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蔺拾一

61、第十二章 残月，吟唱过往的荒谬（二）

　　无奈，无聊……
　　我只好掰开手机里存的照片，独自欣赏，啧啧感叹道，这张照片，哎，吃相这么难看，呵，这张不错，身材很棒，这张嘛……不穿裤子效果更好，这张还行，很有看头……
　　哦……是吗？欣赏够了吗？房间里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盛一飞的声音，真是久违。
　　我抬头盯着盛一飞暗青的脸，再低头看着手机里那些黑猩猩的照片，是梅梅以前去动物园拍的，觉得好玩便发给我。
　　我本应该熟络地说，呵呵，不错不错，有点意思，值得大家一起鉴赏。
　　但是，这么有歧义的话，此刻绝对不可以讲出来，尤其是从我的嘴里，尤其还当着盛逸的面……
　　盛逸沉定地走进，那张万年寒霜的脸上似笑非笑，盯着我的眼睛，继而转向身旁的盛一飞用一副调侃的语气，说，一飞，我很想知道那些都是什么照片，这女人居然愿意拿出来共享……
　　我仔细琢磨房间里每一个人的表情，脸红的，尴尬的，玩味的，不可思议的……祸好像闯大了。
　　我几步走到盛一飞的面前，把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不停地摇头，支吾道，那个，盛一飞，不是，你看……
　　盛一飞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合上我的手机，微笑着说，纪枣，其实，没什么的，我无所谓。
　　说完还轻轻拍我的头，顺便给盛逸传递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盛逸当下脸色暗沉。
　　盛一飞冲那几个美女保镖使个眼色，看着她们在几秒之内消失后，他说，纪枣，你不是有话跟盛逸说清楚吗？你们好好道个别，我在外面等你。
　　我他妈这次是跳进黄河了。
　　房间，安静，只听得到呼吸声……
　　距离上一次不愉快的见面，已经一个多月了，他脸上多了一些阴郁和疲惫，看得出这段时间不是很好。
　　总有那么一个人，你每一次看到他的脸，他的目光，他的神情，你的眼眶就会不由自主地湿润。
　　看着眼前的俊逸脸庞，我转过脸，拼力地压抑，想要摆脱情感的束缚。
　　我使劲地微笑，说，刚才那个……照片，不是盛一飞，只是一只大猩猩而已，真的……
　　男人的脸色不见好转，我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声，靠，我干吗要解释，解释个屁，下贱。
　　盛逸始终不肯和气地看我一眼，声音冰冷，紧盯着我，反问，我很想知道，道别是什么意思？
　　他的神态疲惫，让人忍耐不住心疼，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安慰还是对峙，没有一样是我可以做到的。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眼神里的光芒更加寒冷，厉声呵斥，说话！
　　我叫了一声痛，说，你放手！
　　他冷笑一声，说，痛？你也知道痛？你以为只有你知道痛？
　　我使劲全身的力气甩开他的手，说，是，我当然知道痛，我还知道怎样才可以不痛，只要和你没有断绝一切，我所有的痛应该就彻底消失了！
　　他冷哼一声，说，想和我断绝一切关系，这就是所谓的道别？
　　我瞪着他说，是！从今以后，我们没有一丝关系。
　　他骤然俯下身，狠狠地吻住我的嘴唇，舌头灵巧地滑进去，双臂用力地禁锢住我所有的动作，直到我喘不过气，放开，嘲笑着说，我亲爱的老婆，想跟我断绝关系，这个恐怕有些难。
　　这个时候听到他嘴里说出老婆两个字，我只觉恶心，说，盛先生，中国法律似乎不容许重婚现象存在，老婆这两个字还是留给你最爱的那个女人，我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实在是承受不起。
　　盛逸也是一头怒火，低声吼，什么重婚？
　　我笑道，您老人家这是跟我装糊涂呢，现在还不肯承认自己很早以前就是别人的老公，不怕那个女人在天堂心痛吃醋？
　　盛逸的脸色突然黯然忧伤，我的心居然痛了一阵，到底是谁吃醋，我在心里默默嘲笑。
　　静静地沉默，他说，盛一飞把一切都告诉你了，也好，你早晚都会知道，不错，三年前，我就结婚了。
　　原来一切听起来，都没有他亲口承认给我的打击沉痛，下一刻，不争气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抹干净眼泪，说，盛逸，你曾经说过，看不出我是一个挺传统的女人。跟你说句实话，你不要不相信，我绝对比你想象的还要传统。我的人生计划其实很简单，工作顺利，家庭美满，我很懂得知足，因为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谓的花样和刺激我都玩不起，因为我知道自己固执又别扭，所以我把自尊看得很重。这样的我，看起来一边骄傲一边自卑。我曾经想过，既然与你步入婚姻，我就应该努力做一个好妻子，渐渐走进你，依赖你，为你生孩子，给你一个温馨完整的家，然后我会渐渐从为你所做的一切中得到属于我的那份美好快乐和美妙幸福。原来，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假象，一个骗局。
　　盛逸的目光，在灯光里，晕开一丝光，很轻柔，不像是从他这种人眼中可以看到的。
　　他默默地说，纪枣，如果可以早一些让我听到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