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虞》雪域玄冰龙

11、九、师徒

　　神遗山脉贯穿大虞，万峰云集，一望无际，其山脉分支如一张巨网般辐射到大虞各地，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支脉，更不知它们分别绵延到什么地方。万峰门就坐落在大虞之东，神遗东末。
　　虽然万峰门地界方圆足足有百里，但万峰门并没有坐拥数万座山峰，不过大大小小的山峰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仍然使人目不暇接。
　　在万峰门的群峰之中，一座山峰格外扎眼，比起周围郁郁葱葱覆满植被的山峰，它通体火红，显得格格不入。这座山峰并非童山濯濯，只是其上的植被不是常规的绿色，而是更加贴近火焰的红色，其中动物也非寻常之物，凶兽猛禽在林中随处可见，即使是万峰门中弟子上山，稍不留意就会成为猛兽口食。
　　也正因这座山峰危险无比，历代万峰门掌门费尽心思将此峰隔绝，只是在主峰百炼峰上留一道与之相连的长锁吊桥，吊桥布满阵法禁制。千百年来，偶尔会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凶兽，试图通过长锁吊桥，从万峰门的镇守中逃离山下，为祸一方。但因为长锁吊桥上的阵法和禁制，凶兽不是知难而退便是被打落山间，粉身碎骨。
　　这样一座山峰，却也是万峰门三大神迹之一遂人洞的所在，山峰也因此得名，遂人岩。
　　遂人岩上的植被千百年未被人类打扰，树木年龄多达百年以上，颗颗粗壮高大，红色的树叶层层叠叠，贪婪地吸收着阳光给予的养分，几缕冲破树叶阻隔的阳光洒在林间，却又被染成点点红斑。不时有野兽在林中奔跑嚎叫，上演着一幕幕生存游戏。
　　本该永远保持着野性与原始的遂人岩，却在半山腰“长”出了一个布满爬山虎和绿藤的小屋。小屋周围的树木较为稀疏，光照很好，屋前的一小片空地上，一个头戴草帽，身穿麻衣，身上沾满红泥斑点的高瘦老者，正弯腰低头，拿着一把锈迹斑斑锄头，熟练地一锄一锄给满地的禾苗除草。
　　突然老者感觉到了什么，手上的锄头“哐当”一声被扔在了田地边。他抬起头，草帽下一张苍老的面庞露了出来，他脸部瘦长，皱纹不多，双眼有神，两颊深陷，下颚上一撮山羊胡一颤一颤的，活脱脱是仓靖山的翻版。
　　“既然来了，就别躲躲藏藏！”老者声音不大，却很严厉。
　　“璧山，别来无恙。”
　　仓靖山走出树林，他的身边跟着云舒。云舒身着青蓝相间的普通万峰门弟子服饰，看上去比之前穿鹿皮衣时俊俏文弱了不少。常年居住在冰天雪地，云舒一时难以适应遂人岩炎热的气候，不自觉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有恙！离死不远了！”仓璧山冷冷地回答。
　　仓靖山微微一笑，不去接仓璧山的讽刺，转而说：“我查到他的下落了。”
　　仓璧山双目瞪圆，纵身一跃从田中跳出，身形轻盈的全然不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在哪？”仓璧山杀气腾腾地问，他的脸上又是愤怒又是惊喜，面庞都快抵上仓靖山的面颊了。
　　“有条件。”仓靖山不惧仓璧山冒出来的腾腾杀气，回答的游刃有余。
　　说时迟那时快，两道火焰突然从仓璧山手中射出，那烈火般炙热的灵气一瞬间将仓靖山和云舒二人包围，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二人焚成灰烬！
　　就在云舒被这突如其来的包围之焰炙烤的几乎穿不上气时，仓靖山轻轻一抬手说：“灵气百炼，令！”火焰顿时减弱消散。
　　仓璧山冷冷一笑，说到：“区区萤火，也值得用灵气百炼应对？你老了！”
　　“世人都说我是半仙之人，不过我还是最喜欢你对我的称呼，我是个活了百年的老人，自然也服老。”仓靖山微微笑着说。
　　“说吧，条件是什么？”仓璧山撇撇嘴说。
　　“教人。”
　　“什么？”
　　“开门收徒。”仓靖山捋了捋山羊胡说。
　　“如果是其他弟子，我就当他们无知。可你，你明明知道！”仓璧山开始在田埂上来回踱步，他双手背在身后，嘴巴抿得很紧。
　　“就是这小子？”仓璧山看向云舒，云舒一时间觉得就好像被火焚烧一般。
　　“正是。”
　　“不教。”
　　“你可知他的来历？”仓靖山平静地问。
　　“来历？小子，你说说你什么来历？还请得动堂堂万峰门掌门来做说客！”仓璧山讽刺到。
　　“仓掌门，我……”
　　“说吧云舒，他是我的弟弟，不会害你的。”仓靖山鼓励到。
　　云舒打消了顾虑，一五一十把部落毁灭，烈山国遇袭，无叶被掳走的事说了出来。
　　仓璧山听得目不转睛，听完云舒的经历之后，他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只是伸手不住捋着自己的山羊胡，那动作和仓靖山如出一辙。
　　“你说你来自火部落，可有部落图腾？”仓璧山在沉默许久之后，突然发问。
　　“是火焰。”云舒如实作答。
　　“你叫云舒，云，可是你们部落的姓氏？”仓璧山又问。
　　云舒一时发懵，他也是遇到姬瑾和尹文琦雪之后，才知道大山之外是讲姓氏和氏族的。平时在部落里，大家叫什么的都有，比如夏花和山敷，这样说来火部落是没有姓氏的。
　　“没有姓氏，大家的名字都是长老起的。”
　　仓璧山思忖片刻，又转头看向仓靖山说：“难道是天意？”
　　仓靖山点点头，说：“天意。”
　　仓璧山又开始细细打量云舒，直到盯得云舒浑身发毛他才再次开口说：“好，我教。但是你要明白，我的前两个徒弟，下场都很不好。”
　　“那不是你的错。”仓靖山回答说。
　　“是或不是，轮不到你我来说。”仓璧山又对着云舒说：“小子，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师父。”
　　仓璧山向身后的木屋一伸手，一本泛黄的锦帛古本便从屋中飞落到云舒脚下。
　　不待云舒拿起古本，仓璧山便大喝一声：“穆虎！”
　　一柄通体泛红，似玉似金的巨剑便撞烂木屋的大门，飞到仓璧山手中。
　　“小子，我和你是师伯要去办些事，这古本上有我的灵气，可保你安全走出遂人岩。我们离去期间，无比把古本上所书，完整背下来！”
　　仓璧山嘱咐完，周身炙热灵气汇聚，随着一声剑鸣，他和巨剑穆虎一齐破空而去。
　　“云舒，今后要好好听你璧山师父的教诲，但也切记，修行一途不可急功近利，更不可心怀杂念。”仓靖山说完，唤出神剑九霄，一声剑鸣过后，他也消失在天际，追逐仓璧山去了。
　　云舒呆呆地看着消失在天边的两人，突然意识到：我，有师父了。
　　“无叶，我学会这厉害的功法，也飞着去找你！”云舒捡起古本，自言自语说。
　　他满心欢喜地打开师父留下的古本，古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字符，他连忙翻了几十页，发现书里全都是字，竟一个图画都没有！
　　云舒心中咯噔一下，他连忙冲着仓璧山和仓靖山飞去的方向大喊：“师父！师伯！我不认识你们的字啊！”
　　天上几只飞鸟飞过，可哪里还能看见那二人的身影？
　　云舒悻悻地合上锦帛古本，无奈摇摇头，再次自言自语说：“无叶，看来你要多等我一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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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云舒被收为徒弟的同一时间，在万里之外的遍布泥泞，冒着有毒气泡的沼泽中，两个黑衣人一先一后，急匆匆地赶着路。
　　“不知主上这次召见是福是祸？”一人问道。
　　“是祸，难道我们就能躲得过去吗？”另一个反问到。
　　二人不再交谈，他们急匆匆地走进沼泽深处，走进一处幽暗的石洞里。石洞里面阴暗潮湿，仅靠石壁上插着的火把来照明，摇曳的火光忽明忽暗，更添加了几分阴森可怖。
　　二人顺着窄窄的甬道向内走去，七转八弯过后，一扇石门赫然出现在二人眼前。石门前一个浑身缠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黑黝黝眼睛的看守正直勾勾盯着来者。
　　“血！”看守高声命令。
　　“有！有！”二人连忙应答着各自拿出一柄小刀，在手上划出一道血痕。
　　他们举起流着鲜血的手掌，按在石门上，石门贪婪地吸食着送上“门”来的贡品，缓慢地打开了。
　　石门内是一个石室，已经聚集起了很多人，二人相视一望，赶紧步入人群，找到自己的位置，大气也不敢喘地低头站好。
　　一团黑雾不知不觉地出现在人群面前，黑雾流动翻涌，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黑雾出现后，人群明显被吓了一跳，他们双膝跪地，把头紧紧地贴住地面，纷纷匍匐跪倒，齐声到：“主上！”
　　黑雾并未回答众人，而是在众人面前漂移不定，十分得意地享受着众人的跪拜。
　　良久，这团黑雾发出人言：“这次，那位大人很满意，你们做得很好。”
　　人群中传出一阵终于放下心来的喘息声，但他们仍旧跪在地上，不敢乱动分毫。
　　“接下来，我要你们从十国里，挑选修为差别各异的人。”黑雾顿了顿接着说：“不能太弱，也不能太强，修为中等为宜。把这些人的消失做的自然一些。十日之内，我要一百个。”
　　人群中一阵战栗，不过没人敢提出异议。
　　看着在人群中蔓延的恐惧，黑雾很是满意，它接着说：“这些人要身怀不同功法，更要心狠手辣。如果你们不能抓来足够的人，便要遭受万蛊噬体之苦。”
　　“遵主上命！”人群低声遵命。
　　突然一声响亮的惨叫回荡在整个石室内，众人惊惶万状。
　　黑雾听见惨叫，翻涌更加迅速了，一阵刺耳的奸笑自黑雾发出，整个石室都回响着它的狂妄，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