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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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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路向平京而行,终于走到了平京与昭都的中间位置,湛州。由于林间寻的眼睛看不见,这照顾林间寻的工作,自然而然落在了沈君容头上。
途中,顾准每日都会去找林间寻学习医术。林间寻虽看不见,但那些个药材,他只需闻上一闻便知晓。对于顾准的求学,林间寻也毫不吝啬,悉心指导着顾准。
这天,沈君容带着一壶酒来找顾准,却见顾准执笔站在桌边,迟迟没有动作。桌边散落着许多揉皱的纸团。沈君容轻声走到顾准身边,看顾准在做什么。桌上展开的画卷上赫然画着一个人,脸上却未画五官。沈君容从服饰举止,认出了顾准所画之人,乃是白一。
“让君容见笑了。”顾准将笔放到一旁,说道:“他始终也未同意我为他画像,最后一面竟是在争吵之中,属实遗憾。”
沈君容心下明了,说道:“子澜画技着实高超,只是为何不画他的脸。”
顾准叹了口气,声音听起来风淡云轻:“我落笔也只是我印象中的样子,他的眉峰是高是低,鼻子是挺是平,倒已回忆不起细节了。”说罢将画收了起来,对沈君容说道:“罢了,美人何处没有,君容陪我一道去看那美人去。”
沈君容被连拖带拽的拉来这风月之所,顾准叫了好些个漂亮姑娘来,却不是为了寻欢作乐,而是为了给她们作画。每画一幅,便将画赠与那姑娘。画像栩栩如生,姑娘们直呼顾准下笔有神,引得未曾叫过得姑娘也过来求画。
沈君容婉拒了姑娘们的劝酒,一人坐在窗沿上,看着高悬的月亮。
只听人群里一个声音打破了和谐:“难道画像不应该就画成这般,才叫做画像吗?”
顾准皱着眉看向方才说话那人:“这位兄台,这间厢房已被我包下了。”
那人外貌俊朗而坚毅,小麦色的皮肤更显阳刚之气,身形健硕高大。看顾准瞪着自己,那人大声笑道:“在下并无冒犯之意,不过是好奇能在这牡丹阁一掷千金的,是何许人。”
沈君容翘着腿,看着屋内的情况,并没有感受到对方敌意的他,准备作壁上观。
顾准瞅着眼前这个人,与他对美人的认知相差甚远,于是不爽地说道:“我乃平京顾氏五子,顾准。”
那人朗声一笑,冲顾准说道:“原是顾五公子,是在下唐突,扰了顾公子雅兴,等来日回了平京,定亲自登门谢罪。”说罢接着说道:“在下乃是周振格之子,周温宇。”
顾准嘴角一抽,笑道:“是顾某眼拙,竟未认出周大人来。”转而说道:“周大人,可要留下,一同赏这人间美色?”
周温宇笑的开朗,却直言拒绝,说道:“此番是打扰了顾公子,只是有一事相问,顾公子可知赵金宝其人?”
在一旁听着的姑娘们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忙围着周温宇,叽叽喳喳道:“金宝啊,可是我县县令呢。”
一听这话,周温宇将话头抛了过去,只听那群姑娘东一句西一句,说着这赵金宝的为人,将顾准晾在一旁。周温宇打听完消息,对姑娘们道了声谢,竟也无视了顾准,直直退了出去。
顾准愣在原地,有些不爽。沈君容看了半天,走到顾准身边,拍了拍顾准的肩膀,状似安慰。顾准揉了揉眉心,问道:“君容,方才那周温宇进来,你就该将其撵出去才是。”
沈君容一脸憋笑的样子,在顾准看来更是不爽。虽与那周温宇之前从未有过交集,顾准心下已对这人有了些许厌恶。
顾准一晚上的好心情,全让这周温宇的出现给搅乱了。顾准也无心再继续作画,与沈君容一起回了客栈,谁曾想,竟在这客栈门口,又碰到了这周温宇。
“这不是顾公子,没想到顾公子竟也在此处下榻。”周温宇笑得爽朗,在顾准看来令人生厌。
顾准额角直突突,面笑心不笑的说道:“这倒是巧,周大人来此不在官衙休息,竟也同这寻常人家,住在客栈。”
周温宇笑了笑说:“此行并非公事,贸然拜访,反而失了礼数。”说罢便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进门之前周温宇回头看了眼顾准,笑得灿烂:“顾公子早些歇息,恕周某先不奉陪了。”
顾准恨得有些牙痒,那周温宇的房间,竟就是顾准隔壁那一间。一回头看到沈君容忍俊不禁的样子,顾准咬牙说道:“君容,莫要再笑了。”
沈君容压着声音,强装严肃,说道:“我可没法将其从这里撵出去。”说罢有些忍不住,还是笑出声来。
顾准睨了眼沈君容,也向客房方向走去。路过周温宇房间门口时,顾准狠狠瞪了眼紧闭的房门,随后回了自己房间。
沈君容的心情倒是出奇的好,一路脚步轻快,走到了林间寻房间门口,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林间寻背朝门口,赤身站在木桶中的样子,水顺着长发贴着后腰流下。听到动静,林间寻立刻坐回了木桶里。
沈君容瞬间将房门带上,站在门外,耳尖有些发红。听着屋内窸窸窣窣的声音,方才的场景在沈君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特别是那水顺着其腰线而下,流过其腰上的图案时。想到这里,沈君容突然意识到,林间寻腰上那个图纹,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
屋内渐渐没了动静,以免万一,沈君容敲了敲门。半晌过去,才听到林间寻说:“进。”
进了屋,沈君容看着这一地的水迹,从木桶边一路淌到床边。此刻的林间寻胡乱套了件衣服,双眼紧闭坐在床边,其湿透的头发搭在两肩,还在向下滴水。
沈君容又想到了方才,微微别过头去,轻声说道:“头发未干就入睡,易感风寒。”
林间寻未作言语,半晌答道:“恩。”
叹了口气,沈君容拿起木桶旁的羊毛布,走到林间寻身边,轻轻拭去其头发上的水珠。林间寻静静坐着,任沈君容擦拭着自己的头发,也未张口拒绝。
沈君容有些不敢直视林间寻,眼神飘忽,手下动作却十分熟稔,说道:“也不知益生如何了。”想起之前,益生调皮,都是沈君容帮其擦干的头发。
林间寻的声音将沈君容的思绪唤回:“益生向来乖巧。”顿了顿,接着说道:“若是担心,便早些回去。”
听到这话,沈君容笑了笑,说道:“说得也是。”
另一边,顾准回到自己的房间,越想越气。于是抽出画纸,欲画一幅画来羞辱周温宇,半晌又将笔放下,心道:“顾子澜啊顾子澜,心性怎还如稚子那般?”况且,他顾准,只为美人作画,何时轮得到那周温宇。
顾准拿出折叠棋盘,自己与自己对弈了起来。每一子,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落下,许久过去,下了场和棋。
顾准叹了口气,准备去找沈君容来对弈。于是带着棋具,便往沈君容的房间走去。谁知路过那周温宇房间门口时,房门突然打开。
周温宇站在门口,看到顾准拿着棋具,笑着道:“顾公子这是?”
顾准心下平了平情绪,回以一笑:“周大人还未歇息?”
“顾公子不也尚未歇息?”周温宇说道:“可是要与人对弈?”
“怎么,周大人也对这类风雅之物有兴趣?”顾准笑意突然加深,说道:“周大人可与顾某对弈一局?”
周温宇笑得开朗,说道:“既是顾公子之请,周某欣然接受。”说罢让出了过道,让顾准进了房间。
顾准有意让周温宇先行,那周温宇似是不用思考,下子速度极快。顾准倒是不停揣测其用意,半晌才落一子。不过数子,周温宇便输得彻底。顾准这才明白,这周温宇连棋局规则都不知道,仅凭感觉落子。
用这种方式赢得的胜利,让顾准直觉自己的无耻。顾准收拾了棋具,语气有些不善:“周大人既不会棋,何故要这般折辱顾某。”
“顾公子此言差矣,在下虽不会棋,却也尽心而行,何来折辱之谈?”周温宇笑得和善,在顾准看来更是挑衅之举。
顾准收了棋具,额角青筋直跳,说道:“此番倒是扰了周大人休息,顾某,先行告退。”说罢拂袖而去,看样子着实气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