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上仙》爪哇国国王

13、第十二章

　　中秋，在西川国，通常被叫做祭月。
　　中秋夜，人家各置月宫符象，符上免如人立;陈瓜果于庭，饼面绘月宫蟾免;男女肃拜烧香，旦而焚之。
　　中秋夜，月悬于天，明而亮，大而圆，宛如曾经的神明，安静而祥和地注视着地上快乐生活的，他的信徒。
　　明月的光辉铺洒在大地上，在庆祝节日的人群身上，在深巷处的少年少女，和卖糖的老人身上。

　　......

　　“唔......是你哦，又来吃糖啦...”老人眯着眼睛，佝偻着腰，由于黄土已经没过了脖子，经历了几十年的时光岁月，人世沧桑，所以老人看起来特别祥和。
　　乔舍也很热情地回应老人：“好久不见，刘爷爷，这次我带朋友一起来的。”
　　陌凉微微一笑，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

　　老人又慢悠悠地眯起了眼睛，脸上的褶子里，藏着生活的垢土，他的眼睛已经不再清澈通透，而是变得浑浊灰暗，人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连言语也变得和缓：“这次......要几两？”
　　乔舍朝老人比个手势：“这次来一斤，朋友多，给他们分享分享刘爷爷的手艺。”

　　乔舍作为一个满大陆到处跑的年轻人，口音自然是各处都认可的官话，而老人作为一个一辈子扎根此地的本地人，操的自然是一口纯正的蜀地方言。
　　陌凉瞧着眼前的这一老一小，口音不通，却能无缝衔接地对话，顿时忍俊不禁：“乔舍，你还听得懂蜀地的方言啊，真没看出来。”

　　乔舍闻言不禁一哂：“就简单的勉强能懂，这差不多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乔舍语调一顿，话题一转，又说道，“要不你教教我？你不是曾经在锦官生活过嘛。”
　　这句话当然是试探。

　　陌凉似乎毫无察觉，坦然回道：“等下次有机会吧。”
　　乔舍微微颔首，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老人笑眯眯地看着乔舍和陌凉对话，突然像看见什么有趣的事一样，凑近了脑袋：“哎，女娃儿，你瞧起来怪眼熟哩，莫不是以前也来过哇......”
　　陌凉闻言一顿，仔细地打量了老人片刻，摇头道：“老人家您认错了吧，这上公我是第一次来。”

　　老人乐呵呵地笑了两下，不太在意，拿起小推车上的两块糖，微微用力，掰成不规则的两半，分别塞到了乔舍和陌凉手里：“先吃到起，我一哈儿就把你们嘞份弄好，下次再来哦。”

　　乔舍接过糖，塞进嘴里，抿了一下，笑道：“刘爷爷的手艺还是一点也没有退步呢。”

　　老人和少年之间的气氛非常融洽，相谈甚欢，一点也不像中间差了半百的时光。
　　无论是周围隐隐约约的知了叫，还是地上刚被秋天打落的枯叶，或是夹杂在空气中的青草香，都无不和谐地融入到了这样的氛围中。
　　但陌凉却觉得自己与这份温馨和谐的氛围格格不入，她默默地把老人刚刚给自己的糖包起来，放在袖袋里。
　　她不喜欢糖，一直都不喜欢，糖太甜了。

　　......

　　“话说这上公几年前可发生过一件大事嘞。”
　　“......行咯嘛，哪家嘞老汉儿又出轨咯嘛。”
　　“哎，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噻，咱们这儿又不是只有这种事情。”
　　“行嘛，你说嘛，又是啷个大事情嘛？”
　　“嘿嘿，我也是前两天才听我们家那幺姨爹说的，说是在......好像快十年咯，在楞个多年前，有一群大人物来我们这儿除......那玩意儿叫啷个哎，哦对了，邪祟，就叫这名儿。”
　　“就这些啊，你怕不是闲得慌狠咯，这年头，哪儿没有大人物斩妖除魔嘛，他们学了那些修仙御剑，肯定就到处用噻。”
　　“不不不，听说当时那些大人物占用了我们小半个城，就是为了抓一个妖怪，后来他们回去的时候，街上全都是血啊，吓人得很。”
　　“这有啷个好稀奇的嘛，这不到处都是啊，真的是浪费老子生命，听你讲废话。”
　　“......好嘛。”

　　......

　　“娃儿，今天回来的晚，娘一哈给你炖点吃的哈。”
　　“不用咯娘娘，我今天不饿。”
　　“我又没问你饿不饿。”
　　“......”

　　......

　　买到糖之后，乔舍和陌凉一路踱步回到了客栈。
　　满月的光辉照在地上，就如同这万家灯火一般。
　　沿路上听着人们和他们的家人们、朋友们交谈，分享趣事，这样的日子平平淡淡，没什么出彩的地方，过久了会觉得无趣，但失去这份平淡之后，又觉得这份平淡无趣的生活才是最好的。

　　客栈的一楼是饭店，已经深夜了，还是有许多人约着老友，磕着花生，喝着小酒，谈天说地。
　　卫一蓁在一楼饭店的角落坐着等他们，看见他们之后，立刻跳起来挥手。
　　突然，面前的一个醉汉一拍酒桌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