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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几寸几尺心气药 ...

  •   天上宫阙,昙花永现的闪烁在人间之顶。

      霞梧神官拿起一面铜镜,封存着小时殷司谈的记忆。

      波纹荡起,点点浮现。

      “娘,这是什么?”殷司谈好奇地睁大眼睛,指了指面前密密麻麻小灵光供起的一株蓝草。

      霞梧神官目光一直停留在一旁辛勤练剑的泽弘神官,搞得殷司谈觉得自己被失落了,他凑到母亲身侧,暗戳戳地拽了拽她月纱衣边。

      霞梧神官反应回来,面比桃花笑的轻快:“这是秘密,殷司谈喜不喜欢秘密呀?”

      殷司谈琢磨了一下:“自然要看什么秘密。”

      “他好奇,告诉也无碍。”泽弘神官蹲下,抱起殷司谈,举高在头顶,“这是可以让人忘记事情的一品仙药,百年成型,世上只有‘无量刀’才能斩断。”

      殷司谈眸子里好似盛着星星,他一眨一眨,盯着泽弘神官:“如此的坏,为何称为‘药’呢?”

      霞梧神官上前,摸了摸殷司谈的脑袋,话语如细风,悄悄拂过:“有时候,失去记忆也未免是场坏事。”

      霞梧神官沉吟。一切都那么突如其来。

      “霞梧?霞梧!”云溪神官慌乱叫醒她,看着自己这位友人从失神中清醒才放低语调,“这是你守了几千年的铜镜?”

      “我一句要他折腰,他便不知轻重,当着老少神仙演舞。”霞梧神官木讷,傻傻道,“他说我们之间没有不同。”

      云溪神官赶紧搂住她,轻轻拍着,一点点唤回神识:“等殷司谈再长大一些,等殷司谈再长大一些……等他回来,都会好起来的。”

      “……”霞梧神官深吸一口气,又忆起那日被邪祟纠缠的殷司谈,颤着声线问道,“殷司谈过得还好?”

      自然算得上好中见怪,昨日刚见识了他跟个不人不鬼的搞暧昧,还被骗去了幻境,云溪神官苦笑掩埋:“他在尘世,遇了有缘人。”

      福大命大,殷司谈怎又算不上那孩子换的功。

      霞梧神官面容惨白,好似一栋危楼,经不住吹打,却被日夜磨损变成了命悬一线。

      她好似在忍耐着什么,不言,只阖眸,默默的倚在云溪神官的肩上。

      看着院子前灵花在荒草之上一瓣瓣飞扬,云溪神官没有多问。

      “怎不知心疼我啊……”

      云溪神官有些无奈,但还是得惯着,只好一遍遍哄着她,一遍遍又苦口婆心提醒道:“你总拼命让自己忘却难受,可知殷司谈中无量刀非儿戏?”

      幻想伪旦,当局者的,到底又如旁观者,观自己,嘲他人。

      “你若……”云溪神官罕见地沉下脸色,严肃道,“殷司谈替你的自私与胆怯负罪,他又靠谁?”

      “谁说神仙断了七情六欲?论活论死,论谁,哪可能不带一丝情绪。”

      ……

      九天之下。

      “止步。”

      等到幻境开放,殷司谈好不容易挤进来,便垂眸看着前面的人拿着沉甸甸的袋子递到桌上。

      ?

      殷司谈讶异。

      声音往前的尽头是巨大深渊,两侧的土地里还有几双苍白的手向上抓,似乎在称霸叫嚣。

      “凡人过此路,收八千金子。”女人的话好似不从嘴里吐出,仿佛与四周的雾气融为一体,祖母绿的瞳孔翘眼看了看殷司谈,转唇长长吸了口烟枪,“神鬼不用。”

      后面还排着队,有些大抵是一辈子没见识过神鬼,短浅的目光眼巴巴看着殷司谈直愣愣上前,步入那黑色漩涡,兀地在最深处泛起金光,闪着细碎,卷入进去。

      “总算有的玩儿了。”女人靠在树干上,咯咯笑道,“来了位神仙,活久见。”

      殷司谈睁眼,一阵眩晕过后,清醒时觉着好似有什么在贪食自己的神识。

      除了漆黑附着在心头,只与野草作舞。殷司谈无法聚焦的眼瞳颤栗不停,他维持着心绪,半清醒半糊涂地听到身后剧烈的嘶吼——

      刹那,夜鸦金红兽眼一缩,几千万只一齐狂飞!

      殷司谈一惊,自从来此幻境,便与目八斗失了联系,许是入了幻境,许是香囊还在,让他以往看不到的邪祟愈加狂暴,层出不穷。

      例如身后这只怨气庞大的鬼影。

      殷司谈转头,眯眼见到一枚若有若无的身影。他没说话,一手插兜,往前跨步横冲,另手一把贴在那家伙的额头,唤聚灵力。

      “噗——”

      五脏六腑仿佛一块块爆裂!血溢出在殷司谈的嘴角,他立马双膝跪地,满眼猩红。

      痛觉凝固,不知为何地消散,殷司谈倒吸一口凉气,他下颚被一根冰凉的指头抬起,努力维持神识,可即便面对着光也不清楚邪祟长什么样。按理说,无脸是游魂,又若是游魂,哪儿来这么大的邪怨?

      “我……”那鬼影周身瞬间贴来团团雾气,它的语言也从崩溃到又冷又怒,“我无意伤您……”

      才看清这是个小孩儿,只是头上与脚下都被腾起的怨念抬高。殷司谈很想搞清这状况是非,然他被这家伙惊人的力气死死捏着脸,竟感着一丝压迫喘不来气:“我认得你?”

      小孩儿沉默,似乎委屈了,身边的怨气反而不亦乐乎,似乎有冲天的气势,搞得殷司谈不得不架起乜白来撑着地面。

      “您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小孩儿模糊的脸逐渐变成了赤红色,好似是真的血溅上去的。

      汗珠一遍遍刷过殷司谈的鬓角、脖颈、手心。当心口的疼痛再次来袭,他只能死咬嘴唇,瞪着满是血丝的眼,被刀剐绞。

      “乜白,出鞘!”殷司谈压着嗓子,眼眸却是阴森可怖。

      哐——

      光可鉴人的剑身刚亮,又倏然合住。不料哪来的野风如此猛,殷司谈凌乱的头发如墨向后洒去,惊扰了树梢拍击那浓云。估计是响动过大,殷司谈感知这荒芜的平原上,掀起土地,蹿生邪祟!

      乜白,上古名剑,怎可能因阵风而失灵?!殷司谈不忍多想。此地难不成有禁术侵扰?

      眼看就要被这成千上万的邪怨嘶哑吞噬,殷司谈迅速给自己点穴止血后,手持乜白,费劲起身,每一逐步都要掠食他的脉搏。一枚枚黑影如同觊觎着什么宝物,飞奔而来。

      “您……”身后传来艰难的字语,“您先走……”

      殷司谈脸色本就寡淡,此时更是顿然一沉。他看到自己的胳膊渐渐发紫,明显是正在被怨恨侵蚀。

      “我认命。”殷司谈也佩服自己倒是不计前嫌,朝小孩儿摇了摇头。默默将胳膊上那块儿感染的肉剔下来,以血重新拔出乜白。

      殷司谈就要昏迷,又努力朝小孩儿强装一副笑容:“闭上眼,数三十秒。”

      小孩儿愣了愣,脏兮兮的脸蛋也似乎有了生机,隐隐看得出它不可思议的表情……竟有一抹厚重感。

      “好。”

      殷司谈单手举起贴合着血光的乜白,下坠利落一劈,像能割去空气中混杂的恶仇,他空下的手放在唇边,一次次施法,指尖流淌起幽力。

      霎时,霁风月宇突现。万籁俱寂。

      环绕小孩儿的邪怨不敌乜白,随起风而湮灭,它目睹了这一切后,见着殷司谈的背影落寞,感觉他想离开,便赤着脚,哗哗踏平针叶般的草根,上前拦住他。

      殷司谈冷脸捂着胳膊涌出的血液,苦笑:“小不点,你知道此处有一味草药吗?”

      小孩儿看着那血流不止将衣襟染了色,非常担心他:“哥哥,我先帮您治一下……您同意我就告诉您。”

      殷司谈挑起眉头看了看那清澈透亮的蓝眼珠,任了它轻轻捧起自己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查看伤势。

      “被邪怨缠身大降修为。”殷司谈缓缓蹲下,道,“不过以我这剑造出来的口子可不好愈合。”

      瞥了眼小孩儿严谨认真的神色,劝它放弃的话也只好在嘴中打转。

      “哥哥不必担忧,夫子教导过我,我在书中曾见此地的草药有多少都铭刻心底。”

      殷司谈瞧见了小孩儿花斑斑的脸蛋,抬手一面蹭了蹭,一面笑得那么灿烂,好比白日温暖的太阳……叫小孩儿有些睁不开眼,又无法移开目光。它道:“您呢?信我吗?”

      殷司谈说不上应和,也不算拒绝。

      想着,小孩就拍了拍自己的破衣服,寻见腰间挂钩上的草药:“哥哥,得消毒。”

      小孩儿轻轻拉起殷司谈受伤的地方,伸出舌尖舔了舔他。殷司谈下意识抽回手。五官拧起,面色不定。

      “还记得你生前叫什么吗?”

      小孩儿摇摇头:“我醒来便在此地了。”

      殷司谈又问:“那你是因什么未完成的夙愿而转化的邪怨?这总不会记不得吧。”

      小孩儿抿了抿嘴,有些躲避回答。

      “罢了。”殷司谈不得不注意起那双蓝眼,仿若一只乖训的狼,耸着尾巴在讨教,“你直接便可以给我上药,乜白比你唾液好消毒除邪。”

      小孩儿没照过镜子,不知自己容貌如何,但若非天塌地陷,它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被说的愈发脸红,有些不自在,躬身道:“我、我我马上帮您……”

      “少与我笑闹。”殷司谈细细打量他的手,粗糙又溃烂,还渗着血液与泥巴。这应是生前留下的,殷司谈没说什么,却突然想到目八斗。

      仰首望天际线,渐有流云模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几寸几尺心气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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