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重临》枫河

4、第 4 章

　　乔舟这两日表现得很安分，一丝异常举止都没有出现。纵使是个【学者】，也不比这一整队的【先行者】的进度落下太多，他打通的通道几乎都精准的破在岩壁的薄弱点上。
　　几只百手婴以极慢的速度蠕动着想从乔舟脚背上爬过去，一路留下几道黏糊糊的透明痕迹。
　　不、不对。这不正常……
　　“沈鹤年——”
　　风携着脚步声远远的传了过来，这家伙果然一直分心关注着这边。
　　“怎么，发现什么了？”沈鹤年一身狼狈。
　　乔舟不答反问；“你呢？”
　　“这些该死的肉虫……刚刚敲开了一片很大的空间，是百手婴繁殖的地方，整片空间就像小型的百手婴沼泽一样，这些粘液就是那里淌出来的。”沈鹤年皱着眉头，低骂了一句。
　　“这些百手婴不太对。”
　　沈鹤年难以理解：“这玩意儿我们吃了这么多年，上上下下哪里都一清二楚，没有变异，不会有危险的。”
　　乔舟摇头，“你吃过猪肉，不代表你看过猪跑。这些百手婴的行动不太正常。”
　　一只距离不远的百手婴慢吞吞的爬了过来，地上尖锐的凸起和堆积的石块都没能让它绕路，只是直直的向前。
　　“这些百手婴……好慢。”
　　“对，而且百手婴属于低理智区间的【无害】级诡异。但是低理智，不代表没有理智。虫豸尚且知道绕路，可这些百手婴却不知道。”
　　乔舟试图唤起一些沈鹤年的记忆，“你刚说看见了繁殖的百手婴？它们在被打扰后有分成两批分头吗？”
　　沈鹤年缓缓扭过头，盯着来路。
　　“依旧在繁殖。”
　　“百手婴的行动是依靠它的低理智和身体惯性进行的，所以它有可能反应慢，但绝对不会这么慢，特别是繁殖受到打断后是他们少有的动作快的时候。
　　雄性和未受孕的雌性会发起自杀式袭击，以履行保护种族繁衍的职责，这深深的刻在他们畸变后的基因里。眼下这种反常，说明它们连低理智都已经不存在了。”
　　乔舟望着沈鹤年目光的方向，叹了口气。
　　“我只能回忆起这么多，告诉我吧，你们到这里来的一切，我需要更多的信息。”
　　沈鹤年一言不发。
　　“队长！”李文彬的身影在两人身闪烁了三下，出现在一旁。
　　李文彬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凝固，缩了缩脖子，偷偷看了沈鹤年一眼。
　　“那些百手婴都是死的，没有内外伤，是脑死亡。”
　　乔舟闻言，眼疾手快的劈开了脚边那只百手婴的头部，只见它的大脑早已停止了蠕动。乔舟放下了尖锐的碎片，将其示意给沈鹤年，隐隐带着胁迫的意味。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梦魇】。梦与虚空之主，真实的反面，意识的支配者。”
　　洞穴深处的神肢属于这位虚幻的主宰，可为什么仅仅是一段破碎的神肢，都令这些占据了A级未知区域的盘蛛避之不及？
　　“我记得李文良之前提到过的是……神肢？”
　　“对，我和哥哥，以及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梦魇】的信徒。”李文彬仿佛不知道自己扔下了怎么样一个劲爆的消息。
　　乔舟的【脑】应声解锁了他的记忆碎片。
　　正常的信徒是不会去寻找【神肢】的，如果他们试图呼唤神的降临，往往会采用祭祀的方式。神肢本身也不会需要信徒的尊奉，因为真正能汇集信念之火的是位格，而不是神的身躯碎片。
　　信徒是无法消化神肢中存在着的力量的。
　　至于表达信徒对神的狂热，也不会要使用保护神肢的方法，因为神肢本身是上位的投影的一部分，无论投影是否被破坏，它每一次被召唤都是有存在期限的，神肢脱落投影后，也依旧遵循这个规则。
　　如果神安坐神位，那么这个期限就不会超过一个安息日的轮回，也就是七天。
　　但……如果神处于【再生】阶段，投影存在的期限就会拉长，以保护神的再生，或者干脆就成为再生的【媒介】。
　　这个时间……是九天。
　　“你们要趁【梦魇】再生之前用神肢洗去信徒的标志？”只有这一个解释。
　　神肢有一个鸡肋作用——它只能被非信徒消化，被吞食后可以无副作用地转化信徒。但如果出于这个需求，【降临】和【分食】完全可以做到。
　　“【梦魇】和其他的神不一样，每一次新生，祂都会重复一个仪式。祂会在【阿瓦隆】为祂的信徒准备盛大的【葬礼】。【梦中的死亡即是永恒的生命】，我们会成为祂下一次再生的养料。”沈鹤年默认了乔舟的说法。
　　李文彬带着一种平静的微笑：“我们兄弟和老大不一样，我们是【异常】，湖中女妖庇护了我们整个幼年期，我们不反对迎接葬礼，永远留在【阿瓦隆】。
　　所以张瑶之前拒绝了你的建议，如果神肢不足，我们自会留下来断后；如果神肢有富裕，等【葬礼】结束，我们会安全的回归神国。”
　　“那我们就没有时间了，不仅如此，我发现我已经很难解释蛛皇的指令了。”乔舟心中沉重。
　　“按照天赋给我的回应，洞穴底部的蛇型诡异还需要五天才能消化掉神肢。”沈鹤年不太明白乔舟为什么和之前截然不同，用尽方法催促他们行动。
　　“【梦魇】的力量在扩散，而且不止一个源头。”乔舟说出了自己的感知。
　　那些脑死亡的百手婴是被【梦魇】溢散的力量杀死的，【理智】越接近于无的诡异，越难以被从精神上‘杀死’，因为它们的‘活’是存在于物理意义上的。
　　这意味着，【梦魇】溢散出的力量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程度。
　　可是……没有一个人类从梦魇的力量中直观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梦魇在尽力的隐瞒他们以拖延时间！
　　乔舟慢慢的说，“我们停留在这里，蛛皇无可奈何，但一直在都防止我们离开。它想让我们取走神肢，这才予取予夺，贴心到了这个地步。百手婴是这两天才大批出现的，蛛皇在用它的方式提醒我们——不能再拖了。”
　　“也就是说，蛛皇需要神肢但自己不能取得，或者蛛皇想要远离神肢而自己不能移动。”沈鹤年顺利的和乔舟的脑回路接上轨。
　　“对。前者，蛛皇也是信徒，它想要我们两败俱伤。螳螂捕蝉，朱雀在后。以它的力量，估计需要所有的神肢。后者，那么【梦魇】力量的另一个源头，就是【梦魇】再生所选定的备选祭坛。这里是即将成型的【母巢】。”
　　沈鹤年凝重的转过身，发出了集合的信号。
　　没有时间了，【母巢】的形成是空间的融解和重构，如果不及时离开或者阻止，那不论是诡异还是人类，都一定会死。
　　不能去赌这个可能。他们赌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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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意识到了……
　　快……要快……
　　一定要快！！！
　　庞大的身体蔓延着死和梦的气息，蛛皇脚下的雄蛛们仅剩下零星几只在苟延残喘，所有的卵都失去了活气。
　　不要紧、不要紧……
　　人类……
　　再快一点……
　　母皇望着现实中的身体，弹动着尖锐修长的腿。只要有一只雄蛛能和它自己一起活下来，这里就依旧会是他们的乐园。
　　快啊……
　　再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