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百合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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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上风声紧，你俩出去避避”不远处传来一阵小声的寒嘘，声音苍老又难听，惹得我好奇转过身瞅去。
声音的源头是一个大妈，准确说是一个卖花的大妈，看着年龄四五十左右，面容憔悴，无力的提拉着花篮，花香乘着风进入我的鼻腔。
卖花大妈把花篮挂在胳膊上，她那粗糙皲裂的一双手包裹着另外俩只大手，视线往旁边移去，两个戴口罩的大哥哥，从我的角度看来，大妈要拐卖俩个哥哥。
我的正义感油然而生，想冲上前去保护大哥哥。
一个大哥哥口罩动动，大妈簌簌红了眼，我的正义感消失了，脑子中蹦哒出疑惑。
大妈拍拍大哥哥的手，又抬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示意让大哥哥走，两个大哥哥退后几步，齐齐的向大妈鞠了一躬，大妈眼泪夺眶而流，闭上了眼。
大妈再睁眼时，面前空无一人。大妈感觉下起了雨，所有事物都模糊不清，视线湿润。
我愣愣的，双腿微颤，刚才……我没看错吧！那……那两个男生十指相扣，一并离开了。
我忽然想起这几天在砸碎嘴中听到的一个故事：麦田间，农民们割收着辛苦播种的粮食，每个人脸上都洋溢出大丰收的喜悦，豆大的汗珠带过泥污，被附着老茧的手挥洒留在粮食上。
“轰拉拉”拖拉机推动结成捆的小麦，小片麦田瞬间干净无杂碎。拖拉机上的人停下手中的活，对着远处埋头奋力的人招手呼喊“南生啊，休息一会儿吧！”
李南生光着膀子，焦黄的肤色上流淌着浑浊的汗，那汗顺着坚实的肌肉滴在镰刀上，打了个结，转转悠悠的又滑入地表，和土块融合在一起。
“是啊，小伙子，跟大娘聊会天吧！”一旁的妇女朝着他喊。没等李南生答话，一群妇女大声疾呼“呦，我家姑娘年芳十八，不知小伙子多少，如果年龄对上，正好给我家姑娘许个亲，岂不是美事一桩。”
“哈哈哈”不知是那几个妇人调侃南生还是真有此意。
李南生原先埋头干活，听见“玩笑话”，暂时撂下手中的活，心中笑意藏不住，当仰面一笑，冲那几个妇人喊道：“我有意中人了。”几个妇人脸面一红，有笑道聊起别的事来。
李南生喃喃自语道“他也中意我啊。”
等到晌午，麦田才仅仅空了四分之一，农民们大口大口喘着气，把农具丢下，往树阴那儿边跑。
妇人们在树下支起锅来做饭，浓郁的香味充满农民伯伯的鼻腔，刺激着味蕾，许多人纷纷嘀嗒着口水，饿了两顿的李南生不闻饭香，一个大娘热情吆喝一声不吭的李南生来吃饭，丝毫不记得了那几秒的尴尬。
李南生看见什么似的，猛地撂下锄头，头也不回得朝麦田后的林子里跑，应答了话：“不用了，你们吃吧”
李南生蹿进林子，身影拨动着枝叶，“哗哗哗”做响，与吹过的风和成交响乐。
林子深处，李南生加快脚步奔去，原来是他的意中人正等他。
那男孩提着饭盒，擦拭着李南生脸上的汗珠，嫣然一笑。
李南生脚下故意一滑“哎呀”扑倒在男孩怀里：“林白白，今天好累啊，不想离开你温暖的怀抱”语气慢慢悠悠，虽是抱怨，可满是见到心爱人的喜悦。
林白嗅出阴谋的味道，憋着笑嫌弃的拍拍李南生光着膀子的肩：“多大人了，还撒娇，快穿上衣服。”
李南生不肯，一是嫌热，二吗？说是让林白亲他一口才穿上衣服。林白爽快答应“好啊！”
李南生两眼放光，嘴逮到机会就往林白细皙的脖子上凑。马上得逞时，林白从背后变魔术般拿出一件衣服，讯速套住李南生的头，李南生满嘴是衣服的气味“呸呸呸。”
李南生卟斥口舌，林白在旁边笑出声，一个不注意李南生钻了空子凑了上去，四个嘴瓣紧贴在一起。
阳光均匀的撒在树叶上，又通过树缝溜到地上，星星点点，斑斑驳驳。
林白打开饭盒拿出油酥饼，油沾的林白的手到处都是。李南生咬一口林白喂的油酥饼，顿时满嘴溅油，香味从口腔窜到鼻子里来。
李南生此刻已经穿好了衣服，但还挂在林白身上，脑袋挂在林白的肩膀上，他们盘腿而坐。
李南生和林白待在一起不觉劳动辛苦，津津有味的讲上午发生的趣事，什么麦子上有跳虫、鸟儿叼走了一个麦穗、阳光太毒辣以至于晒的太阳都焦黑了……
当然还包括那些妇人开的玩笑，李南生一笔带过，林白敏锐的捉住这点，严厉的盘问道：“有人给你相亲？”
“没有没有，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李南生张着油嘴溅着油光慌忙解释道。
林白沉默不语，李南生埋在林白脖颈，轻声道：“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
林白转过身对向李南生，捧着李南生的脸认真的说：“我跟你，一生就嫁你，不会再娶别人”说完占了主权，扑倒李南生，狠狠地吻住，不放手……
想到这，我不敢在回忆下面的只言片语，至于这个故事是真是假，我不清楚，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出来的。
可惜两个哥哥在骂声中离去。我晃晃脑袋，看清卖花大妈抹把眼泪，脸上又重新堆起笑容“卖花了，新鲜好看的花，卖好看的花啦”
我跟得了失心疯似的，忘了一段记忆。当我思绪回来安定时，我竟移到卖花大妈面前。
大妈和蔼可亲道：“小姑娘，买花吗？”
我的嘴颤颤巍巍说道：“一束百合花，谢谢”大妈利落的从零散的群花中翻出一束百合，我付了钱，仓惶而逃。
百合花很清香，白嫩的花瓣透在阳光底下是一幅美丽的水墨画，心情由像在山水中游玩，畅快淋漓，又似激流勇进般刺激心颤。
我拖着灌铅的双腿，步履维艰的回到家，为花觅处清凉之地，风一吹过，满屋飘香，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来，询问道：“什么花，这么香。”我嗅嗅回答道：“是百合花”
转眼十年过去，小镇大改风貌。高楼大厦替换小平房、宽大而又繁荣昌盛的街道替换小市场、成熟稳重的职场女总裁替换懵懂无知的小姑娘……百合花早在十年前凋零，只留清香几个月。
我把它做成了标本，树立在书桌前。我每天工作多，事业繁忙，常常熬到半夜三更才舍得离开公司，双腿打颤的不知道怎么回家来的，打开家门就扑到温暖的被窝了。
今天因为事情不多，加上完成的十分顺利，我麻溜滴八点就飞到了家。
夏日的夜总是不愿来，太阳的余晖还流落街头。熟悉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前和妈妈闲聊，身影主人的一只手微微弯成一个提篮的动作，应该是常年形的习惯。
我走近，那人蓦然回首，清淡的香味勾起了我的回忆，是卖花大妈。大妈见我回来，匆匆忙忙跟妈妈告了别，走了……
我看见妈妈的手中多了一束百合，天际浩劫，吞噬街道最后一抹余晖，星空物语，散落一地俏皮星光，滥觞于花头。
妈妈把花插入透明花瓶，它原先的主人此刻早已被做成了标本，陪伴我左右。
妈妈轻叹道：“那林大妈挺可怜的，生了一个儿子，十几年前爱上了一个男人，流言蜚语跟着他们好长一段时间，他们被迫去了外地，她自己留在这儿，卖花为生。”顿了顿，摆弄着花又道：“好在她儿子争气，和那个男人在外地挣了大钱，没几年去了国外发展。如今她儿子回来了，要把她也接去国外生活，在国外和那个男人结婚了，成为了合法夫妻，唉！国外挺开明的，不像咱们这儿……”
妈妈还在讲，说同性恋很正常，怪就怪人们太过迂腐，爱就是爱，分什么男女。“其实如果十年前人们的思想和国外思想一样开明，他们也就不用受在外流浪的那几年苦了啊！”
我出神地望着瓶中的百合，眼前重影了桌上的百合标本，和当年我见到林大妈那样，眼前下起了雨，无处藏身。
这次的百合花开的旺盛，花香缭绕在标本周围，伴着星光，皆苦尽甘来。
清淡的香味很持久，一直都在伴我左右。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百合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