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女大殿》齐天大盛

17、第十一章 江原出巡1

　　初秋，艳阳高照，万里碧空几缕白云，城外官道旁是连成片的金黄农田，风吹麦浪下隐现弯腰农作的农夫，偶尔起身用衣袖擦一把汗，脸上是满满的丰收喜悦。

　　皇女大殿的马车队浩浩荡荡的出了城，队伍前边是侍卫开路，后边是行李车，大殿的马车在中间。妙妙在大殿马车前侧缓缓走着，夕子骑马跟在右侧，大殿时而掀开车窗帘向外看上几眼，也是许多年没有出行这么远的路了。为晚上能按时赶到驿站，午膳只是简单用了。第一天一路平静，但当天夜里却下了场大雨，第二天一早，妙妙刚侍奉大殿用过早膳，便有探路的侍卫来报，前行的官道被山洪冲毁，清理山石泥土需两日左右。大殿略一做考虑，示意大队人马在驿站等候官道修复，然后按照正常速度启程，自己与夕子妙妙等绕小路先行一步，在临到江原县时汇合。夕子铺开地图，与大殿商讨一番后，决定走一条山路。

　　大殿一行人数不多，十人余，骑着马启了程。临出行前，夕子似是想起了什么，让妙妙取了件大殿的披风装进自己的马镫包中。秋风已凉，御马疾行时不比坐车难免风大。妙妙自认为照顾大殿无微不至，但她发现自从夕子大人回到大殿身边后，自己仿若是个粗心的糙汉子。

　　这十余人脚程不慢，是一路疾驰，行至一处峡谷，有鸟在山林上空盘旋，“啾啾”的叫着。夕子本行在队伍前头开路，此时忽然放缓速度，队伍见夕子放缓速度，整个也都放缓了马速。

　　夕子示意队伍开路的人继续缓慢前行，自己一勒马头，行至大殿身边。妙妙是紧随着大殿的，见夕子大人从前边过来了，开口问道：“怎么了，夕子大人？”。

　　夕子抬眼望了望山势答道：“此种地势易设伏，你集中精力戒备”。他话音尚还未落，便听得有箭弩破空之声，“大殿小心”，夕子一个伸手将大殿捞到自己马上，用身体遮挡住大殿大半身形，妙妙拔剑击落射来的箭弩。这支队伍训练有素，迅速将大殿与夕子围在中心，以盾防队形护住两人。刺客显然不打算轻易善罢甘休，箭雨铺天盖地袭来，箭头在阳光照射下泛着幽蓝的暗光，显然是淬了剧毒。这十余人都是大内顶尖高手，箭雨虽密，但却也近不了身。

　　忽而，箭弩攻击停下，安静了一下，接下来却从山上滚出了巨石，昨夜刚下过暴雨，山石本就松动，这巨石滚下之时连带着些泡软了的泥土石流，竟有隆隆之声。夕子暗道不好，一催马，从滚下的巨石上方飞跃而过，留下队伍断后，自己带着大殿冲出包围圈，一声大喝“驾”，马儿扬开四蹄疾驰而去。

　　大概是跑出了有十里地，后面无任何追兵声音，夕子缓缓放慢马速，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马儿喷了个响鼻，甩了甩马鬃上的水珠。

　　“冷吗？”，夕子问大殿。

　　“不冷”，大殿的后背紧贴着夕子的胸膛，阵阵体温传来，大殿确实没觉得冷。

　　“天色已晚，这雨有越下越大的势头，我们得找个能遮雨的地方避一避”

　　大殿点头表示同意。可这荒郊野岭的，到是去哪里找。

　　雨，果然越下越大，大滴的雨水砸在夕子脸上，夕子有些急，自己是有功夫在身的淋点雨没什么，可大殿这样娇弱的女孩子可是不能淋雨。

　　好在又前行了一段路，前边出现了半个山庙。说是半个都是勉强，其实也就剩了一段残垣和半段穹顶，刚刚能容两个人紧贴墙边站着避雨。夕子扶大殿下了马，来到墙边站定。幸好临行前让妙妙带了披风，夕子取出披风为大殿披上。此时天色已然完全暗了下来，雨势更猛，雨水从穹顶碎瓦流成一道水线砸在地上，夕子低头看了眼大殿的裙角，已是沾了水渍和泥点，于是侧了身，用自己的半边身子为大殿遮风雨。

　　“今夜，看来只能是站在这里一夜了”，大殿伸出手去接雨水，“风雨凄凄，鸡鸣喈喈”。

　　夕子微微翘了嘴角，一丝温柔挑上眉梢，“今夜恐要辛苦大殿了，明日雨一停我们便上路”。夜越来越黑，一丝星光也无，只见电闪雷鸣，冷厉的光快速闪亮又快速覆灭，偶然一下照亮的群山，黑压压怪状如鬼魅。这旷然的天地间，只有两人。

　　又一声炸雷轰鸣，“会怕吗？”，夕子问。

　　“不会”，大殿微微摇头。

　　“小时候你就特别镇定，那时候也没见你慌张”

　　“嗯”大殿笑道，“现在有你在，更不慌张”。

　　“那个，林家姑娘”，夕子顿了顿，继续道“你们是表姐妹，身形有些相像，我以为是你坐在那辆车中”。

　　“噢”，大殿道：“还有其他的姑娘的什么事情要拿出来解释的吗？”

　　夕子摇摇头，老实答道：“没有了，我一向离她们远远的”。

　　大殿正了正颜色，道：“你可知吴家女儿天生寒脉，从无子嗣，历届皇女大殿不外嫁他国，甚至也不成婚”。

　　夕子平静道：“不必以俗世论，不必人云亦云，众人都过的日子亦非就是对的，我本来的命运当是卑贱的兔爷儿，是不敢想能有今日。早看透一切皆虚，在你身边就好。”

　　“嗯，你如此通透便好，是我选的人儿呵”，大殿从袖中伸出手，轻轻去握夕子的手，夕子反手将大殿纤细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都京林府。

　　林相打开外边送来的书信，紧皱着眉头读完之后，送至烛台烧掉了。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小姐，小姐，您不能进”。

　　“何人喧哗？”林相开口问道。

　　守门的小厮推门禀报，“回相爷的话，是岚姑娘，非要进来见老爷”。

　　林相一向对自己的这个女儿宠爱有加，手上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于是挥挥手道：“让她进来罢”。

　　门口的小厮得了命令，躬身为岚姑娘推开门。

　　“父亲”，林岚撒着娇紧走几步来到林相身边，伸手摇着林相的胳膊道：“女儿几日不见父亲了，父亲最近怎如此忙碌？”

　　林相看了一眼林岚，这个女儿样样都好，是将来母仪天下之人，只是听闻她最近的一些行为后，还是得提点一下。林相清了清嗓子，有些严肃开口道：“你最近派人盯着靳府做什么？”

　　林岚闻言眼珠转了转，低声道：“父亲怎么知道？”

　　林相见女儿不否认，于是放缓了口吻劝导：“为父知道你想些什么，年轻的女儿家总有被蒙蔽双眼的时候，皮相都是一时的，父亲也年轻过。可是岚儿，你身份尊贵，将来更是不可估量，岂能为一点男女之情失了分寸。有很多事情，父亲不便明说，可你从小便是知道的啊，你一直是最懂事的，这回是怎么了”。

　　林岚被父亲说教一通，也委屈的红了眼眶，回嘴道：“父亲说的女儿都懂，可是女儿也有自己的想法，女儿的心不受控制。父亲，虽然表哥未来有可能是吴国之主，可也有可能是六皇子啊，六皇子的生母不也是我们林家的姑姑吗。再说，靳府也足以与我们林家相配啊…….”

　　“住嘴！！”，林相一声暴喝打断林岚的话，“你是失心疯了吗？竟能说出这种话来，为了一个男人，连姑娘家的脸面都不要了吗？！”

　　林岚从未被父亲如此严厉的喝骂过，一时惊呆在原地，眼泪唰的流出。林相气的一甩袖子，“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你听了之后也好死心!”，林相见林岚这般模样，知道有些事必须要让她知道，“你可知你那心心念念的夕子公子姓什么？”

　　“他是靳府四公子，当然姓靳”，林岚喏喏答道，“父亲是嫌他非真正靳氏血脉？”

　　“哼，他是姓今，而不是靳”，林相来到书案前，挥笔写了一个“今”字，摔到林岚面前，“看好了，这是大殿当年挥笔赐他的姓氏，他是今夕子而不是靳夕子”。

　　林岚尚未反应过来，她不知道一个“今”字到底有什么不同。

　　林相又挥笔写了两个字“矜矜”，对林岚道“这两个字是大殿的闺字，臣子不可直呼，百姓需避讳，大殿赐今字作夕子公子的姓氏，便是以己之名，冠他之姓，今夕子本就是她带回宫中的，她早已宣示主权”。

　　林岚这回彻底呆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在夜宴中她能看出夕子公子对大殿的情意，也能看出夕子公子根本没有任何想隐藏这份情意的心思，她只是觉得以大殿的身份，未必会接纳夕子公子，那个人行事一向是难以看透的。她带着一丝侥幸，想着如果能说动父亲与靳家联姻，便可成全自己。尽管那日在林府夕子大人那样伤她的心，可她就是如同中了魔般的想要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