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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欲往花深里 红露湿人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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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还真不易觉察的微微一笑,玩心大起,暗运内力于左手,变掌为剑,五指捏成剑诀,猛然斩断腰间素软缎,右手一个回力,当即将那人卷将入怀,斜抱于臂中,望着怀中可人儿,邪邪的低声笑了出来。
“陌陌,你好香。”莫还真俯下身子低头凑到师紫陌颈边轻轻吹气,但觉玉颈莹白,青色的脉络隐约可见,鬓角几缕落发随着细微呼吸以寂寞的姿态飘起,暗香浮动。
师紫陌淡淡一笑,缓缓推开莫还真,起身,莲步轻移,解下腰间帘布,拿起手中还剩半截的素软缎,无不惋惜地叹道:
“玩闹便玩闹,好好的暗纹镂花素软缎叫你生生毁了去,可惜可惜,这山茶花刺绣还费了我不少功夫呢!”
莫还真从南面墙上的楠木雕花小柜里拿出一只青白瓷茶杯,杯体釉色青中泛白、白中闪青,类冰类玉,看成色已是用了些时日的了,但因保养地极佳,竟似敛住张扬光华,隐隐透出灵气。莫还真沏好茶,亲自端于师紫陌跟前:
“在下莫某弄坏姑娘缎带,亲沏好茶一杯,特来请罪。”以昆曲腔调念出,越发显得滑稽起来。师紫陌掩嘴一笑,接过茶来,细细闭目闻过,然后清嘬一口:
“嗯,西湖云栖香气清高持久,香馥若兰,饮罢齿间留香,上品。难得你将这茶杯日日打理,过了十多年,还是这般美。”师紫陌轻轻一叹,秀眉微拢,神色间不知心思多少辗转。莫还真上前抬起右手,以拇指抚开眼前女子轻蹙的眉间:
“陌陌你素厌不洁,我自小知你这脾气,费尽千般功夫才寻着了这只青白瓷,自此在我这里喝茶时神色才安心自然了些,既是陌陌的物什,我自是要亲手日日打理。”师紫陌舒眉浅笑,将手边缎带叠好置于桌边,垂首品茗。
“自小每当我们一起闯祸时,你总会在前一晚偷藏在我房中,这招玉龙绕梁还是我俩一起创的呢。”莫还真把玩着桌边的缎带,带着惯有的懒懒的笑。
“人们总以为桃花堡的大小姐生性乖巧,哪知每次两人闯出的祸事都由你莫大公子一人担了去,知我玩心重的怕是世间仅你一人了。不知这次又会惹出什么事端。”师紫陌头斜枕着左手小臂,右手不住的捏着烛花,难得的惬意模样。
“祭拜我爹而已,再平常不过了。瞧这月都到中天了,乏了吧?老规矩,我睡榻,床归你。”莫还真打着哈欠走到青竹躺椅旁,睡下。师紫陌也懒懒起身,吹熄蜡烛,走至床前,和衣睡下。
窗外冷雨缠绵,叶影地轮廓映在床纸上,随风摇曳,屋内暖盆旺旺地燃着,两人呼吸渐匀。
……
铜镜里的阮清水眉细细,眼角吊余晖,“呀!”镜中人儿低呼一声,拇指与食指间郝然竟是白发一根。
“哎……”阮清水长长的叹出口气,蔻丹指甲盖儿在清晨的暗色中微微一亮,那根白发瞬间成灰,飘散不见。
紫檀木圆桌上放着一只编制精美的藤篮,篮里置有香烛、纸钱。阮清水起身拿过藤篮挎于左手臂,缓缓推开红漆雕花木门,袅袅婷婷地跨过门槛,雨还在细细地飘着,阮清水撑开水墨画油纸伞,轻轻柔柔地步入雨雾之中,今日穿着冰花蓝锦袍,只是花式简单了些,披风亦换成了一整块的雪白貂皮,发间只别白色绒花一朵,更是显得清雅非凡。
“吱呀”一声,长生门的偏门打开,在门外早已等候着的男子迎上前去,接过雨伞,用一生最轻、最温柔的动作扶着阮清水走下台阶,然后从容地从袖中取出一束菊花在她的篮子里放好,菊花长短修剪得错落有致,以白绫捆扎,系成相思结模样,一看就是费尽了心思。
“花很好看,多谢你,长笙。”阮清水微微福了福。
“不过是些小事,尽些力罢了。真儿怎不见他来?”
“是啊,每年这个时候总黏在我身后,千方百计地要跟了去,些许是人大心自然淡了吧。”
“这时节寒气太重,你身子弱,快去快回吧。”师长笙将阮清水的披风裹紧了些,如玉的眼神里暖意流转,仿佛将这丝丝冷意尽数化开。
“那我这便去了,你也快些回去吧。” 阮清水言罢接过雨伞,对师长笙感激的笑笑,转身走入雨幕。师长笙望着阮清水渐行渐远的身影,宽袖里的左手中紧紧握着刚才咳出血的汗巾子,心中流过浅浅的哀伤,她始终不曾将他收容在心里,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恋着她,还是愿意守护她,他就这样痴痴的站在那儿,过往的马车溅起的雨水污了他的袍子,他也未曾知……
渐入平安陵,青石板路上已经开始长出薄薄的青苔,人迹罕至,两旁的雾松生长茂盛,松针上密密地沾满细细的雨水,四周安静的有些过分,只有阮清水衣裙磨擦出的轻微声响,鸟静山幽,愈发显得寂寞。渐入山路,隐约望见水雾缭绕的山顶矗立着长生门的祭坛,凉风不知从何处阵阵吹来,周遭草木“刷刷”作响,阮清水微微竖起衣领,一不留神,脚下一个踉跄,石阶旁的深草丛中突然窜出一个人来,
“姑姑,小心!”莫还真一把扶住阮清水,脱口而出,全然忘记了今天来此的目的。阮清水直了直身子,站定,朱唇未启,柳眉轻挑,眼波流转,嘴角含着得逞的笑斜睨着莫还真。如此表情真是传了神的顽皮,却又不失娟秀之气,俏而不媚,秀而不庄。莫还真竟是看呆了,蓦然心中一顿,哭笑不得:
“姑姑你诳我!”
“陌儿也出来吧。”阮清水笑着对草丛说到。
“水姨见笑了。”师紫陌略显狼狈的闪身从草丛中走出,用手理了理弄得有些乱的鬓角。
“真儿胡闹,你一人倒也罢了,谁料想还拉着陌儿一起胡闹。”阮清水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莫还真额头。
“姑姑总也不让我见我爹,所以我们才出此下策的嘛。”莫还真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陌儿你瞧瞧,他还委屈了。既是如此,那你们就随我来吧。”
“真的?!陌陌,快来,姑姑说要带我们去呢!”莫还真一脸雀跃的扶着阮清水向山上走去。
三人行至山腰,阮清水忽然停住,向左边望去。师紫陌定睛一看,心中顿生端倪,此处树木从别处望去并无异处,可站在这里细细看去,竟觉有所不同,偏头向莫还真望去,见他似乎也疑惑重重的样子,正值二人思量之际,阮清水轻轻提起裙裾向林间走去。
“陌儿、真儿,你俩可要跟住我,若是迷了路,便有些麻烦了。”莫还真回神看了看师紫陌,两人相视一笑,快步跟了上去。
“午时入阵,恰逢其时。”阮清水自语道,随即以身旁的那棵雾松为起点,由下往上数三棵树,一步走去,三人站定,师紫陌心念一动,此时再看这阵法,已然与先前迥异,还未参透其中奥妙,又见阮清水再以身旁雾松为基点,由下而上走向遁位的第二棵雾松旁,师紫陌眼前一亮,心道:“是了,便是如此!”转头向莫还真望去,见他眉头深锁,似乎还未明白,便于他点点头,莫还真心下便知师紫陌已然清楚这阵势的变化,便松口气,笑笑。果然不出所料,阮清水由下向上向姤位第一棵雾松走去,一时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个山洞现于眼前。阮清水抬手握住黄铜狮头门环,左手叩五下,右手叩十二下,双环齐叩一下,兑位与乾位突然凹下两块梅花形,阮清水从袖中取出两块白玉梅花,放了上去,这红漆铜门才缓缓打开,三人顿觉异香扑面,向里一看,莫还真、师紫陌二人一时愣住,此处竟是别有一番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