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蔺拾一

20、第四章 预言，可以让美好永不凋谢吗？（三）

　　肖亚属于如果不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把话说到最最难听，绝对不饶人的那种狠女人。
　　所以那天，那个学长，平时在学生会说话还能有点分量，还有资格稍微颐指气使一下，到了肖亚面前，跟个狗一样，被说得垂头丧气。
　　最后，肖亚终于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了，装模作样地连连道歉，说，哎哟，看你一表人才，文质彬彬，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做那些禽兽不如，令人唾弃的事，纪枣是跟我最亲的女人，你可要千万不可以欺负她，否则我会生气的。
　　凭我对肖亚的了解，她这番话翻译过来就是，靠，你这个表里不一的衣冠禽兽，敢跟我抢女人，我砍了你！
　　她说话绝对不挑好听的说，如果你真的听到她说了一些好听的，那么，你也千万不要急着相信，要想到把这些话反过来听。
　　我就是一个典型的受害者，经常被她羞辱。从她嘴里，前一句我还是一个矜持的大家闺秀，后一句我立马就成了一个放荡的风骚妓女。
　　所以，到了肖亚那个可怕的女人那里，不要不相信，你是共和国的的大英雄，也会是帝国主义的小鬼子。
　　估计是震慑于肖亚威面八风的气势，那个学长果然对我很不错，服服帖帖。我真的要佩服他对打击的承受力和对侮辱的忍耐力。如果我是一个男人，然后我想追求的女人身边有一个毒舌的女性朋友，我会避而远之。然而，他居然可以做到忍辱不惊。
　　之后的一个多月里，那个学长都紧紧地跟在我身后，随叫随到，对我更是关怀备至，羡煞旁人。有些时候，我都感动地很无语，真的是很无语。说不上来，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没有恋爱的悸动，那种感觉，仿佛站在身边的不是男朋友，而是男保姆。
　　渐渐地，我还涌现出一种更为奇特的感觉，我感觉，这个男保姆似乎心怀鬼胎，不够检点。似乎对我并非真正的忠诚，这种可耻的背叛终于在四十天以后曝光。在他的一番坦白之后真相大白。
　　那一场散场的电影，也成了我和他的最后一次约会，电影里那场男女主角的分手，似乎也提示着，我和他之间也该有一个结束。
　　果然，他低垂着头对我说，纪枣……其实，我喜欢的人是你的好朋友肖亚，真的对不起……
　　我把头偏向一边，大笑，说，所以，你对我好，你接近我，全部都只是……
　　他的头垂得更低，说，对不起……你可以骂我无耻，我利用了你，接近你只为能够接近她。
　　一刻间，我的脑子突然变得特别清晰，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第一次约会，他的目光在看了我一眼之后就再没有回来，全部落在肖亚的身上。他记得我和肖亚每一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然后他就会跟在我后面一起去。我和他说话，无意间提到肖亚，他的眼神似乎就会死灰复燃一样。以及很多次，他旁敲恻隐地试图向我问起肖亚。
　　甚至，他知道我和肖亚喜欢吃的蛋糕，喜欢看的电影……
　　我被玩弄了，我怎么可以傻到以为这个男人对我好，对我溺爱，对我关怀到无微不至，甚至细微到连我的朋友都一并关怀。我怎么可以如此愚蠢，如此迟钝，以为他为了讨好我，甚至不惜去讨好我身边的人。
　　我的初恋，一场失败的初恋。
　　我那样清醒，可我是那么的不愿清醒。
　　为什么一定要是肖亚，是我最亲密的人。
　　我记得我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说。他拉住我的时候，我只是冷冷地转身离开。
　　解释什么，都是狗屁。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再也没有见他一次，也没有见肖亚一次。
　　再后来的一个星期里，我就看到他真的就和肖亚站在一起。
　　肖亚挽着他的手，直直地站在我的面前，我向左，她也向左，我向右，她也向右，挡住我前方的路。
　　我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文质彬彬，一个妩媚动人，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
　　我说，让开。
　　如果那个女人不是肖亚，我一定会说，滚开。
　　肖亚挑了挑眉，说，今天他的生日，我们邀请了很多朋友，纪枣，你敢来吗？
　　被一直以来，亲人一样存在的肖亚挑衅，比起初恋的背叛给我带来的刺激，这种刺激更要来的强烈。
　　我可以容忍那个男人的背叛，但是绝对不能容忍肖亚的背叛。
　　所以，那天晚上，那场生日聚会，我一定会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没有想到，我想全场的人也都不会想到，会那样精彩绝伦，那样别开生面……
　　当着那个男人所有朋友的面，肖亚搂住我的肩膀，然后在我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看得全场的人，目瞪口呆，一个个人就差满地趴着找眼珠了。
　　我习惯地伸出右手，用袖子擦了擦脸，狠狠地瞪了肖亚一眼，然后，我和她都开始疯狂地大笑。
　　肖亚这个疯女人，平日里，特别喜欢调戏我这个良家少女，不是对我抛媚眼之后喊“亲爱的”，就是肆无忌惮地在我的脸上“吧”的亲一口……
　　我怎么可以那么笨，居然以为她也会抛弃我，背叛我。
　　我知道，肖亚这个女人又要开始发威了。
　　果然，肖亚当着众人的面，把那个男人羞辱得一无是处，骂得狗血淋头，让他无地自容，彻底抬不起头。
　　有时我会想，我和肖亚看上去，明明就不是同类，可是偏偏，我们却总是能够心有灵犀。我想大概就是因为，我们两个人在语言艺术上的默契，那就是我们都太享受，那种成功嘲讽别人之后带来的成就感。不带一个脏字，却可以把人逼到内伤，或者气得吐血，又或者恨不得撞墙跳楼。
　　我拉了拉肖亚的胳膊，使了一个眼色，那个眼神的意思大概就是，行了，差不多就好，多少给他留点面子，这么多人看着呢。
　　肖亚纤细的手指拂过自己的卷发，妩媚撩人，不得不说，这就是妖女啊。
　　她用手指勾了勾那个男人的衣领，嘴角扯出一抹邪肆笑，说，以后，多照照镜子，搞清楚自己的档次，问问自己够不够水准，有没有资本。我和纪枣这种不是你随便就有资格勾搭的。
　　那晚，我承认，我们是有些过分了。我和肖亚气焰嚣张地抬脚走人的那一刻，又何曾想过，等待我们的，又将是另一场好戏。
　　只是，这一出戏，怎么看，都觉得有点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