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乍露奇思 ...
-
“不妨告诉你,此事就是老夫和青轮峰共同谋划的。”
“为了抓住那个夜闯洛纸墓的神秘人?不仅仅是嫏嬛的事,这事应该也与青轮峰这几年的动作有关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景离昀看向云辞鹤的眼神却是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肯定。
云辞鹤没有否认,只是静静地看着宋敬弘,等待许可。
“你们先退下。”宋敬弘羽扇一挥,众弟子退下,“景小友是为了辞鹤来的,别跪着了,起来吧。”
景离昀和云辞鹤落座,良久,景离昀才理透了这其中的原由。
朝麟山,青轮峰,青山多于秀水,人杰胜过地灵,人称:朝日出东云,青轮伏麒麟。
立足于青轮峰峰顶,可见百里青峦绵延天际。此处灵力易聚难谴,其造就的灵雾时时光顾,笼罩四野,蔚为大观。
可就算这里灵阳极盛,也没有年年顺遂,世事太平。三年前,朝麟山出了很多邪祟。猛,可依山林野兽;智,可附于市井俗人。最重要的是,寻常法子探测不到此种邪祟的行踪。反常之象引起当地人的不安。
这足以引起青轮峰的重视,不久之后,便有了青轮峰这几年来的大规模除祟行动和三年的闭峰。在铲除了大部分的邪祟后,青轮峰只留了一部分年轻小辈在尘世剿灭余祟,便开始闭峰钻研。
长辈们翻阅历代史书典籍,最终在一卷残破的竹简中找到蛛丝马迹。
混沌开,天地始,灵湮乱,邪骤生。
大能分,湮寂封,灵风显,世修平。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叫湮寂的玩意儿是青轮峰前些年邪祟骤起的原因?”景离昀思索着,但语气确实是有点难以置信,“这玩意不是被封了吗?那除了邪祟骤起,就没有别的什么异象?”
云辞鹤没有什么犹豫,摇了摇头。景离昀见此便更奇怪了,按照云辞鹤的能力,若是见到了什么异象,那是一定能记得清清楚楚的。云辞鹤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可是,那他见到的这些怪象又是什么?
他难得严肃,宋敬弘看着这个不对劲的他,开口道:“景小友方才说异象,可是见到了什么东西,有了发现?”
突然从思考中抽身,景离昀心中一片清明,顿时也觉得这夜里风凉露浓,竟惹得他生出了一丝寒意。他抱着自己的胳膊摸了摸,犹豫道:“也不是什么发现,就是一些不入流的猜测。云助教白日里说的那个那个迁移一说,小的我难以认同。”
“哦?何以见得?”
“清平镇向来安宁,善念成气,涵养山水,邪祟不易生是真,可是,这突然就迁移过来……没那么简单。”
景离昀看了看云辞鹤的神色,继续道:“既然清平镇民俗没变,那这些腌臜玩意下手的机会很少,它们便难以作祟,就更别说肆虐成灾了。可见,这种东西跟寻常的灵力,阳气,善念关系不大。定然是洛水境内出现了什么不同于往年的变故才会生出这些东西。当然了,云助教口中的湮寂就有可能是原因。”
景离昀口中的“生”咬字极重,仿佛是在提醒宋敬弘一般。
宋敬弘笑着,没有反驳,但是也没点头赞许。
“再就是,此次除祟,我们发现这些邪祟大多附身在兔子,山羊或者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儿身上。若是正常的邪物作祟,通常是附身于凶猛的野兽或者暴戾的恶人身上不是?可见,这也不是什么阴气怨念所成的寻常邪祟。”
“不错。”
宋敬弘这次倒是赞赏的点了点头。
“不过,我还有个地方不是很确定。”景离昀缓缓走着,手上也不自觉地比划起来,“为什么清平镇的邪祟依附的都是弱小之躯,但是青轮峰那边的却是凶猛之兽。这作乱的真的是一种东西吗?”
云辞鹤从一开始就在思索着景离昀的话,如今听到景离昀的疑问便立刻开口:“可以确定,是一种东西。”
“那就好玩了。打个比方,这就好像两只野狼,一只强一只弱,强的那只胃口自然大一点,能力也就强一点。我怀疑这种邪物是有意识的,是会自行选择的,是会隐藏自己的。就像……就像一个会躲猫猫的挑食小孩。”
宋敬弘笑了,扇子摇地越发欢快:“你倒是个有想法的。我记得卫义在课上问了类似的问题。你当时怎么不应答?”
“这不是畏罪潜逃吗”景离昀笑开了,这宋掌教看起来是个性情中人,他也不装了越发直快起来。
“其实,还有一点值得注意,那就是这些邪祟不仅可以依附市井俗人,连修士它们也敢下手。”
景离昀再次语出惊人。
修士?
宋敬弘有点惊诧,虽然嫏嬛不是什么厉害的修行门派,但是也懂得,修士灵力高、悟性通,阳气足,是邪祟最不容易附身之人。
这也怪不得他诧异。
“此话当真?”宋敬弘还是感到有一丝难以置信。
景离昀回想起那天在土地庙的情形,再联系联系今日所闻,更觉蹊跷:“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我们就有一名门生被附身了。自行选择,指的就是那邪物选择了我们的弟子。”
“当时,我们都觉得是这邪物过于厉害才会附身修士,如今想来,不只是这么简单。”
宋敬弘沉吟一番,告诫二人不要声张,只叫他们如往常一般便好。
再回去的路上,景离昀果真就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该打草打草该探花探花,乐得自在。
云辞鹤跟在他后面,默不作声,但探究的眼神却从来没有离开过。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后的目光,景离昀回头。一张巨大的笑脸出现在云辞鹤面前:“怎么,云殿下今天有那个兴致赏了我一个正眼?”
闻言,云辞鹤果然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但云辞鹤又忍不住问:“你如何有的那番言论?”
“看到的喽,别这么一板一眼的啊殿下,做人呢要敢于想一些不敢想的。”
云辞鹤不置可否,他停下脚步,再问:“在梁房的时候,你不回答不仅仅是因为畏罪潜逃吧?”
景离昀身形一顿,踢石子的脚收回,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不是因为这个还能是因为什么,生命美好,能作多久就多久,生命也脆弱,能狗多长就多长啊。”
“……”
亏他以为这人藏拙,结果这人还是这样一副半吊子的样子。
见他一副张扬的近乎没心没肺的笑脸,云辞鹤顿时也不想问什么了。
一夜相安无事。
或者说,这几天都相安无事。
这天下午无课,少年们四处游荡,免不得要当西山那边去嬉戏一番,景离昀定是要趁着这会子功夫闹一闹,要不然得烦死。
对于这种同门间互怼便是友好,打闹便是情谊的行为,云辞鹤大抵是不想理会,通常是一人在凉亭翻阅典籍,众人见他不管景离昀,很快便不把这个监罚放在心上,说话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景兄还真的耐得住性子,要我?罚这么重早就不干了。”
景离昀刚刚摆摆手,道了一句“当然”,便被贺书怼了:“他要是那种耐得住性子的人的几率,和夜川的水干了是一样的几率。”
几个少年哄笑,景离昀不置可否:“好吧,我确实也是耐不住性子,你们也不想想我面对的是谁,日日都和那么大一个冰山在一块儿,冻也冻死了。不过这冰山还挺好逗,老好玩了,娃娃似的。”
“说说咋了。”
“昨天你们走后,我那叫一个无聊对你们甚是想念啊。”
贺书拍了一把景离昀的脑袋,景离昀吃痛摸头。
“说重点。”
“所以,小爷撂挑子不干了!当时我还以为云辞鹤和你们一道回去了,没想到他自己偷闲去了。”
正讲着,景离昀带着一众少年兜兜转转,到了一个小水潭旁,道:“就这,昨天,我四处遛弯,遛到这儿了,云辞鹤就在这。”
水潭不大,其深也才堪堪淹国小腿肚,没甚奇景儿。
“云辞鹤就在这,看见没有,那有一个泉眼。”景离昀蹲下来指,“他就在那儿,手伸进水里,前面还有几尾不过拇指长的鱼。”
“他来抓鱼?!”
“抓鱼?摸鱼还差不多!我当时就说:‘云助教,没想到你也是个会下水摸鱼的人,有这么一个妙地儿竟也不知会我一声。’。他倒是赏了我一眼,估计也意识到自己是个监罚了,还问我为何要知会一声。”
景离昀使劲拍了拍水面,激起来无数水花,越说越起劲:“我当时就说,好歹咱们也独处了这么多日,怎么还捂不化你……”
“景……景兄,还有我……”
此时,一只手犹豫地抬了起来。
“哦对,还有阎踏雁。”景离昀一拍脑门,“我问完之后,他竟然说不认识小爷?!要不是他的眼神十分真诚,我都要怀疑他被精神控制了。好歹小爷也是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人比花娇的好儿郎,竟然对我说这种过分的话!”
人比花娇……
是用在这儿的?
景离昀没意识到少年们的疑惑神情,继续道:“我玩心大起,就朝着他泼了两下水。这么近的距离啊!”景离昀用手比划了一下,似乎是觉得不够近,又往回缩了缩,“躲得干干净净,硬是一点也没被泼上!”
“我当然不信那个邪啊,就试着拉了一下他,想着把他拽进水里,我也没使劲,因为再不信邪也知道让他落水实在是不大现实。”
一少年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昨天他就像是落汤鸡似的回来了。”贺书很适时地插了句嘴,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我真真真真真没用劲儿,但是他就是倒了,就这么倒了!往水里一栽,死前还不忘拉我一把,我就跟着一起掉下去了。不过,摔在水里,又在他身上,倒也没怎么疼。”
听到这贺书按了按眉心,遏制住了拔剑把这厮剐了的冲动,缓缓开口:“所以你也没怎么长记性,继续撩拨他。”
“哈哈哈哈哈,对!我没忍住加了一句:‘美人儿,在小爷身下湿了身的感觉怎么样?’,谐音嘛,大家都懂啊,当时他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少年人在玩乐上通常是不理会面子的,一阵哗然后便都纷纷扭捏做作地扮戏,左“美人”右“美人”地乱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