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二十六、《青云路》且行且喜 ...
-
当沈衍听说了霍景和赵明意在回春楼举办婚礼的消息,还是在十日后。
经过十天的发酵,不说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但也是众声喧扰、议论纷纷了,沈衍都替霍家和孙叹头疼。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这件事传到了官家的耳边,而官家的态度让沈衍都觉得惆怅。
“岳父,霍家什么打算?”沈衍已经喝下今夜的第三杯茶,拒绝了一旁侍女填茶的动作,看向一言不发的王茗,焦急道。
“霍家…”王茗沉思了一会,道,“奇怪的就是,连孙大人都出来了,霍家却是没有一个人发声。”
“奇怪,太奇怪了。霍家家风端正,先前在滁州时,也曾与霍老将军共事过,不像是会遇事放弃子孙的人家。”
现在的局势,王茗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主要是这事由霍家牵上了昌郡王、皇太子和官家,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这…”沈衍想到那两个躲在京郊宅子里的惹事精,既无奈又心急。
“你也不要着急,却说是你,什么时候和霍景、赵明意这般熟了?还帮他们安排宅子。”王茗似笑非笑的看向沈衍,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婿也有什么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在学院的时候熟悉的,您也知道,我尊师是孙大人,自然和赵师兄有些关系。与霍学长熟悉起来,还是一场意外。”沈衍连忙解释,“毕竟是旧识,况且他们此时境遇维艰,我若是袖手旁观,实在对不起尊师的教导。”
“这事先放一边,说说你吧。”王茗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重新正色道,“你刚刚升任刑部郎中不久,眼红的人我都数不过来了,这件事你牵涉了进去,也不知在官家面前到底留下个什么印象,要为以后做准备了。”
“我和宋兄商量过了,他不会拦着参你们几个的本子,甚至还会亲自下场写本子参你们,”王茗将前日他和宋观棠做的决定说给沈衍听,现在王家、宋家和沈家同气连枝,沈衍在他们这一代中也是极有出息的存在,王茗和宋观棠自然是多有挂心。
“你也趁机往后退退,去外面历练一下。”
“不要使性子,要为凤卿着想。”最后,王茗还怕沈衍不乐意,特意点了一句。
“是!”
沈衍自然没有意见,他本就想去看看这大庆河山的,而且离京外任比在京中自在了不止一点半点,再也不用在老夫、老母、岳父、岳母等一群人的眼皮子底下谈恋爱了。
…
第二日,沈衍带着沈承桐、王澄歌带着王清歌,四人策马就向京郊的宅子赶去。
其实谁都知道,说起熟悉来,沈衍和沈承桐远比不上王澄歌,毕竟这两人可是滁州有名的组合,回春楼的喜宴,也只邀请了王澄歌一人罢了。
这件事想起来,沈衍就有些许不爽,喜事赶不上,麻烦事倒是一件不少,这份不爽夹杂着外任有望的喜悦、对霍景二人未来的担忧,汇聚成一股极为复杂的情绪。
“乐焉!子骋!”霍景看清来人,喜笑颜开,就要上前给王澄歌一个熊抱。
“行了,行了,你快离我远这点,因为你,爷这几日都没睡好了。”王澄歌拿起折扇驱赶道,临了还白了霍景一眼。
这要是往日,霍景早就和王澄歌打作一团了,但现在他也自知理亏,只能悻悻的放下手,转头看向一旁的沈衍,得了一个冷脸后又看向沈承桐和王清歌。
“凤卿!清歌!好久不见了!”
王清歌鼓起包子脸,看向自己曾经第三喜欢、现在第四喜欢的哥哥,气呼呼道:“子京哥哥好没道理,连喜宴都不邀请我,现在却说什么好久不见!”
沈承桐在一旁抱胸看戏,笑得一脸灿烂。
“好了,进来吧。”赵明意掀开门帘走出,面容姣好明艳,夺取众人目光。
“师兄现在气色倒是极好。”沈衍不禁感叹,谁能将此时满面春风的赵明意和当时那个狼狈不堪、一脸灰白的负荆人联系在一起。
“对对对,快进去。”霍景笑得一脸憨态,小麦色的皮肤绽着幸福的光芒,沈衍和王澄歌对视一笑,摇摇头,无奈的进了主屋。
无论京城风云变幻,多少人为霍景和赵明意的事心焦气愤、幸灾乐祸,当事人所在的京郊小屋却是一片其乐融融。沈衍看着此时融入极好的赵明意,再一次感慨了一下爱情的力量,或者说,希望的力量。
“你们想好以后的路了吗?”王澄歌拿起精雕的桃木折扇戳了戳霍景,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才三月的天,用什么扇子?”霍景一脸嫌弃的挥走那碍事的折扇,回过头来,用同样漫不经心的态度回答起王澄歌的问题。
“我想好了,山阳书院的院长邀请了二郎,我自随他去山阳书院罢了。”
“山阳书院?凉州?”沈承桐一脸惊喜,沈衍无奈捂额,这孩子还没有放弃去入伍的念头。
“凉州?听说那里的榷场有纯种的汗血宝马!”王清歌联想到自己感兴趣的内容,也不禁插话道。
“咳咳,首先,凤卿你就不要想入行伍之事了,其次,榷场怎么可能有汗血宝马?清歌你不要再看那些话本子了,多读写书吧。”沈衍看二人一脸兴奋,连忙打断道,要让这两人聊下去,今日什么也别谈了。
“子京兄,霍家没说什么?怎么选择了凉州。”沈衍有些疑惑。
“算是吧。”对于此事,霍景不愿多说,赵明意倒是善解人意的解释道,“消息刚传出去的时候,昌郡王妃就派人找了子京,让他不用在意霍家的想法,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有她在,霍老将军也不会…难为什么。”
沈衍现在才算懂了,霍家不是不生气,可能比起孙叹,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只是有霍英压着,霍景才能觅得自在清净。
“我曾保证过,会拼尽一切保护好英姐儿,到头来,我这个哥哥还要靠她来保护!”霍景眼眶微红,狠狠锤了一下桌案,咬牙坚持道,“我若去了凉州,不知何年才能回来,英姐儿…”
随着霍景的情绪爆发,安宁的表象散尽,霍景的悲伤与无奈被赤裸裸的揭露出来。
“先不要说这话,到底怎样还不知道,再说了,昌郡王与英…王妃感情甚笃,我们要相信他们。”王澄歌放下扇子,拍了拍霍景宽厚的脊背,安慰道。
沈衍等人安慰霍景之际,朝堂已经沸反盈天,吵得不可开交,柴廉面无表情,不怒自威。宋观棠和王茗对视一眼,分不出柴廉到底是什么态度,只能继续吵着。
“行了。”又过了许久,柴廉终于烦了,出声道。
群臣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新年之后第一次这么酣畅淋漓的争辩了,上一次还是去岁大联查的时候。
“吵吵吵,吵吵吵,几个毛孩子的荒唐事,倒让你们这些肱骨之臣吵得不可开交。“柴廉锐利的视线划过刚刚最积极的几人,直把那几人盯得心中发虚,低下头一言不发。
“不过,你们谁能跟朕说说,这霍家是什么意思?”柴廉问着霍家,眼睛却是越过武臣之列的霍将军,看向位于左侧文臣之列中的昌郡王柴焱安。
“子直,你来说说。”
柴焱安恭敬应着,缓缓自队列中出来,在一众或白发苍苍、或须髯满面的文臣武将的衬托下,显得姿仪甚伟,“回圣上,霍家三郎与赵大人之事,大庆鲜少有闻,想来霍老将军也在等圣上的意见吧。”
“朕的意见?朕怎么听说…“
话音未落,柴廉突然顿住,虽然他不喜欢昌郡王妃的强势,也不认同柴焱安对昌郡王妃的袒护,但这话毕竟有监视臣子的嫌疑。
现在太子年龄渐大,也愈加敏感,在生出什么风波来,再把他那年纪越大越爱絮叨的皇后招来可就不好了。
昌郡王和太子一早就做好了被找麻烦的准备,但他们都以为那是因为柴廉不喜皇太子一系做大,怎么也不会想到其实是因为柴廉的老家翁思想作祟,毕竟,要说宠妻,整个大庆谁都绕不过柴廉去,能五十年如一日守着少年发妻的帝王将相,实属难见。
由头没了,柴廉也就消了找柴焱安和霍英麻烦的心思,但到底心气不顺,霍景和赵明意的贬职是逃不掉了,沈衍和王澄歌等人也势必要激流勇退,出京避避风头了。
于是,沈衍和王泠歌就在亲朋好友的泪眼汪汪和依依不舍中,伴着春风,车马兼行,向着沄州保宁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