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Apologies ...
-
【20章有增补，请确定先食用了增补部分】
-
白天按理来说是不需要点火的，可烧柴时噼里啪啦的响动莫名的让Edith感到安心，所以她盘腿坐了下来，往里面随便丢了的两段木头。周围树很多，他们根本不缺柴火，但她还是在上面架了壶水，哪怕她根本不渴。
咕噜咕噜冒泡的水，一个又一个地上升破裂。
她该去找Shane，但是Daryl这边还没解决。他从回到营地就钻进了帐篷里，封闭起来的帘门将他和外界隔离开来，不管她想说什么，他已经摆出了拒绝的姿态。
更何况她其实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轻轻叹了口气，她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朝停车的那片走去。从C.D.C后团队就开始从轻，把大部分物资搬上了房车，舍掉了没必要的车辆。而食物和药品大部分被Edith好好地锁在了自己车的后备箱。
Shane不会蠢到空手离开。
Edith走上前去，敲了敲自己车窗的玻璃，Shane靠在门上，看起来比刚才平静不少。
“如果你再来晚点，我就得砸你的车窗了。”
“闭嘴吧。”Edith掏出车钥匙，按开门锁。
“心情不好？需要兜个风吗？”
Edith抬起后备箱门：“你不也是？”
“和Daryl吵架了？”
“和Rick吵架了？”
两个人同时嗤笑一声，一左一右地靠在车的两边。
“看看我们。”Shane双手环在胸前，“两个不受欢迎的人，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呢？团队、情绪，把所有东西都抛在脑后，我们可以活下去的，你和我，我们是很强的那类人。”
“你这和逃避差不多，你知道的吧？”Edith眯了眯眼。
Shane耸耸肩道：“我可是经过了思考的。”
“好吧，但是不管怎么说，你还不能走。”Edith转向他，“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怎么？在我走之前让我把人情还了？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
Edith沉默不语。
Shane的下眼皮抽搐了下，他双手叉腰看了看地面，咂了声嘴：“是什么？”
她把计划大致说一遍，看着Shane的脸色越来越沉。
“让我理一下。”Shane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笑起来，“所以，你是要我和你去抓行尸，不，你是要我把自己的命豁出去，为了这个我不能再待的地方，为了这个我不愿意再有瓜葛的团队。”
“基本上可以这么说。”
“为什么？”Shane像是听到了这辈子最大的笑话一样地笑着摇头，“你怎么不去找Daryl？因为你不能让他冒险却能让我置身险境？！哦！不是！因为你们吵架了。”
“因为他受伤了。”Edith淡淡地道。
被她根本没必要的回答气得更上一层楼，Shane觉得头都痛了，他一拳锤到车上，不管自己的手肿没肿。
“我不在乎！我一点也不在乎！我甚至不在乎他是不是死在外面，young lady！我受够了永远当备选项！Lori、Rick、这个团队！”
“你们对待我就像我是什么好用的工具！可以用完就丢！没有自己的想法！不用管我的死活！即使我豁出性命也得不到一句感谢！还要谴责我没有Rick做得好！像我是什么罪不可恕的坏人！”
“我以为你不一样。”Shane声音有些哑，“我以为至少你能理解我。但你也和他们一样。”
Edith等他发泄完，从后备箱里掏出包纸巾，走过去站在他身侧，砸到他怀里道：“发泄完了？感觉好点没？”
Shane垂着脑袋，没来得及接的纸掉在地上。
她叹了口气，蹲下来捡起，掏出一张递给他。
Shane抓过纸捏在手里。
“鼻涕都要流出来了，擦掉。”
“Oh Screw You.”Shane骂道，但还是擦了擦鼻子。
“这是我今天第二次被这么骂了。”Edith捏了下自己的后颈，“听着Shane，我来找你是因为我信任你。”
“你很强、能打，枪法又准，还有决断力。你的判断基本上都是对的，你说C.D.C不可能有解药，你说对了。你认为我们得解决那个谷仓，即使要罔顾Hershel的意愿，我赞同。”
还有Sophia，她想着，不适地扭了下脖子。剧里他认为Sophia已经死了，他也是对的，Sophia根本就没撑过第二天，甚至可能没撑过第一天。虽然他的决断更残酷，但是，是确确实实的事实。Shane能看到Rick现在还不愿意看见的东西，也许如果他不离开的话，Rick也不会变成后面那个样子。
但这都是后话了。
“事实是，你的意见正好是团队的盲点。”Edith又从后备箱摸出包烟和火机，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另一根递给他，分别给两人点燃，“无论Rick是真的看不见，还是不想看见。只有你会说出来残酷的可能性，我觉得这对团队来说是必要的，即使会显得你不近人情，即使大家都不喜欢这样被摆出来的现实。”
“扮演坏人角色烂透了，是不是？”
“说实话，我不希望你离开。但如果你觉得这个团队已经不再适合你，我会尽力帮你准备离开的物资。”Edith吸了口烟，虽然不是第一次，还是被呛得咳了两声，“艹，这玩意真的很难抽。”
Shane默了下。从鼻子里吐出烟雾，点了点烟灰：“准备去哪？”
“Glenn他们前几次拿补给的小镇，据说行尸只有零星几个，很合适。”
“这是最后一次，dude。”Shane把那团沾了鼻涕和眼泪的纸丢到草丛里。
“你是说在我面前情绪崩溃到哭吗？”
Shane也不介意，轻笑了下道：“最后一次为这个团队做点什么事，这次结束后我就远走高飞。还有，这不是眼泪。”他用拇指的指腹蹭了下眼角，“眼睛会流汗，你不知道吗？”
“那你们美国人生理构造真够特殊的。”
他们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在身后田野的映衬下像两具相隔不远不近的的稻草人，竖成两条平行线。
“所以，你看完了我和Rick的戏。”Shane撞了下Edith的肩膀，“你和Daryl怎么回事？”
Edith拿烟的手顿了下，又继续塞进嘴里，但没有抽。
“是我的问题。”她咬着烟，扭开视线笑道，“怎么？你要抢我工作当心理咨询师了？”
“承认吧。”Shane歪着头调笑，“我比你更懂男人，承认自己比我差一点也不难。”
“我不想弄懂男人。”
“别说什么你只想弄懂Daryl，我汗毛都要倒立了。”
Edith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Jesus，你真沉重，很高兴我不用处理这样的感情。”Shane故意升高语调，“可怜的Daryl。”
好笑地皱起眉，Edith开口道：“你来说这话合适吗？”
Shane一口气将烟吸去四分之一，烟灰落到胸前，他无所谓地拂去：“我已经揭过去了。”
“挺好。”她自然而然地顺着开口，“那Rick呢？不打算再谈谈？”
手上停了下，Shane把烟懒腰折弯，扔在地上用鞋碾灭。
“你越来越不客气了。”
Edith看向他道：“有必要吗？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我的幼儿园情史？”
“得了。”她指了指快到正午的太阳，“赶时间呢。”
Shane示意她再来一根烟，摆摆手拒绝了她的火机，从口袋里掏出火柴，“嚓”地点燃。他夹在手里，静静地看火星从最初的一星半点燃上柱体，留下一串灰败的白。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将烟嘴部分的海绵咀嚼进唇齿之间。
“我不知道。”
“行吧。”Edith掐了烟，拍拍Shane的肩膀，“出发的时候来找你。别提前偷跑，说好了走的时候要找我道别的。”
“我是个信守诺言的男人，你永远可以相信我。”
她背对着挥了挥手，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
水壶下的火还烧着，但营地里的大家不知道去哪儿了，附近一个人也没有。Edith抬头望了眼，Dale倒是老样子地坐在房车上，窗户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T-Dog的影子，或许是太热了进去避避暑。
佐治亚州的正午，哪怕再过段时间就要入冬了都燥热得只能穿短袖。Edith摸了下自己的胳膊，薄汗吹干后贴在表皮上，裹着人体分泌的油脂。这还是前两天刚洗过。
好脏。
她从口袋里扒出手帕，扔进水中，伸手去捞时才想起来水是煮沸了的。收回手指缩在掌心里搓了搓，确定没有烫到后才又去把水壶拎下来顿在地上，已经被晒枯的杂草发出不堪重负的灼烧声。
真的很沉重吗？
如果这次行动出差错——还没发生，别想了。
想吃好吃的饭。
枪还用不好。
想每天洗澡。
想吃饺子。
Edith捂住脸，用手指抵住眉心按压。她的脑袋像得了疟疾般的忽冷忽热、晕头转向，不确定自己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者又其实什么都没在想。
他说她根本就不明白，她要明白什么？他是不是还在生气？
“呼……”Edith抽了抽鼻子，拿过旁边锅里的勺子带过来，用手柄那侧插在水里打转。她记得小学还是初中的时候，教过这样可以更快速让水冷却下来。
她知道这么呆着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她应该强硬地去掀开Daryl的帐篷，走进去，把他拽起来，强迫他直视她的双眼，用玩笑或者亲密缓解他的情绪，然后郑重其事地问他到底在说什么。
就像之前一样。
但她……不敢。
“都二十多了，怎么还像个初中生。”Edith喃喃自语，来吧站起来，你知道Daryl的。她从坐姿爬起，结果变成半蹲，抱住自己的膝盖深深叹了口气。
她伤害他了。她绝无意如此。
又静静地蹲了五分钟，她终于起身走向Daryl的帐篷。密封完好的门帘让她伸过去的手瑟缩了下，还是硬着头皮握住拉链的一边。
“Daryl。”她希望自己听上去没有在抖，“我能进来吗？”
没有动静。
也是，生闷气呢。
“我进来了。拜托尽量别拿东西扔我，或者你拿个软点的。”
一个两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缓和气氛，慢慢地、一点点地，凑过去。让他松懈，让他不再警惕，让他感到无论如何都会被接受的安心。
拉链划拉的嘎吱作响，她只开了一半，弯腰从打开的缝隙里钻进去。
Daryl卧在床上，背后垫着枕头，手上把玩着一只箭，他转过头来。所有的设想、所有的心理构建，在看见他双眼的那刻败下阵来，变得子虚乌有。
Edith张嘴。
“对不起。”声音却不是从她嘴中发出。
“？”Edith愣愣的。
“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他抵着指腹的那边再多用一分力随时都会扎破皮肤的锋利。
“别。”Edith眼皮跳了下，走过去抓住他握着尾羽这侧的手，在他身侧蹲下来，干巴巴地道，“是我太自说自话了，你有理生气，抱歉。”
“你没什么需要道歉的。”Daryl任由她抽走手里的箭，双手搭在胸口。
“可你生气了，我伤到你了，是不是？”
“我没那么脆弱。”Daryl耸了下肩，“我说了，你不需要道歉。”
Edith低垂着脑袋，手指钻进他的掌心虚握，她想找到更委婉、更聪明巧妙的说法，但她一个点子也想不出来，只能微微抬头用最直白的话语：“…是什么意思？你之前说的话。你说我‘不明白’。”
Daryl的视线别开一瞬。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Edith的计划把他囊括在内，被戳穿后的自以为是让他羞愤得像针扎样地跳开。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在他第一次信心满满地为了得到份酒吧看场的工作赚点零件钱却被老板嘲笑长得像出来卖的之后，在他完全不明白汽修是要做什么，跑去摩托车店毛遂自荐却惹得哄堂大笑之后。
“你会骑车？那你很厉害哦？”
他学会不再期待，学会忽视那些人轻蔑的眼神和践踏他以获得优越快感的语句，每一次的拒绝和排斥都不痛不痒，这份不行就下一份，这次不行就下一次，反正大家向来对街头混混都不会有什么好态度。
耻感。他最讨厌的感觉，也是与他经络绞缠，深入骨髓的无法丢弃的泥浊。他尽量不去感受，他学会把它们阻隔在外。
他才发现自己从没想过会在Edith身上体验到这种附骨之蛆般的情绪。始料未及，也就毫无防备。
这是他自己的问题，他知道，临时想出的主意还来不及商量，Edith什么错也没有。他只是被有既视感的场景刺痛，开启的防御一时间忘了她在涉及到他时有多小心翼翼，忘了她一次次珍重捧出来的表示欢心和喜爱的独白，忘了她永远都不会试图羞辱他。
他像个听不懂话的他妈的小孩。他想起了那个毫无道理可言的醉鬼老爹，他自己又好到哪里去呢？
“Daryl？”Edith靠近一点，几乎是哄着的轻柔，“你的承诺……我该怎么理解才好？”
他看着她的双眼，看着她悄悄捏紧被角的另一只手。他说她不明白，他自己其实也不完全明白。
他的日常感受就是操/蛋，由酒、烟、呕吐物，拳头、枪、劣质音响、脏话和按钮脱落的游戏手柄组成，在独自出去打猎和飙车的日子才能清醒些。但他总得回去。
推开窗后也是堆满垃圾的小巷和被抵在墙边的女人的做作呻/吟。低矮的平房很少能从屋内见到天，他忘了从什么时候，也开始不再往上看。
只在一次社区劳动做清洁工时，那里的老人絮絮叨叨婆婆妈妈，也不管他是谁，也不管他在没在听，只要跟前有个人就开始倒豆子样地闲扯自己的人生。他一开始觉得很烦，慢慢的也习惯了那背景音，就撑着拖把在窗户边站，或者坐一下午。想过要再去，他的故事还没听完，但那会太奇怪，没有混混会主动去养老院当免费劳工。所以他路过好几次，也只是晃过去，最多在嘬烟的时候抬头看一眼。
那里不属于他。
Daryl回握了她的手，感到她明显地缩了下。
但是Edith——Edith不一样，她触手可及，连着她的温度和想法一起。他久违的会因想到未来而热血沸腾，像是浮木突然长出了根茎，终于能够喘过一口气。
哪怕是在世界末日，没有多少未来可言。
或许和她一起，他可以不一样，如果她看到的那些都是真的，或许他有一天也能看见。
那一晚，他没费多少力气就得出了结论。但仍旧辗转一夜无法入眠。
Edith发问时声音微弱的语句，火光下瑟缩的神色和蜷起来的肢体。笃定自己会被抛弃，笃定无人能够理解，笃定不会有朝她伸出的手。
他主动与她十指相扣。那个承诺意味着什么？他决定的时候，没有想什么复杂的事。
Daryl轻轻朝她的方向偏了下头。
“它意味着不需要再独自一人。”
如此而已。对他来说，对她来说。
Edith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下，她的脑袋栽到了床上，靠在他的腿边，隔着被子，薄薄的一层。
“我以为你只是准我待在你身边。”
“你怎么会那么想？”Daryl笑出声，带着嘲笑的成分，“你是要做我的骑士什么的吗？”
“乐意为您效劳。”Edith从胸腔里和被捂住的口鼻间发出沉闷的笑声，侧过脑袋冲他眨眨眼，朗诵地道，“My sword is yours，my life is yours，and my heart is yours.*”
“那是句玩笑，懂吗？酸不拉唧。”
Edith刚准备回怼，外面突然响起了咳嗽声。
“呃…Edith…？”
她立起身来看向外面，心中叹了口气回道：“Maggie怎么说？”
“她答应了…虽然过程比较曲折，总之，你什么时候准备好就可以出发。”
“那你们先去我的车那儿找Shane会和，告诉他如果他敢跑就死定了。我马上就过来。”
脚步远去，Daryl才收回目光道：“你去和Shane聊过了？”
“他能打。”Edith无所谓地耸肩。
“Yeah，能给Rick打下手。”
Edith没忍住笑了下：“你好刻薄。”
“怎么？”Daryl眼睛微眯，“这就已经开始不喜欢我了？”
“Never.”Edith撇了撇嘴，“但被你刻薄该是我的特权，我都要开始嫉妒Shane了。”
“闭嘴变态。”轻轻扇了下她的胳膊以式警告，他朝地上的包努努嘴，“你的枪改好了。”
“我的枪？我以为我们交换了。”说着，她还是半跪着伸手把他的包扯到跟前，毫不客气地掀开。
“两把都拿着。试着打中点除了空气之外的什么。”
无话可说地翻了个白眼，Edith拿起天来那把纯黑的M9，老旧的配件换掉后更加轻便敏捷，她抚摸着枪身，在枪管左侧感到些许磕绊。
她侧过来看——一个小小的，大写的E。
“你昨天什么时候睡的？”Edith怪异地皱起眉毛，止不住地反复摸那个字母，“怪不得我听到叮咚咚咚的声音响到后半夜。”
“是吗？那我听到的是谁震天响的呼吸？”
“我又不打呼。”Edith嘟囔地抱怨，却收不住上翘的嘴角。这刻得一点也不好，再拉长点下面两横就要写成“王”了。
她侧身跪坐，又低垂着头，Daryl能够直接看到她的眼角，和上面泛着的红。
他伸出手，指腹蹭了下她的眼眶。
“Sorry.”他轻轻地道。
Edith顿了下，单手拿枪，搓了搓另一边。
“没关系。”她贴上他的手背，“没关系的。”
她讨厌受伤，也更讨厌他受伤。但如果说人与人之间的联结必定会伴随着互相倾扎。她在他身边低下头，俯身吻上他的肩膀。
她微微抬起嘴唇，连带着视线，几乎还是贴着他的胳膊，喃喃低语。
“You can hurt me.”
砰。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砸了一下。
Edith又合上眼轻轻地吻了他一次，站起身来，把M9也插/进枪套里。
“晚饭前回来。相信我。”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Apologie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