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没有你的夏天》楼上黄昏

3、5＆6＆7＆8

　　【5】

　　罚球。

　　在拦下等着抢篮板的时候，流川却走了神，

　　穿过对面的人，他的目光落在了场外，那一个平躺着的红色身影上。

　　哪怕隔得这么远，他也能看见对方身侧紧握着的拳。

　　他说过，我喜欢篮球，这就是我打篮球的全部理由。

　　虽然嘴上不承认，可流川知道，自己已经信了。在他无数次的如同豁出性命一般扑球救球的时候，他便信了。

　　可对于一个视篮球为生命的人，如果被告知他的篮球生命将要结束，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流川知道自己或许是个迟钝的人，可这一点，他能够清楚地感同身受。

　　那将是一种心被掏空的感觉。没有什么可以比拟。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白痴在这样的伤痛之下，竟然可以咬着牙重新回到赛场。哪怕他淌下的汗，已经打湿了球衣。

　　“你……”流出从他面前插身而过，微微停步。想表示一下关心，可说出口的话却成了，“为什么还上来？”

　　“没有我这个天才，你们怎么能打赢呢！”那家伙依旧笑得跟个白痴一样，顿了一顿，又道，“还有，我说过，我喜欢篮球。”

　　我最辉煌的时刻，就是现在了。也许今后，终此一生，再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我……怎么能放弃呢？

　　说完之后，他十分积极地跑了开去。

　　“真是个大白痴。”

　　流川枫在原地短短地站了片刻，才跟了上去。

　　篮球场上的时间，争分夺秒，不足以思考太多。

　　最后的几秒，流川带球杀入对方禁区，却为被三名球员封锁，毫无破绽。

　　那一瞬间，又什么在脑中闪过。

　　他忽然回头，便看到了不远处，那一个红色的身影。红色的球衣，红色的发，他争凝视着自己，却仿佛有些恍惚似的，口中碎碎念着什么。

　　几乎是本能地，手中的球便穿了过去。

　　短短的两秒内。接球，跳投，进球，比赛结束。

　　那一刻，全场一片安静。时间仿佛静止，画面几乎黑白。

　　流川定定地凝视着那个人，心中头一次的汹涌澎湃，有什么浪涛一般，覆水难收。

　　长久以来深埋在心里的东西，瞬间，破土而出。

　　于是，那么自然而然地，他们走到一起，凌空击掌。

　　那么用力，仿佛要拍进对方的心里。

　　【6】

　　很多次地，流川会想，如果那一刻自己和他不是击掌，而是拥抱，自己此刻是不是会少一些遗憾。

　　如果那个时候，自己说出了一些未曾说出的话，做出了一些未曾做出的事，二人之间，是不是会变得不同？

　　和山王的比赛之后，樱木暂且休息在医务室，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因为新的比赛还迫在眉睫，而这一场大家又太过疲惫，故而赤木他们短暂地停留问候了一下，便先行离开了。

　　可流川却折返了。

　　樱木正趴在床上，盯着床头，脑中回放的却还是赛场上的那一幕幕。他人生中，很可能仅此一次的，最辉煌的时刻。

　　忽然，身后出现了响动。一回头，一张熟悉的脸便出现在眼前。

　　白皙的面容，清秀的眉眼，乌黑的发，平淡的表情。

　　短暂的惊讶之后，倒也接受了这样的意外。

　　“怎么，特地回来感谢本天才帮你进了绝杀？”他笑道。

　　出乎意料的是，流川并没有反驳他，而是无声无息地在床头坐下了。

　　他问：“你的背……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樱木收回了目光，盯着面前的墙，许久之后，“也许……我的篮球生命，只有这短短的四个月吧。”

　　像一场梦一样。

　　他没有看流川，可声音却分明地有些低哑。

　　流川忽然握紧了拳，整个人微微颤抖。

　　如同球场上，那样心痛的感觉，再一次浮现。

　　可这一次，他才意识到，这种感觉不是因为篮球。而是因为，那个打篮球……或者说，也许再也不能再打篮球的人。

　　握成拳的手忽然松开，他本能地站起身来，靠近床上的那个人。

　　脑子空空如也。以至于那时候的他，究竟是想给对方一个拥抱，还是一个亲吻，也说不清了。

　　只知道，他刚起身，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

　　“救护车来了！”

　　樱木恍然地回过头，看到的只有流川面无表情地站在床边，看着他淡淡道：“快走吧。”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

　　【7】

　　凌乱的思绪在脑中翻涌，如同耳边的浪涛声，流川终于坐起身来。

　　揉了揉头发，他知道自己终究不甘心。

　　站起身，径自朝樱木所在的那个医院走去。

　　病房的号码他听宫城他们提过，没有留心，却在不知不觉中清楚地记得。

　　走到门边，朝里面看去，却空无一人。

　　流川一愣，却听身后一个声音响起，道：“同学，请问你找谁？”

　　回头看去，是樱木的护士。上一次在海边见过。

　　“是找樱木同学吗？”护士问。

　　流川只好闷闷地点了点头。

　　“他刚出去了呢，”护士笑道，“一个女同学来找他，和医生求了好半天情，才答应让他们去海边走走。”

　　“女同学？赤木晴子？”流川脱口而出。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护士点头，“他们刚走不久，不会太远，你沿着海边找找，应该能找得到。”

　　“好的，谢谢。”

　　出了医院，流川骑上自行车。

　　海风比刚才又大了些许，撩动着他的发梢衣角。果然不久，便看到一高一低的两个身影，出现在海边。

　　樱木手中还拿着一个风筝，正高高地在天际飞翔。

　　他们走得极慢，但时不时地有笑声传来。在他们身后，蓝天，白云，碧海，一切是那么的和谐和美好。

　　忽然刹住了车，流川猛然调转了方向。

　　再多的不甘心，也不过是一厢情愿吧。

　　有太多情节，一旦错过了时机，便再没有机会发生。故事已经有了自己的走向，又何必生生地去扭转？

　　这个人会留在医院，直到痊愈的那一刻；而自己，很快就会去往动静。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那些话再说出，那些事再做出，又有何意义呢？

　　不如……就当做青春的时候，一场荒唐的梦吧。

　　【8】

　　“那……是流川同学吗？”回头看着身后那个远去的影子，晴子诧异道。

　　“是吧。”随着她的目光望去，樱木许久，应声道。

　　“我听说，他很快就要去东京了呢。”晴子笑道，“流川同学真的好厉害，加入少年队之后，前途更会不可估量吧。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樱木难得地沉默了许久。

　　他尝试着眯起眼，却再也看不到那个影子了，只好收回目光。

　　“晴子，你知道我为什么打篮球吗？”他忽然问。

　　晴子诧异地看着他。

　　“其实，最开始是因为晴子你啦。”樱木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但很快，他把目光投向了大海的深处，“可是后来，我发现……我有一直想要超越的人，一直追着他的背影奔跑，这也许才是激励着我一直努力下去的原因吧。”

　　“那个人是谁呢？”晴子回想着樱木曾经扬言要打倒的人，努力回想。

　　樱木收回目光，咧嘴笑笑，“现在已经不重要啦。”

　　晴子依旧不依不挠。

　　“仙道？藤真？阿牧？难道是哥哥？”

　　“他们算什么，等我天才樱木花道伤愈之后，一定会把他们全部打倒！哈哈哈哈！”

　　……

　　有一件事，樱木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晴子也一样。

　　山王比赛结束后，在那个只有两人的病房里。他的余光，早已看清了身后的人，看清了他的神情，他的动作，猜到了他想要做的事。

　　但一切也仅仅如此了。

　　忽然松开手，任手中的风筝被海风远远地吹走。

　　那些断了的情节，已然没有机会重新接起。断了线的风筝，就任它按照本意，自由地飞翔过天际。

　　飞过这一整个没有你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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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准备报复社会的，结果写完自己被虐到了，自作孽不可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