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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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水…”
干瘪瘦小的少年用他枯瘦的手，虚虚地拉住一位少侠的衣角。
他本来毫无生气地趴在路边，却听见水拍打在壶里，那泠泠的水声。
一声一声敲打着他的欲望，他残存的欲念。
他想起了远在家乡幼小的弟妹。
于是他拉住了身前人的衣摆，用沙哑的声音说出那两个字。
眼睛则紧紧盯着那别在腰间的水壶。
那人握住了腰间的水壶，墨绿色的双眼在水壶和身前虚弱的少年间徘徊，最后望向不远处的一座山的山顶。
下定决心似地跑走了，只远远留下一句：“你等着我！”
“好。”
他在心里轻轻应下。
其实他本就不期待那人能将水壶里的水给予他一点，毕竟现在的水是多珍惜的资源啊。
轻灵的拍水声越来越远，他的意识逐渐模糊，索性将双眼闭上。
“再一次看看天空吧。”
他这样想着，艰难地翻过身子，望向那离他高远的天空。
在他年幼时父母便双双因故离去，给他留下一双弟妹，他为了给家人讨个好日子过，日夜不停地劳作，却不曾像如今一般好好看着天。
眼皮像顶着块石头，他想再看看眼前景色，可本湛蓝的天却暗沉起来，直至一片漆黑。
耳边稚嫩的声音响起
“阿哥”
“阿哥”
“阿哥，我们好想你。”
“阿迢，阿千，阿哥也好想你们啊。”
天已将晚，下山的太阳只剩个头顶，少侠才到达山顶。脸颊上早已流下渍渍汗液，身上茭白的衣衫也沾上了不少尘灰。
像个落入凡尘的神仙。
来不及擦汗，他将衣袖一挥，空无一物的山顶闪现出灵阵。
将壶嘴打开，半壶水全都洒在灵阵上。
他闭上眼，蹲在灵阵旁，手悬停在灵阵之上，一道浅绿色的灵力从手心迸发向灵阵输去。
灵阵变成缕缕烟飘向没有云的天空，化作大片大片乌黑的云。
待他输送完灵气，便也就下起了雨，现在还是小雨。
他不敢松下心，他要快点去见山下那个少年，甩开手里的折扇，扇出股墨绿色的“风”。
他脚步轻盈地踏上那股“风”，不一会儿便被送下了山。
等他到少年身旁时，少年却早已没了呼吸，少年身体是冰冷触感却“烫”到了他的心。
他轻轻叹气，眼眶红了起来。
其实他遇上少年那会儿便猜到他救不了。
那送雨来的灵阵需要晒足足七日，需要灵力来维持它的吸收与运作，而结界的维持也需要灵力，在这世道出去寻水更需要灵力，他的灵力本就不多，这么一趟更是所剩无几，所以刚刚向法阵输送的与下山的已是他仅剩下的灵力。
但他还是想要快点…
雨下大了，他将少年额前湿透的发丝尽数撩到耳后。
扛着他，寻一处可以挡雨的地方。
他想着等天晴下来，便将少年送回他的故乡，好好安葬。
也不知道此时他脸上流下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呢。
走了不知多久，他还没寻得一处能遮雨的地方，倒是有人先寻得他。
“少侠请留步。”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头上不知何时被盖了个伞。
他转过身，一个俊秀男子撑着把伞，眼底没有多余的情绪。
“有何事？”声音有些沙哑。
“在下天山派月灼，我们掌门有请。”
“好。”他答应得爽快。
天山派是远近闻名的修仙门，好评有佳，其掌门莫凝虽面冷，却是个纯纯的大善人。
这还是他离开师尊前知道的。
这块地是天山派的控制范围，需是自己求雨之事惊扰了他们，去一趟也许不会有事。
况且他现在累得很，肩上那位少年也需要个好地方安放。
月灼闻言拿出了个镜子，嘴里念了几遍咒语，将镜子向前一抛，镜子一瞬间便放大，平整的镜面也变成漩涡。
接着月灼便要将少年接到自己肩上。
他退后一步，打断月灼的动作：“不必劳烦阁下了，我自己来便好，还请阁下带路吧。”
月灼收回了伸出去的手，点点头，便走进镜中。
他紧随其后。
刚才还在户外，转眼间便已到了天山派。
他不禁感慨了下自己的境遇和世道的不公。
别人随意一面镜子便可以随心所欲到自己想去的地方，而自己却还要忙上忙下，左右奔走，为灵力少而苦恼。
要是他也有这样的灵力，或许少年便有救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肩上的少年似乎更重了。
“青涯殿到了，掌门已在此等候已久，大侠有请。”
那道疏离的声音响起，他才反应过来。
月灼为他打开了一扇门，他愣愣地朝月灼点头，踏了进去。
月灼跟着他走了进去，将门关上，门外的雨声被隔绝开。
宽大的殿里，人手稀少，倒显得空旷。
殿内的最高点有一张青玉椅，椅上倚着个人，双眼轻阖，浓密的眼睫在光下投下片阴影。
一件黑色外衣披在他身上，披散着头发，显得他慵懒。
不用说都知道这是天山派的掌门——莫凝。
月灼和他的脚步声在殿内回荡，莫凝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精致的丹凤眼。
月灼在刚关上门时，便走在他前面带路，如今更是先一步说：“掌门，人带到了。”
莫凝没有开口，微微颔首，再向月灼招招手示意他退下。
“是！”
月灼默默向后退，走到旁边，尽量不让自己那么显眼。
“这双墨绿色的眼眸这世间可不多见。”
莫凝没问他求雨的灵阵，没有问他肩上的人，只是直勾勾盯着他那双眼眸。
“本尊年少时也曾见过这一双眸子，那时本尊就认为这墨绿的眸子是真好看啊。”
莫凝接着说道，墨色的眼瞳在他脸上打量着，似乎是想看出些什么。
他坦然笑笑：“师父也曾对我说过这对眸子或是上天赠予的我一个好礼物。”
其实师尊并未提及过，但现在顺着莫凝说肯定是好的。
“这对眸子从我出生到如今，我从未见过有人与我有一样的，或许我与掌门曾见过？”
“或是吧…”莫凝的脸上有些微不可查的失望，但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刚进殿内的威严，“还不快来人给这位大侠拿张椅子来。”
转眼又看到他肩上有个人：“拿两张。”
殿内本就不多的打杂弟子拿了一张后，又急急忙忙地再拿出一张。
他先将少年安置在椅子上，等他们拿来另一张椅子后将肩上的包袱跨上椅背，坐了下来。
劳累了一日后他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不免有些舒心。
“还未问少侠名讳。”
“在下姓风，名岚，山风岚。”
“那这位…仁兄呢？”
莫凝望着少年有些迟疑。
先前莫凝没注意到少年是因为注意力都在风岚身上，再加上少年身上没有生命气息，而现在莫凝是绝对注意到了他的古怪。
“他…我也不知。”风岚低垂下头，“他的离去与我有关，本想将他好好安葬，可您也知这外头下着雨，不好找地方，便想着先带着等天晴了便带着他寻故乡，为他安葬。”
这是莫凝的地盘不好说谎，只好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
“哦…”
莫凝回了个字若有所思，随后给退在一旁的月灼递了个眼神。
月灼敛下眼眸，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药瓶交给风岚。
“这是凝尸丸，给这位仁兄的嘴上中含上一颗，便可保证他的尸首完好无损，想必对少侠定是有用。”
风岚接过瓶子，还未开口询问，莫凝便已解释。
风岚点点头表示感谢。
将药瓶打开，倒出个青色的小球，往少年的嘴中塞，塞好后他将药瓶装进自己的小包袱里，以备不时之需。
处理好后，觉得这样坐着不够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意，便欲要站起来。
莫凝懒懒地伸出手，向下挥挥，示意他不必站起：“风少侠不必如此感谢本尊，本尊不过是帮了个小忙罢了。”
说着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望向窗外：“况且这个小忙可不及风大侠您今日的功劳，您现在可是临渊城老百姓的恩人，自然也是我天山派的贵客。”
“时候不早了，想必奔劳一日也是累了，带这位少侠下去休息吧。”
莫凝从风岚身边走过，说完这句话时早已到了大殿门口，身旁的弟子为他打开殿门。
冷冽的风从门口大肆吹入，穿过他透湿的衣衫，他这才觉得有些冷。
“少侠走嘛？”
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月灼替他将少年背起，手上也不闲着提起他的包袱。
风岚见那个小包袱被抓在别人手上，心中便陡然升起一股难受劲。
虽然这个破破烂烂的包袱的确显得有些磕搀，但这里面装着的都是他千辛万苦从师尊那“借”来的宝物。
虽然当事人并不知情，但这无伤大雅。
风岚想接过那破袋子，但又不想显得太过急切，只能不紧不慢地来句“月大人多劳了，这个包袱还是我来吧。”，脸上装出对月灼的客套。
月灼悄悄用灵识探进包袱里，只不过几件小法器和阵法书，确保对天山派没有威胁后还给风岚。
他将包袱背在自己身上后，内心的小山被抚平，舒服了许多。
“请月大人带路。”风岚让出道，请月灼带路。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