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演员》居家大碗

14、第十四章

　　第14章

　　刘萌把车开到小区楼下，将车交给奕容极。
　　见奕容极脸色不太好，便问他：“容少，你真的没事吗？脸色有点差，要不，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奕容极摇摇头，坐进驾驶座，挥手让他离开。
　　刘萌见此，也不再说什么，看一眼驾驶座里的人，随后转身走进大楼。
　　奕容极坐在车里，并没有着急把车开走，而是沉默地思考。他想，自己身体数据出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两个月前地魂出现的时候，他也感应到地魂发生了异常，他发现地魂从古代穿越回来，似乎出现了独立的意识和性格。他推测或许是试验阶段，数据运行的时候出现了bug，但实验室没有及时发现和纠正。
　　如今，天魂回归，他再次敏锐地感应到天魂的异常，所以，天魂也出现了与地魂相同的情况？不，或许情况更加棘手，因为他在感应天魂的时候，遇到了抵抗和威胁。
　　奕容极拿出手机，拨通方如雪的号码。
　　电话立刻被接通，里面传出方如雪惺忪的声音，“小奕，这么晚打电话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奕容极抬眼看向虚空，说道：“方姨，天魂回来了。”
　　方如雪一听，声音立刻激动起来，“太好了，三年试验终于有结果了。”
　　奕容极却沉默下来。
　　方如雪继续说道：“如果地魂也回来，到时候三魂归位，就可以证实奕教授对于灵魂分离和人类异空间繁衍的设想，这是人类科学的一项里程碑试验。”
　　奕容极没在意方如雪后面的话，他满脸惊愕，地魂已经回归两个月，实验室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难怪方姨和那个男人一直没有问他关于地魂的消息。
　　方如雪没有听到奕容极的声音，高兴之余，忽然灵光一闪，也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自言自语道：“天魂回归，为什么实验室的感应器一点反应都没有？”
　　奕容极沉声道：“方姨，事实上，两个月前地魂已经回来，我们也早就融合了。”
　　“什么？”方如雪震惊，“感应器没有异常警报，为什么收不到回归信号？”
　　奕容极想了一下，觉得不是感应器的问题，根源还是在他自己身上，他的身体数据出错了。
　　“应该是分离数据或者路径数据出现bug，需要及时找出来修正。”他把自己的猜测告诉方如雪。
　　方如雪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对奕容极说道：“小奕，你马上去实验室，我通知奕教授后也赶过去。”
　　“好。”奕容极挂断电话，不再看天空，而是启动车子，慢慢开出小区。
　　午夜时分，一辆车在高速上疾驰，朝着郊外一座大型工业区驶去。
　　奕容极一边开车一边看后视镜，他知道天魂一直在后面跟着他，而他的目的也是将天魂引到实验室。三年来，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恢复从前的自己。
　　不久，奕容极驱车来到工业区。
　　整个工业区一片黑暗，门口无人看守，不过大门处安装了智能铁门，外来车辆无法进入。奕容极的车通过识别后，大门开启，他直接开车进去。
　　其实这个工业区原本就是个幌子，十几年来许多资本想盘下开发地产，但都被拒绝，久而久之，大家知道工业区里暗藏猫腻，都心照不宣，也不再打园区主意。
　　奕容极将车停在厂房的地下停车场，下车后走进旁边的电梯，摁下负十层，等着电梯门缓缓关闭。
　　就在电梯门完全关闭的时候，奕容极终于从门的反光里看到天魂隐约的模样。其实不管天魂、地魂还是他，都应该是奕容极的模样，容貌没有区别，唯一区别的就是着装。地魂回归的时候身穿古式衣袍。他以为天魂至少穿着现代装，但奇怪的是，此时站在他旁边的天魂浑身漆黑，看不清面容，但气息分明就是他。
　　天魂的异常让奕容极捉摸不透。
　　此时，天魂也在盯着电梯门的反光，他猛地一阵抖动，忽然原地消失。
　　奕容极一惊，急忙转头看旁边，仔细感应一遍，发现什么感觉都没有，顿时十分诧异，他和天魂的感应竟然中断了。但他直觉天魂应该还在电梯里，至于为什么那么肯定，他自己也说不清。
　　电梯很快降到地下十层，奕容极走出电梯，来到一扇铁门前，拿出那块特别的磁片，放入铁门的插卡口，验证通过后，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里面灯火通明，显然大家接到通知，已经全部回到实验室。
　　入口的灯光照映在奕容极的脸上，他眼神坚定，毫不犹豫抬脚走进去......
　　奕容极走到更衣室，穿上实验服后，全身消毒后，直接去方如雪的实验室。
　　方如雪的实验室大门没有关，里面隐约传来谈话声，奕容极走到门口，象征性地敲敲门，就径直走进去。
　　实验室里站着四五个人，见有人进来，所有人转头看去。
　　奕容极见到其中一人是自己的父亲，并没有意外，叫了声“爸”，不带一丝感情。
　　奕教授立刻拉下脸，呵斥他：“说过多少次，实验室里没有父子。”
　　奕容极面无表情，心中冷笑，他叫这声爸也只是想给这个人心里添堵，一种心理报复而已。
　　方如雪担心两父子会吵起来，连忙说道：“小奕，你来了，我刚才监测数据，分离数据和路径数据没有发现异样，可能是其他数据有误，我再筛查一遍。”
　　奕容极仔细想了想，猜测道：“方姨，能不能从三年前的数据开始筛查？”
　　“三年前？”方如雪疑惑，“你是说，数据一开始就有问题？”
　　奕容极摇头，“我不确定，但有这可能。”
　　奕教授和其他研究员一听，顿时皱眉。
　　旁边一个研究员责问方如雪：“数据一开始就出错的话，为什么你们没有第一时间监测出来？现在都快三年了，结果所有数据都是错误的，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奕容极立刻出声维护方如雪，“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不是追究责任吧，再说，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
　　那人不依不饶，“如果你的推测是正确的呢？追究责任和解决问题并不冲突。”
　　奕容极觉得这个人面对一个未被证实的推测大声指责，大动肝火，简直是无理取闹，让他很无语。
　　方如雪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朝大家鞠躬，愧疚地说道：“对不起，这个责任在我，我立刻筛查数据，不管是不是三年前出错，我都会负起责任。”
　　她明白，如果证实数据一开始就错了，追究责任是其次，整个实验将毫无意义，所有人的心血都白费了，她能体会这个研究员的心情，毕竟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也废寝忘食地参与其中，这个实验就是他们整个团队怀了三年的结晶，大家都很珍惜。
　　奕容极不理解这些人的执念，他看向那张试验床，忽然浑身疼痛，他知道，这是肌肉记忆，是他内心最深的恐惧，他身体每个细胞都已经记住在这张床上所遭受的痛苦，化成了痛入骨髓的条件反射。
　　但是今晚，他必须唤醒这些痛苦记忆，为了以后不再经受同样的经历，也为了恢复真正的自己，更为了从此脱离这个实验室。
　　奕容极对方如雪说道：“方姨，三年的数据太过庞大，很难筛查，不如在我身上找原因吧，我才是提供数据的本源，何必舍本逐末呢。”
　　方如雪看向他，有些迟疑，刚想拒绝，奕教授却同意了，他一锤定音，方如雪无法反驳。
　　奕教授转身走出去，其他人也跟着纷纷离开。他们走到中控室，通过大屏幕观察方如雪实验室的情况，同时也在监控数据的运行是否异常。
　　实验室里，奕容极对方如雪笑笑，朝试验床走去，躺在这张噩梦般的床上。
　　其实他这样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人魂和地魂已经完成使命，如今只差天魂，他故意引天魂到实验室，三魂归位的机会只有这次，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想借助仪器将天魂强行归位。
　　方如雪叹口气，走过去，将他固定在床上，给他插上各种仪器管。
　　奕容极忍着仪器管嵌入身体的剧痛，扫一眼实验室四周，低声对方如雪说道：“方姨，天魂就在实验室，我把他引出来，你用隔离罩扣住他，再想办法让他强行归位。”
　　方如雪瞪大眼睛，下意识回头看实验室，问他：“你能感应天魂的具体方位吗？”
　　奕容极摇头，“我在电梯里失去对天魂的感应，不过，我直觉他已经跟进实验室。”
　　“这下麻烦了。”方如雪皱眉说道。
　　事情的严重性超过她的预想，此前实验室的感应器失灵，如今就连奕容极的感应也出现故障，没有感应器的精准定位，他们就是无头苍蝇，无法准确捕捉到天魂的具体方位。
　　奕容极见方如雪面露难色，想了一下，说道：“也许把地魂分离出来，可以将他引到试验床。”
　　“怎么说？”方如雪疑惑。
　　“三魂互相感应是一种本能，如果连本能都失去，或许不是我的问题，而是天魂。我不知道他在未来世界有什么样的际遇，但直觉天魂这次回来不同寻常，他希望我们保持三魂分离的状态。”奕容极说出自己的猜测。
　　方如雪立刻拒绝，“不行，三魂分离是有期限的，三年之期将满，三魂如果不及时归位，恐怕无法恢复原来的你。”方如雪捏了捏拳，最终没有说出后遗症的事。
　　“三魂分离有期限？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奕容极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这......”方如雪一时语塞，顿时沉默下来。
　　奕容极立刻明白是有人授意让她们闭嘴，这个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他一时激动起来，仪器管在他挣扎的时候越扎越深，他痛到麻木，令他更痛的是亲人的背叛。
　　他盯着方如雪，问：“是他让你们瞒着我吧！”
　　奕容极扭头，以一个艰难的姿势看向监控器，情绪异常激动，大声说道：“我不恨你忘了我妈，我不恨你把我推上这个试验床，我不恨你让我人不人鬼不鬼，可我就算死，也有权知道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吧？伪君子！你不配做父亲，更不配做人！”
　　中控室里，奕教授沉下脸，看屏幕里奕容极扭曲着脸破口大骂，身旁的众人噤若寒蝉，看数据的看数据，看资料的看资料，假装自己失明失聪。
　　方如雪见奕容极挣扎，仪器错位，和身体的接口开始渗血，连忙跑去拿医药箱，给奕容极止血上药，安抚道：“别激动，小心伤口再出血。”
　　奕容极看着方如雪给自己止血时焦急的面容，渐渐安静下来，他心里涌起悲凉，忽然大笑起来。
　　苍凉的笑声像一只大锤，重重地敲在方如雪的心上。事实上，这段时间方如雪内心也很煎熬矛盾。一直以来，她坚信自己的研究工作是伟大的，而伟大的事往往最开始都会被人质疑，不被理解，但她依然觉得时间和事实会证明，自己的工作意义非凡。
　　可是此刻，听到奕容极悲凉的笑声，她的信念逐渐崩塌。想到这些年躺在实验床接受试验的这些年轻的生命，他们把自己交付到研究员手中，全身心信任，研究员就有责任保护他们。可事实是，那些试验者经过试验后，精神和躯体都出现不同程度的后遗症，研究团队至今无法攻克，这些后遗症会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如噩梦般伴随他们一生。
　　半晌，奕容极停止笑，对方如雪说道：“我不想做一个没有灵魂的人，方姨，开始吧。”
　　方如雪看着奕容极，忽然伏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方姨答应你，一定让你三魂归位，还你自由。”
　　两人四目相对，奕容极缓缓点头。
　　方如雪布置好试验床，走回控制室，启动仪器，收集奕容极的身体数据。
　　仪器启动后，剧痛袭来，奕容极浑身颤抖，他的血管忽然膨胀，身体里的各种微型数据接收器不停游走，将他身体的所有信息收集完毕，最后重新回到原位。而收集来的信息汇总到控制室的数据中心，形成一组庞大的数据，经过既定的分析模型重新组合排序，最终得到奕容极最新的身体数据。
　　而此时的中控室，奕教授静静地站在屏幕前，紧紧盯着这些不断变化的数据，没人知道他的真正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