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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来乍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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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其实也不咋样。
听师叔说,苏行舟原先昏在膳堂前,看来是打算去用午膳。
下咒后没人乐意跟二师兄同坐一桌,二师兄只好提前去占坐,希望人多时能有人同桌,可门派里的人宁愿不吃都不坐他那桌。倔强的二师兄一直心存侥幸,每次午膳都会提前放下手中的事坐在膳堂干等,直接导致误了不少事,厌恶他的大师兄也因此为由不再让他处理门派事务。
二师兄就像被砍断了腿脚,彻底成了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废人。
苏行舟估算了一下时间,此刻膳堂正是人多的时候。
他理了理衣袍,解下身侧的佩剑。虽然二师兄的灵脉支撑不了他挥剑,但除此之外的法术他都精通,御个剑想必不成大问题。最严重的问题就是苏行舟这个新手强行登了大佬号,操作没摸清就要上手打怪了。
苏行舟是想脚踏实地,但傅致知不知道把他抬到什么地方,要真靠走估计天黑他都摸不到人烟。
傅同学,你的好意我领了,希望以后你勤恳做人,做鬼这方面还是交给你的反派师父比较好。苏行舟满心呵呵,摸索着手上的佩剑。
看多了武侠片,苏行舟一直以为大侠的剑都没有剑鞘,要不然为什么随时开打没有拔剑的事?
手上这把剑极难拔开,看得出主人多年未问津,连鞘上都有没擦净的灰尘。
苏行舟想了想,没拔剑,连带着剑鞘一起握在手里。
搞清楚好吧!他开的是生存模式又不是创造模式,现在最重要的是苟活啊苟活!拔剑什么的细想一下好像也没机会,小说里二师兄除了最后断臂自清也没什么上阵的机会,不如以此明志和这夭寿的剑说拜拜!
苏行舟闭上眼,沉下心来感受“灵力”的存在。没有一本修仙小说会教真的修仙方法,但苏行舟中二多年,对此思考颇多。他觉得这就是鱼水的关系,你越想越得不到,顺其自然反倒可以享受自然的恩泽,如鱼入水般,不思水而在水之中。
一阵清气荡漾开来,荒郊树木以苏行舟为中心,被他身周的灵气引的频频点头。
再睁眼,苏行舟觉得自己身体里似乎真的有灵流在走动,原主会的法术都已经掌握的差不离了。
调动灵力和呼吸是一回事,刻意反倒不自在。原主的心法直接传承到了苏行舟的脑子里,施法就像换手机,叮咚一声,云端的文件都到了新手机里。
苏行舟眼神一凛,灵力汇聚指尖,再一指前方,一枚灵力汇成的箭矢猝然射出,击穿了二十里外的树干!
见掌握了灵力,苏行舟熟练地掐了一个决,剑连着鞘一起升了起来。
成了!要不是周围没人,苏行舟真的想滑跪当场高唱“We are the champion”。可要是万一有个人在附近,看到二师兄发癫疯,那他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现在苏行舟的任务就是熟悉环境,弄明白这个世界的基本操作,没必要给自己多惹麻烦
生怕隔墙有耳地苏行舟拍了拍脸,第一次踏上飞剑。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脸色发绿的苏行舟隔着几尺距离直接从飞剑上跳了下来,泪流满眶拥抱了亲切的大地。
大地妈妈,我亲爱的妈妈,烛光里的妈妈,虽然在这个修真界除了被我踩没什么别的用,但你现在晋升成我的亲娘了。
飞剑就像踩独木桥,苏行舟以前试过滑板,但碍于平衡感不怎么好,他基本上一起步就会摔狗吃屎。飞剑他妈就像踩在牙签大的滑板上漂移,你还没有摔的机会——脚下的人缩成蚂蚁,巨树都成了一丁点绿影。苏行舟毫不怀疑自己脚要是滑了,再睁眼又是另一个世界。
且不说死了还能不能穿越,死过一次的老用户苏行舟表示卡车碾人的痛还彻骨,他并不想再试一次摔死是啥感觉。
苏行舟跳楼似的落回地面,震得牙齿都发麻了。他从来没恐高的毛病,这一下算是把他整的再也不敢上天了。
“苏行舟,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声不耐烦的质问在头顶响起,苏行舟强忍泪奔和呕吐的欲望,赶紧把原主忧郁可怜的皮囊披回脸上,趁着泪劲还在,凄凄惨惨抬起头。
这泪不能白流,这虚脱不能白受,能看起来惨一点就看起来惨一点。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万一是个不讲理的你笑得嘴再酸还是可能挨嘴巴子,但生病和受伤就不一样了,谁也不知道一巴掌下去会不会被讹个五万八万,自然不会对看起来虚弱的人动手。
看着眼前衣冠楚楚,雷厉风行的青年,苏行舟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在不义峰,不穿弟子服或者练功服的人都是有名有姓的大角色,如掌门和师叔,都穿着按照自己的喜好穿搭,苏行舟前脚刚见到身上全是高定华服的师叔,后脚就又看见了一位实现穿搭自由的大能。
虽然不用练功,所有的发丝还是用冠帖服的束在头顶,衣领和袖子全部一丝不苟熨烫得硬挺,仿佛没人穿都可以自行立住,此人衣品和口味一样寡淡,只添了一枚象征身份的玉佩于腰间,越发显得青年清逸超人,满腔正气,一看就是大公无私的好领导。
苏行舟瞳孔地震,看向眼前的魏行客。
草!熟人啊!
苏行舟趁着晕剑的劲没过,捂住胸口猛地一阵咳。
初来乍到,熟人这关最难过。苏行舟有点怕魏行客,主要是武力方面的怕,他对冷暴力没什么感觉,就怕魏行客真看他不对付给他下绊子,不过魏行客是个典型的剑修,从不玩阴的,所以苏行舟在魏行客不拔剑时看他还有些莫名的亲切。
但面上还要作惶惑状:“咳,劳大师兄担心了,行舟无碍。”
言毕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恶心劲没过,苏行舟咳了两声当真张口欲吐,整个人往地上歪去。
如果是原主,就算肋骨断的只剩两根好的也要强撑着,打碎了牙往肚里咽——那是绝对不会让同门知道自己背后的难堪,这才导致师兄弟间出了隔阂,互相摸不清互相的心思。苏行舟却觉得有事要直说,人吃亏可以,但不能吃闷亏,特别是在特殊时期,他必须让师兄弟看到自己背后的努力。
当然,装病不能太过,他怕OOC被发现,直接戴上夺舍的帽子!
魏行客虽面露厌恶,却在苏行舟几欲跌倒时闪过一瞬错愕,条件反射似的想伸手去扶。苏行舟却玩似的猛地直起身子,和半伸手的魏行客错身而过。
面面相觑。
“师兄——”你看我练了一早上不如请我吃个饭吧。
苏行舟话刚出口就硬憋了回去。
这是伸手了吧?是想扶他吧?不是说好了下咒后大师兄看不起不通剑术的二师兄,几乎和他割席吗?
刹那懵圈后,苏行舟很快冷静下来。
大师兄现在看起来又凶又不好相处,实际上下咒前是个严厉但不失和蔼的亲哥角色,从他带着二师兄处理门派事务就可以看出,二师兄不通剑术却可在门派有话语权,很大程度上靠的是大师兄帮衬。
如果有机会破开大师兄的诅咒,估计二师兄日后就不会被推出去当炮灰了,这样......原主也没什么遗憾了。
魏行客尴尬的收回手,恢复冷酷的眼神,一声不吭甩袖离开。
苏行舟目送大师兄离开,心里十分不好受。看文时他唾弃二师兄没骨气,没想到亲身经历才发现这种心理的落差常人确实难以接受,从大师兄的举动不难看出,就算被下了咒,他对自己的师弟也有关爱,并非满腔鄙夷。
看着大师兄远去的身影,苏行舟目光中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悲伤。他原地思索片刻,放弃午膳,转换脚步,回到了弟子房。
不义峰占地面积不小,原本是分散管理,由各个师尊带领,重要事情才联合商量的集中制。据说在师尊的师尊,也就是师祖那一代发生了变乱,有几支剑修企图暗中杀害师尊和师叔几派,没想到反被苏行舟的师尊给灭了。身为平叛的功臣,外加修为过人,苏行舟的师尊顺理成章成了下一任掌门。
继任掌门后师尊没干过什么实事,却做出了当时最靠谱的决定——合并管理权,实行中央集权制。
咋一听有六王毕四海一的内味儿,实际上对内乱后心不齐的不义峰却是最好的选择。师尊合并几支剑修后,出现了心法、门路、生活习惯不同等矛盾,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待门派里差不多安定下来,师尊就把象征管事权的玉佩给自己的关门大弟子一扔,自己个儿逍遥去了。
苏行舟微低着头,避开路上所有人的注视。那些眼神大多不怀好意,看得苏行舟背后发毛,就算他自诩心理素质不赖,对被孤立也有很强的忍受能力,但苏行舟真的没法泰然处置这些满是恶意的眼神。
坐在膳堂的感觉必定是窒息且绝望的,真不知道二师兄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幸好苏行舟不是个死脑筋,突然穿书还能乐乐呵呵思考未来。他不是那种金手指龙傲天,不仅没穿到牛人身上,还成为门派内最弱鸡的存在。他只能绞尽脑汁,寻找一个改善生活的法子。
急着赶路,苏行舟没抬头,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抱歉抱歉——”
“你是不是眼瞎啊!哦——原来是苏师兄,怪不得呢,我就说堂堂不义峰怎么会有人连走路都走不好,一个废物倒是说得通了。”娇滴滴的女声尖利到划破苍穹,阴阳怪气的调子恨不得一句拐八个弯,直接吸引来大半视线。
苏行舟一面连连道歉,一面内心大声吐槽:
这不会就是秦致清吧!那个矫揉造作的无脑圣母?书里写她貌若白莲,举手投足都是贵气,怎么面前是个不讲理的泼妇啊!
说秦致清貌若白莲倒不是吹的,她长得玲珑清秀,小鼻子小脸,穿着弟子服,身上的皮肤却不见剑修常有的健康麦色,手腕脚腕和脖颈上都带了不少累赘似的首饰,一看就是一个来不义峰混日子的。不过人家里家大业大,勉强算不义峰股东之一,所以长辈们都对她爱管不管,这无疑助长了秦志清的嚣张气焰。
问题不是秦志清,而是她身后的傅致知。
尖嘴猴腮的傅致知看到苏行舟,明显楞了。苏行舟心里大呼不妙,人家可是特意把自己扔这么远的,自己噔噔跑回来,就像地里种好的萝卜长腿跑了,傅致知看自己一腔热血付东流不得更加给自己找麻烦。
果不其然,狗腿子傅致知歪脑筋一转,和着秦志清唱起了二人转。
“师妹你没伤着吧?没练过剑的人不知轻重把你撞坏可不好了,有什么难受的赶紧和二师兄说,我叫大师兄帮你教训他!”
此大师兄非魏行客,是师叔手下的大弟子齐致仁。要说魏行客不苟言笑又一根筋,但好歹人家是青年才俊,以一人之力揽了掌门的大部分责任,齐致仁年岁和魏行客差不多大,却是个一点就燃的炮竹,实打实的好战分子,他能和两个歪瓜裂枣的师弟妹和平相处完全是因为秦志清和傅致知在他面前乖的像笼子里的蚂蚱,像供先人一样把他供着。
“秦师妹,若行舟真撞伤了你,当立马赔罪并倾囊补偿,待齐师兄再来恐怕误了时辰,真有什么也来不及了。”苏行舟身为嘴臭大王,玩起文邹邹的一套也十分得心应手,损完大小姐,他温柔一笑,和颐地转向狗腿子:
“傅师弟担忧同门,我看在眼里,但一碗水不端平似乎不利于你们同门关系,你把齐师兄当镖师呼来喝去不太好吧。”
短短几句,既对秦大小姐表达了“有病快治,有屁快放”,又阴阳了傅致知一番。
苏行舟觉得自己似乎找回了独自美丽的底气,捡回了嘴臭的老本行。
“哼,本小姐要真有什么事,怕是你一辈子都赔不起!”
秦志清被噎了回去,娇蛮地跺了跺脚,不见苏行舟放低身段誓不罢休。
“哦那就不赔了,反正秦师妹家大业大,想必不会太重视金钱。俗话说礼轻情意重,到秦师妹这儿估计只需情到位就够了,如果真需要苏某赔罪,苏某定端正态度亲自上门。”
人话就是:要啥啥没有,要命也不给,别想占我便宜。
见苏行舟一副洗干净脖子就看你敢不敢下刀子的死扛态度,秦志清顿时手足无措,连大小姐脾气都不知道怎么发了。
傅致知更不用说,他先前之所以能找原主麻烦,全靠原主顾着情谊不敢反抗,加之害怕自己的反抗引起新一轮的霸凌。可苏行舟好汉一个莽得不行,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子,光是嘴上得长篇反驳都让傅致知失了阵脚,纸糊的气焰被一盆水浇灭,他嗫嚅半天都找不到恶心人的话。
敌不动,我动。苏行舟不想和两人过多纠缠,抬高面孔不屑地瞥了两人一眼,绕道从两人身侧穿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