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生也有涯》静水幽深

22、商道

　　夏尔的确是个悠闲热闹的世外桃源，第二天一早，袋底洞的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山姆出门寻找弗罗多时并未遮遮掩掩，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整个集市都知道巴金斯家来了个极为美貌的“大个子”少女，应该是个精灵！天可怜见，他们还没见过精灵呢！尤其是那些在比尔博故事中长大的孩子们，若非山姆门神一样守着，就要翻篱笆进来。
　　斯黛拉一出门便被一群孩子们团团围住，他们中有一些，看起来比斯黛拉还大些，却都一眼一眼地偷瞄斯黛拉大卷发下的耳朵尖。她索性将头发别在耳后，然后听到了一阵失望的哀嚎。
　　不过很快，孩子们找到了新乐趣。
　　在前往市集的途中，斯黛拉用魔法拔出了一辆陷入泥泞的马车，于是孩子们万分惊喜地发现，美人姐姐竟然是个女巫！要知道，甘道夫不定期到访夏尔，经常给孩子们放烟花，在这娱乐匮乏的时代，那可是夏尔的大日子！
　　于是斯黛拉的身后，总是挤挤挨挨着一群要看烟花的孩子们，一波放完还要一波，几乎没法处理自己的事情。她沉吟片刻便想了个损招，从包里翻出一大串跨世界后没用的钥匙，制作成魔法飞钥，并且如同金飞贼被限制在魁地奇场地的桶状范围内一样，被限制在夏尔市政厅前的广场上，然后限高两米。
　　然后在孩子们中放出话去，日落之前，谁能抓住这些钥匙中唯一的金（其实是黄铜）钥匙，晚上就专门去他（她）家门口，给他（她）放一场烟花。
　　魔法飞钥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乍一看像一群蜻蜓，平时或静止悬浮或慢悠悠地飞行，看起来很好捕捉的样子。但只要有人动手捕捉，它们便会瞬间加速，比金飞贼慢不了多少。而且两米对正常成年人类来说，就是一伸手的高度，可是对于霍比特人，还是霍比特孩子们来说就……
　　于是一群小屁孩呼啦啦地都冲去了市政广场，有些聪明的还戴上了捕虫网。不过孩子们多了，一天下来总有个把幸运儿能够成功，斯黛拉每晚放上一两场烟花，也是皆大欢喜。
　　斯黛拉，乃至市集上无数货郎和店主都松了口气：世界清净了。
　　从孩子们的纠缠里脱身，斯黛拉并没有急着购买粮食，而是借着和巴金斯家的关系，在弗罗多的陪同下拜访镇上的居民，又借着给每天孩子们放烟花的机会，和剩下那部分，主要是家中的母亲们混了个脸熟。
　　夏尔居民大多不离故土，主妇们尤甚。比起其他地区，她们的生活富足安逸，对外界不感兴趣，说起话来除了家长里短，就是面价菜价——前一种斯黛拉向来一耳朵进一耳朵出，但后一种，却是她的目的。
　　主妇们对粮食蔬菜如数家珍，稍微混熟一点，她便会告诉你谁家的菜新鲜便宜，谁家的粮偷偷掺假，谁家的称里另有玄机……综合她们的诸多消息，剔除其中过于离谱和夹带私怨的部分，整个夏尔的粮价范围，也就了然于胸。
　　知道这时，夏尔的商户们才知道，这走狗屎运的巴金斯家的来客，天天给孩子们放烟花的美貌女巫，竟然是个腰缠万贯的大主顾！
　　谁也不知她小小的手包塞进了多少宝石，正如谁也不知道她买下的一车又一车粮食最后都去了哪里，夏尔人们只知道，她像一只巨大的怪兽，小麦、燕麦、黑麦、甜菜、苦苣、胡萝卜、卷心菜……除了烟草，就没有她不要的。她租了一间小仓库，要求商户们直接将粮食放进仓库里，但无论前一天装了多少，第二天都是一个空空荡荡的新仓库。
　　夏尔气候宜人物产丰富，自然有精明的粮商不断向外贩粮，可夏尔附近地区，气候和夏尔相差不远，土地也相差仿佛，产量不同完全是他们比不上霍比特人曾向恩特婆们学过种植技巧。虽然比不上夏尔富足，混个温饱还是可以的，可想而知，粮食卖不出价，完全靠跑量取胜。再远一些的地方就不够太平，粮食蔬菜都是廉价易腐之物，没有发达的交通休想卖出去太远，就算有，以菜价的低廉，达不到一定量就是赔本的买卖。
　　当然，跑量也是能挣钱的，只是成本高些。
　　可如果有人在家门口收呢？给的还是比外出贩货差不多的价？
　　傻子才不卖呢！
　　从某种意义上说，巫师如果经商，堪称无往不利。
　　众所周知，同样的商品，在产地的价格，和跨省越洋之后的价格，可以有数十数百倍的差距。这些差距并不是商人们想钱想疯了，而是实实在在的运输成本。正因为如此，一旦提及古代往来异国商人的货物，人们想到的都会是珠宝、香料、丝绸、茶叶这些在当时都属于奢侈品的东西，不会是粮食蔬菜，布匹生铁之类“贱”货。
　　然而比起珠宝香料，粮食蔬菜布匹生铁，才是真真正正的国计民生。
　　斯黛拉收粮并不快，随时和主妇们保持联系，一旦市面上某种粮价涨上去，她便不再收那种粮食，甚至会放一些平价粮回去，压平粮价。
　　其实她只要完成洛汗的任务就好，大可不管夏尔小农经济体系是否会因此崩溃，若是心狠些，完全可以用自己的大笔资金玩一把粮食炒作，狠赚一大笔。
　　“但是，”她看着仓库中堆积如山的小麦，有看了一眼夜幕下安宁平静的夏尔，完全没有即将爆发经济危机的模样，想起母亲的话，“有时候，你不做什么，比做什么更重要。”
　　接下来整个收获季，斯黛拉都不断在夏尔和洛汗之间移形换影，将晶辉洞的宝石一点点脱手，换成粮食带回洛汗。很快，她又从集市上得到一个消息，在夏尔以西的蓝山地区，仍有一部分矮人残部，是数十年前孤山之王索林的余部，蓝山地区不产珠宝，却有丰富的铁矿，那一地区的矮人向来靠铸造兵甲为生，产量十分可观，让她一听便心动了。
　　在这个年代，唯一可以依赖的安都因大河夹在半兽人密布的迷雾山脉和巨蜘蛛横行的幽暗密林之间，靠牲畜拉车的载货量，负重前行的花费的时间，以及无处不在的匪徒和半兽人，已经不是成本的问题，而是根本没人去做。
　　斯黛拉往来洛汗几次，又向西行开发了蓝山据点，旅行手包内的魔法空间幔专门隔出了不同类型的巨大仓库，带回的粮食和兵甲越来越多，晶辉洞的宝石乃至洛汗特产马匹都卖出以前不敢想的好价钱。因为霍比特人和蓝山矮人的身材难以使用正常高度的马匹，洛汗专门培养了一批矮脚马用作交易。
　　与巨大货物吞吐量相伴而来的，是堆积如山的账目，就算有自动书写的魔法笔，单单出入核算就多得让人想先死一死。
　　她倒是想要洛汗王给她派几个会计帮手，奈何洛汗根本没有基础教育一说，贵族教育更看重骑术、武艺，最多再加点诗文和基础算数，也是重礼仪而轻实用。
　　希优顿没奈何，只能召回了好几个原本一直在和刚铎以及艾辛格做交易的商人。不愧是做久了商道的，那几位一开口便能直切中心，计算合帐也十分在行。奈何斯黛拉没时间观察验证忠诚度，也不具备识别假账的火眼金睛，干脆直接在他们的酒杯里，加了吐真剂。
　　……好嘛，没一个干净的。
　　想想也是，上至国君下至百姓，脑子里全是肌肉，通数学的都没几个，更别说了解会计那些小门道的，不多揩点油，都对不起自己这一番辛苦是吧？唯有一个叫格力马的年轻人，尽管在吐真剂的作用下也透露出了一些轻微的，人性范畴之内贪婪，但比起其他人来要少很多。
　　希优顿黑了脸，几乎要把所有人撸掉，只留下格力马，却被斯黛拉拦住了。
　　“与您不同，希优顿王，在这些人里，我最不能信任的就是他。”斯黛拉拿起了一只被喝过的酒杯，凝神看着其中毫无异样的液体，“人性经不住考验，吐真剂也并非全无破绽，适当地吐露真相同样会造成假象，他说得很少，并且避免提到一些最要害的事情，而他说的那些并不会损伤他的形象，只会让他看起来的更‘真实’，这是一种极高明的话术。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找到吐真剂的破绽并加以利用，他要比那些人更为危险。”
　　“我知道了。”希优顿王苦着一张老脸，“幸好还有您在。惭愧啊，我也抽不出人手了，一切只能麻烦您了。”
　　……等等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斯黛拉被摆了一道，只得继续任劳任怨加班加点地算账，幸好有魔法和手机计算器帮忙，否则……
　　她幸幸苦苦算了很久，直到有一天盯着手包内改造好的巨大草场，忽然发觉自己已经牢牢掌控住了洛汗一国的经济命脉。
　　那一瞬，斯黛拉觉得自己背上沉甸甸的，看着这些日子一直情绪高涨，每天都想出去打猎的洛汗王希优顿和王储希优德父子倆，突然觉得脑壳疼。
　　等到冬天的第一场雪降下时，洛汗军民们过冬的粮草已足够充足，所有石材、木料也都料理停当，陆续运进了圣盔谷。
　　火弩箭悬停在深溪墙上方，一道魔法光束自紫杉木魔杖尖端喷射出来，再次在地面上打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裂痕纵横交错，连绵成一道深沟，仿佛大地被硬生生割开一道伤口。在魔杖的挥动下，大块土石从沟底悬浮而起，落在一边的人字形斜坡顶上。被派往圣盔谷的役夫们便如流水线工人一般在人字形的分叉口，利用手中的杠杆将深沟里的大石块和碎石泥土分成两堆。
　　另一部分也在大石堆下方，清理掉石块上的杂草和碎渣，将一些风化严重不堪使用的大石导回碎石区。
　　剩下的大石，会被切割成方形的石砖，与深溪墙拆下来的，尚且完好的墙砖放在一起。
　　而碎石和土渣则会混入一些植物种子和苔藓，涂抹在护城河壁上，这是一种极其腻滑的沼泽植物，和苔藓混合生长可以稳定河岸，并增加攀登难度。为了这个斯黛拉又去了一趟布里和夏尔之间的森林，专门请教了大柳。
　　对于正在圣盔谷内劳作的役夫们来说，建造堡垒并不是一项轻松的工作，但能吃饱。要知道以前无论有没有劳役，饿肚子都是常事，唯一不会饿着的是兵役，但在洛汗当兵，风险可想而知。因此，这里的役夫们个个精神十足。
　　这时的圣盔谷已经变了一个样子，号角堡主体被对称搭了一个，严丝合缝地贴进对面山壁。深溪墙变形改造，底部增宽成梯形，使它在难以攀登的同时更为稳固，减小射击死角。深溪墙的中间被切开一段，并挖开相当深度，以备将来的门楼和吊桥。而谷中溪流被截断蓄水，在山谷深处形成一个人工湖，以满足谷中少许田地的灌溉和人员的日常用水并提高水位。
　　如今湖水已经蓄满，护城河的池壁植物尚未长成，斯黛拉按照事先规划的位置切开临时水渠，看着水流汇入原先河道，这才下了飞天扫帚，向城堡中她的住处走去。
　　尽管都是普通的切割、粉碎和悬浮咒，高强度不间断地使用依然很消耗魔力。一整天下来，她的精神极为疲倦，但或许是用进废退的缘故，这段时间魔力成长速度很是喜人。
　　不知不觉间，斯黛拉在洛汗的地位已然极高，早已远远超过希优顿口头承认的“洛汗之友”。虽然没有正式的官职，实际权力早已超过所有王公贵族。
　　见她匆匆走过，神色略有委顿，路过的无论是劳作的役夫还是值守的骑士都躬身行礼，却不会人上前打扰给洛汗带来粮食、兵甲又维护了重整所有边境城镇的女巫大人。
　　因为额外开了一道水渠，今天的魔力消耗尤其大。斯黛拉都没心思欣赏一下这圣盔谷最好房间窗外的美景，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已是深夜。这不是第一次了，城堡中的侍从一直轮流盯着她的房门，一有动静便催促厨房将她的晚饭送来。
　　斯黛拉摸着瘪瘪的肚子，只听到“吃饭”两字，便觉口水奔涌。
　　等等？口水？斯黛拉抚上脸颊，若有所思。
　　迟来的晚餐和咕咕叫的肚皮并未打断她的思路，她一边吃着一边继续理清思绪。
　　早在抵达瑞文戴尔之前，斯黛拉就发现在战斗中，巫师对魔杖的依赖，是她的一大弱点。
　　短短十年时间，她无力了解世界、魔法改良和提升近战技巧三面兼顾，只能舍弃一头，为保险起见，尽力练习过无杖魔法。只是出于某些原因，进展有限。
　　谁知这世上，竟还有魔力锁这种东西。
　　无法施展魔力，她又该如何保护自己？
　　它需要足够隐蔽，不能像魔杖一样会被轻易夺去；它的魔力需要灌注于自身而非对外流露，否则也会被魔力锁封住；它需要足够强力，能够应对可能出现的多种危机；它需要容易触发却不会被无意触发，以便在紧要关头自救！
　　如果以魔法为壁，将强力魔药藏在唾液腺中，必要时甚至不必张口就能饮下，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如果有驱毒疗伤甚至能击退伤及灵魂的黑魔法的凤凰眼泪，她一定毫不犹豫，但她没有，只能在现有魔药中选一种。
　　说干就干，斯黛拉立刻进了手包，开始翻找她的魔药。
　　增龄剂减龄剂？毫无用处。
　　清醒剂？用处不大。
　　复方汤剂？难道生吃头发，弄不好还是半兽人的，呕……
　　生死水吐真剂？那不是给自己吃的。
　　穿越以后自己搭配的各种疗伤药？似乎不够强力。
　　阿夕拉斯草的一百种搭配？就算提纯过阿夕拉斯草的精粹，需要量也太大。
　　……
　　一一排除过去，最后，看到了被小心收藏在药品柜中的——福灵剂。
　　她挑了下眉。
　　了却心头一桩大事，斯黛拉继续投入圣盔谷工程之中。将原本从深溪墙下穿过的水道分为多股汇入护城河，保证每一个开口都狭窄不足以通行，陡峭难以置物。高大坚固的门楼矗立在护城河后，以吊桥和外界相通。在深溪墙内增设两道防御墙，将攻破城门的敌人分割成便于剿灭的小股。又在两侧山壁上设置瞭塔和堡垒。想到五军之战中的沙虫和魔蝠，以及她见识过的堕落妖兽，斯黛拉说服希优顿，以剩下的矮脚马和孤山矮人之王铁足丹恩交换了数架风弩和两只巨大的听瓮。矮人的风弩射程、力量都十分惊人，听瓮能侦查地下极远的响动，都可谓防守利器。
　　一年之后，圣盔谷已基本完工，斯黛拉又去交易了一批耐储存的粮食，填满谷中粮仓，坚守时间便可以年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