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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兮费泪泉巧藏掖 ...

  •   “巧了。”醉汉摸了摸鼻子,傻乐呵,“我也一样,嗨哟,你说那些人,是有志向,但空凭志向能帮到谁啊,忙碌一辈子,贪点儿什么呢?不都是为了娶老婆,然后生个大胖小子?珍惜眼下,足矣吧,足矣最好了。”

      一针见血,殷司谈有些对号入座,他也不知这明里暗里的讽刺意味着什么。

      “这是你家?你之前那个朋友呢?”殷司谈默默穿好鞋,站起身捋了捋衣裳,果真是换了件青色的薄衣。

      “她那不还有命令在身。”醉汉听殷司谈讨论他家,一下来了兴致,“对啊,我家这不要啥有啥,你看,这是我好几年压箱底儿的酒,喝一杯?”

      殷司谈走过去,观摩着那品种多样的酒罐子,啧啧称奇:“那你可还记得之前的香膏放哪了?”

      醉汉掏掏口袋,结果只摸了一把灰,他瞬间警觉道:“香膏也有问题?有问题你还敢让我拿着!”

      殷司谈也不知当时为何放心交给了他,不过这家伙貌似还挺有自知之明。

      “那你如何弥补我?”殷司谈趁虚而入,看着这醉汉无措仓皇的模样,笑道,“可知古朴有个叫顾润冶的人?”

      醉汉闻风丧胆,汗毛竖起,眼珠子转了一圈儿:“慕思山的那个?”

      看来有戏。殷司谈点点头,脑顶的双马尾有些松散,压根营造不出一丝严肃。

      “他可彻底轰动古朴了啊!”

      殷司谈被这一句搞得心都吊了起来,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个轰动法?”

      醉汉装疯卖傻地举手比划,满脸都是演技:“慕思山来的天才练蛊师,一夜之间——身亡了!”

      殷司谈浑身像触了电,表情突然凝重,扭曲像麻花。他本以为自己是那群豺狼虎豹眼中的鹿,可在此之上,竟还另有猎食者!

      所以鹿是谁,又死谁手?

      殷司谈承认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但不是被这醉汉吓的,他心头生惑,再三确认自己没有听岔:“可知死法?”

      醉汉大吼大叫,演绎的淋漓尽致:“死法那是个骇人,也不知得罪下了谁,尸骨好像都没了!”

      殷司谈腾地夺门而出。顾润冶好歹在古朴也算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出了事儿,不先追根究底,而倒流传出来了?

      醉汉也风风火火地追出去,一把拉住他:“诶!你去哪儿啊?”

      殷司谈前脚刚踏出门,就被喊停了步子:“呃……多谢款待,我怕那小哥迷路,去找他。”

      总不能说是去找你们少爷。

      “不不不,先等等。”醉汉说着,装傻充愣地指了指脑袋,殷司谈也莫名其妙摸上自己的头发。

      醉汉做贼心虚道:“太乱了,你本来站那儿跟一幅画似的,这样多有失风采呀——来来来,我可会给人束发了!”

      “……”殷司谈不知道自己一个大男人能显摆什么,可眼见这醉汉盛情难却,他还是被磨磨唧唧地拦下了。

      “实不相瞒,我一直想要个女儿,女孩子家家多好,善善良良的……不过若是男孩儿,长得像你一样水灵也行。”醉汉手忙脚乱地给殷司谈那俩双马尾拆了,说着就给他拎出一绺,分成几股,放耳侧扎了个小辫子,“行了行了,你披着头发更好看,仙气飘飘的。”

      殷司谈还以为他就随意拢一下,没想到这家伙只是外表糙,内心还挺细腻。

      醉汉家里没镜子,殷司谈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他蓬头垢面也能走出街,哪还多愁善感去管别人的目光。

      殷司谈道了谢,转身往外走,他鬼鬼祟祟绕了两圈,自己虽不懂古朴话,但能看出来这一路上人人面挂喜色,玩的正欢,还有比较大胆的,跟殷司谈看对了眼,直接过来示好一番,其中有男有女,还有起哄的。

      除了叽里呱啦的热情,今日还要更不同一些。殷司谈抱臂琢磨着,低下眼忽然看见一个小女孩儿,踮着脚尖伸手想要送他花,甜腻腻的不知说了些什么。

      殷司谈装聋作哑,指着自己嘴巴愁眉苦脸地笑了笑,结果被这小孩儿拽着衣角蹲下了。她扎着麻花辫,打扮的真是华而不实,走上前往殷司谈耳后别了一朵花,笑弯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殷司谈双手合十,笑着感谢,他抬眸的刹那,才反应回来,原来这里的人都卸下了先前裹的布匹,换上了华丽的衣裳,还配上了好看的银饰。

      庆典……

      殷司谈想起来什么,心里不自觉松了一口气,又猛地提起来两口——不知何时,身后悄无声息突然窜出个人,朝殷司谈后脑勺重拳一击,很快便擒拿了他!

      殷司谈咽下一口血,他抵死牙关,忍住不发声,默默瘫倒后,只是一个呼吸间,胳膊几乎要脱臼一般,狠狠被抽了起来。

      小姑娘的花,虽截了枝干,可那香味儿不是盖着的,冲鼻昏脑,很难不发觉是“泪泉”,殷司谈自愿被拐,他早用法力锁了神,格外清醒的同时,挨的打也非常痛……

      这些人究竟有什么意图?

      殷司谈紧绷神经,半眯着眼,心中暗自记下这一路程。

      “呜呜呜……”

      视野缩小,周遭变暗,哭啼与打骂的惨叫渐渐放大,血腥味险些熏的殷司谈吐出来。

      哐当!

      殷司谈被捆住了手,而后便不知是谁用力一甩,让他整个人直接滚到了地上。

      殷司谈闭紧嗓子眼儿里的血块儿,竖起耳朵静听:与四处那些气绝般的嘀咕不同,几个雄浑的声音更加明显,而且其中居然还有几个会说普通话的。

      殷司谈努力去听,模模糊糊,好像在道:“昨天不才刚打死一批?在这节骨眼儿上献祭这么多人命,不怕这少爷把你脑袋当猪饲料?”

      另外一人不知踹了谁一脚,那人沙哑着吞吞吐吐,好似骨头被踩断掉了,他却心安理得又道:“白眼儿狼!咱们又不是那阎罗小子的手下……就算你爷爷我带回来给你玩儿的,慕思山警惕那么高,你在那儿可没这福气——诶!看,这里面好几个娘们都长得天仙似的,哈哈哈哈哈!”

      “说的对!这古朴只信‘神鬼本自心生’,哪里有邪祟啊!这小少爷又发现不了,谁还敢动‘那位’种的花儿不是?”

      求饶声不绝,有古朴也有慕思山的。确认一个个脚步走远了,殷司谈才尽量以最慢的速度一点点抬起脑袋,他刚环顾这一片苍籍,恍然猛咳,吐出一大口鲜血!

      炼狱……

      什么“泪泉”,都是幌子。殷司谈一瞥,望到了角落里用血布满的禁术,蔓延了整整半壁这昏沉的墙面。他头上的冷汗不禁一波波交替……

      殷司谈一反常态,他呼吸越来越急促,不停发颤。若没记错,当年烟鹭神官有专门教过这一类的图案。

      殷司谈费劲地往手里聚力,却不见一丝半点儿。他根本冷静不了,嘴角挂着的血迹还在往下淌,小声道:“乜白。”

      没有一丝剑气闪过,殷司谈压根感受不到乜白的一丝灵力!果真被这禁术封了法力。而且,除此之外还另有三个角落,更不知安排了怎样可怖的禁术……

      就在这时,一个蜷缩的身影慢慢蠕动了过来,他脸上被打的血肉模糊,甚至染红了那苍苍白发。

      老者被折磨的不成样子,气喘吁吁中带着惊奇,道:“小道长、有、有眼缘……”

      殷司谈脸上刚也磕出了一块儿黑青,他看清了这老者的模样,心脏紧扭着疼:“你是楚——”

      “对、对,你还记得啊……”老者打断殷司谈,他眼角的皱纹很深,夹着几滴泪花滑落,口舌不清却仍要说,“你出去后,能否帮个忙……告诉少爷,‘那位’破、破、破了规矩,让他一定、一定小心……”

      每分每秒对于殷司谈都是煎熬,他迟迟不应,也是不敢让老者放下心里最后的余念。

      “少爷还小的时候,便是夫人托付给我,让我一手看大……”老者衣衫褴褛,努力露出腰侧一块儿小挂饰,“期间的事儿太、太、太复杂了,为了履行好这约定,夫人送、送了我这个,你现在赶紧站起来,把他踩碎、碎了然后逃出去……”

      殷司谈心头涌上一股酸涩,连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泪花模糊了视线,他摇头:“我想办法,咱们一起出去。”

      老者遗憾道:“不、不可能啦……再过小半炷香,他们马上又要开始献祭、杀、杀、杀人了……”

      “少爷不想看见我……我年迈,但少爷喜欢你、你快、快、快跑!”老者见殷司谈还是无动于衷,便艰难地用头支起身子,顶起腰侧往墙上撞去,“跑!”

      咔嚓!

      殷司谈看见了老者腹部狰狞的口子,还有后面闻声而来、疯吼的士兵,他觉得自己脑袋要炸了,也不顾什么,倔强着跪倒在老者身前,还未说出半个字,那挂饰便渐渐发出一道雪白的金光。

      簌簌。

      血溅到了殷司谈瞪大的双眼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兮费泪泉巧藏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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