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卿》小赵睡不醒

1、缘起

　　微风拂过河道的水面上，漾起一阵又一阵的波纹，唤起了一幕还一幕的过往。
　　"阿楚，你看！"少女仰首，风筝与白云交缠着，霞光一时晃花了眼，唤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江哥哥，风筝飞的好高呀，我心悦你"。到末尾时声音便隐下去了，似恋人间未闻的呢喃…
　　"楚楚，你说什么。"奔跑时的风声刮弄看少年的耳廓，没了那句絮语。才方站定，便追问道。"没什么啊！"
　　红砖墙盛下的阴影罩住了少女微微泛红的脸庞，眸子中留藏住了一人的意气风发。
　　过了日暮时分，月色便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皎皎光华被盛放在这不大的一方天地内，与原四周的漆黑冲撞着，冲撞着，浮出了一层层难言的情愫。
　　"江戈哥哥，我听阿娘说，你要去参军？我不允！战场上枪箭不长眼，万一…万一…"再便没去了声响，惟留声声抽泣于夜中。
　　少年眼中包含怜惜，惊喜与无奈等诸多复杂的情绪，轻笑着说道:"我会去参军，会成为万人敬仰的大将军，也会回来迎娶一个小哭包，楚楚也要等着我啊"。
　　少女渐渐止住了抽泣，脸上染了一层薄红，不知是沾上了残存的霞色，还是少年的话语所致。
　　她带着还未散尽的哭腔轻声道:"好，那你一定要回来，我们拉勾，一定回来…"像是在给自己定心。
　　江戈出发之际，少女跟来送行"小将军，这是我不久前去庙中求得的平安府，你带着，一定要平安回来，一定"。说罢，眼中又泛起了盈盈泪光。
　　"好，我会平安归来的，楚楚"江戈轻声说道，拥住少女颤抖的躯。
　　战场位于一片与他国接壤的沙地内，地形易守难攻。″江小将军，已是第二次攻打了，这番若是还攻不下，所剩的兵草枪箭便很难支持我军再攻，退军之际又极易受敌国追击，落了一个死局啊！"
　　"现破死局之法惟有——你，夜袭齐国粮仓，尽可能的烧毁，见敌便撤，无需恋战"江戈命道。
　　"得令"，兵首回道。待夜深，不知从何起了一阵白雾，绮丽的芳香没入睡梦中将士们的口鼻，江戈心系战况还未落枕，初嗅心便生疑，思量后察觉有变。
　　果不其然，数息间，携着火气的弩箭劈开了暗沉的天幕。"敌袭"江戈大喝，一些将士于迷梦中未察敌访，死于非命。所幸白雾来时不久，多数仍有神智。匆匆披上盔甲，提刀枪出营迎战。
　　一时间，呐喊声，刀枪激撞声响彻了云霄，血汗糊住了眼，独独剩下血气在鼻间弥散，"杀啊——"江戈挑下袭来敌将的头颅，身遭来了更多敌兵。起初能敌，但双拳难敌四手，他的腿上深深中了一刀，喉间咽下声闷哼，接着又挑起了一个敌士。
　　突然，西南方冲起了一道刺目的火光，激荡了士气，"杀啊——弟兄们——"江戈身上的负伤愈发愈多。了结最后一名敌首后，战争落下了帷幕。
　　青年身上似乎看不到一块完好的血肉，接着，他重重趺落在了这片被鲜血浸开的土地。
　　意识弥留之际，他心仍念道"强袭粮仓一事成了，此战便是胜了，只是要负了我那还没过门的新娘子了…泪顺着脸庞流了下来，他摸出那枚看不出模样的平安符，紧紧攥住，阖上了眼…
　　青年永远留在了那方染血的土地上。
　　元庆三年七月，追封江戈为护国将军，入陵。
　　元庆三年七月，相府独女出嫁，嫁与六皇子，彼时，红绫千里，烟火连着放了几夜…
　　元庆六年，相府独女毙，一袭白衣铺满了初见那方水池…
　　元祯七年，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从屋中传了出来，随医，婢女带着欣喜"恭喜夫人，府中多了个小姐！"那日天色楚楚，不日后，江楚便冠为了那女娃的名姓。
　　府中长少爷江戈来看幼妹，看着看着，不知怎的，泪就落了下来，随即开始高热，隐约听到几句"我或许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妹妹，怎生得如此…如此…眼熟，连名也相像，我要…我会守着你这一生平安喜乐罢…"

　　——不过人间镜花水月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