屋乱串。她去周晴的屋子里翻开了她的衣柜，看见了满柜的衣服现在只剩下几件，随机赶紧翻了翻她的身份证和证件照，也都不见了，林意感觉此时退有些软。

　　随后，林意就看见她的梳妆台前放着一封信。林意打开看了看，眼泪就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给我的宝贝女儿：
　　小意，妈妈想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这些话，所以就选择把它写下来，希望你能理解妈妈。这些年，你活得很累，妈妈知道。我每天都在你的耳边说着成绩，学习，不让你和同学出去玩，不让你放松，作为一个妈妈我很不称职，我也能感受到你其实是不喜欢妈妈对吗？所以在你爸回来之后，我一很怕，害怕他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所以我天天睡不着觉，一大早起来就去公司试着用工作麻痹自己，因为我不敢想你走了之后我会成什么样子。
　　后来，你爸找我谈了谈，不出所料，他想把你带走，我跟他吵了一架，他只说了句“我不觉得小意跟着你快乐。”，然后他就提议听听你的意见。从他这句话我就知道了，你会走的。今天晚上我多希望你能反抗我，拒绝他，哭着说“我跟我妈”，但是你没有，那一刻，我就什么都知道了，这十几年来我做错了一件事，以至于到现在怎样都无法弥补了。
　　小意，你爸爸现在事业很成功，跟着他你的生活条件肯定不会差，就是不知道他那个女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欺负你……妈妈希望你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能过的开心快乐。
　　我这几天在你小姨家住着，你就搬去你爸爸那里吧，不用担心我，你都被我管了十几年了，也该自由飞翔了。希望我的女儿在以后的很多年中，都能是快乐的，自由的。
　　妈妈爱你。

　　林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完的，她只觉得自己很崩溃，压抑了十几天的情绪一下子就崩塌了，就这样坐在地上哭着，声音很大，歇斯底里。

　　第二天，林意醒来已经是上午九点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糟蹋的不成样子。哭了一晚上的眼睛此时肿成了青蛙眼，还有很大的黑眼圈，脸上还有这若隐若现的泪痕，头发也乱糟糟的。

　　林意收拾了一下自己，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疯狂刷题，手机震动了十几下她也不管。

　　直到过了一个小时，渐渐冷静下来，她才接受现实打开手机，然后就被吓了一跳。

　　程玥：意宝！！！你在家吗！
　　程玥：出来玩不！！？
　　程玥：去西苑！！
　　……
　　程玥：「语音通话」
　　程玥：「语音通话」
　　……
　　程玥的信息有十几条，这可给林意吓坏了，赶紧给她回复。
　　林意：在家，玩，去。
　　程玥：我生气了！！
　　林意：抱歉啊，我一直在做题，你知道的，我一做题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程玥：好了，原谅你了，大学霸。

　　林意看着程玥这个样子，都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拯救了银河系，所以老天爷才派这样一个小仙女来爱她。
　　她收拾了收拾，就出了门。

　　外面天气很好，温和的风吹在人们脸上，柔暖地的阳光照在皮肤上，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温柔。此时，林意只觉得前方一片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