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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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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池里。
灯光急速的晃在一个个贴身热舞,释放原始欲望的人们身上。
一片令人作呕的糜烂。
沈州盯着那下面的疯狂,和他的距离就只隔了两阶踏步……可这脚却怎么也踏下不去。
“沈先生,这边请。”身侧一道声音响在沈州耳边。
沈州蹙眉看去,是服务生。
服务生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领班说上面安排这人去高台领舞,和那些舞女一起。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什么男模,远了看还纳闷怎么安排这么个清水,背影气质是不错,白色衬衫深色牛仔裤,个子又很高…
但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混夜场的,反倒应该去隔壁端着美式咖啡,品个书更符合些....
可这一走近看,服务生忽然就明白了。
眼前这人面色虽然苍白但极其好看,俊美异常的五官第一眼就够抓眼球的,这身材一看就错不了,服务生眼里布着惊艳。
不禁想到…这脸这身材…真要是上去了,这底下那些狼得疯狂什么样…
尖叫声估计得掀顶了吧…
“你什么事?”沈州冷声问道。
服务生立马回道:“哦哦,那个,咳,高台的位置空下来了,可以…可以过去了。”
沈州闻言脸色兀地一沉,眸眼中呼啸而过的挣扎来来回回。
他不由得扭头去看那人的方向,不知道是恰巧还是什么...
总之,他和他刚好四目相对。
丰淮瑾眉眼依旧冷漠,沈州望着那毫无情绪的瞳孔,沉默。
良久。
他捏紧拳头,大步的朝着舞池走去。
一步一步的走至降在脚边的升降台。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踏上去的,也不记得自己怎么被升到了高处。
只记得男人女人们叫喊声瞬间疯了般炸在台下,炸在沈州的耳膜里。
“脱!脱!脱!”
听着这惊天动地的呼喊,沈州忽地一瞬间想逃。
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瞳孔里的慌乱清晰可见…
后背却刚好撞到了身后的钢管。
底下的尖叫声更加疯狂。
“脱!!脱!!”
钢管上的微凉透过衬衫传到肌肤上,也蔓延了他整个身躯。
每个毛细孔都渗着冰凉,冷的他不受控制颤抖。
除了接受不了这些人写满肮脏龌龊的视线。
还有就是…
沈州,恐高。
他没想到这台子会忽然升的这么高。
他嘴唇在发抖,脸色白的像张白纸。
沈州下意识地想去捕捉那人的方向,就哪怕那人依旧没有表情,但只要能看到那人在那,他就仿佛能摄取一丝力量。
可偏偏灯光在他转过头时。
一瞬间倏地统一砸向沈州一人身上。
四周黑暗,独他明亮。
沈州瞳孔霎间猛缩。
什么都看不到...
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就像被定在十字架上动弹不得,心口处的惊恐让他死死靠在钢管上。
是丰淮瑾安排的…
只有他能安排…
而他,更知道自己恐高。
为什么...丰淮瑾…
为什么这么对我....
“到底脱不脱!快脱啊!操!!”
“脱!!”
底下开始叫骂着,音乐也越发震耳欲聋。
终于,沈州闭上了眼。
松开钢管的手,颤抖的伸向胸口...
丰淮瑾,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我给。
纽扣一颗一颗的解开,灯光下大片的雪白赫然暴露。
台下迸发着狂喊:“继续脱!!”
沈州像被摆动的玩偶,面如死灰的去解腰带....
高傲如他。
沈州这一刻甚至也觉得自己有些恶心。
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能做到这份卑贱地步,也不怪是个长嘴的人都可以侮辱他。
‘哗啦’一声,皮带被他扔在地上。
不算紧身的牛仔裤松垮垮的挂在腰胯上,不用下面的人喊,沈州自觉的去解裤子拉链。
那一刻,沈州就知道他不配聊什么自尊。
灯光刷地通亮。
沈州解拉链的手猛地一顿,慌乱睁眼…
愕然对上那高台上满是讽刺讥笑的眼。
沈州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丰淮瑾眉眼大刺刺地嘲讽,杀的沈州片甲不留。
尤其是那人薄唇微动,无声的吐出两个字:下,贱。
沈州彻底崩了。
赤红着眼不可思议地望着丰淮瑾....
他无论如何都没法相信丰淮瑾会用这两个字去形容他。
下...下-贱........
丰淮瑾…
你够狠.....
沈州身子踉跄几步,一个不稳便失控般直直地冲着台下倒了下去...
舞池里惊呼声四起。
高台跌落是常有的事,所以每个高台底处都设计了防摔软垫,但由于沈州的高台被故意升高,所以他摔下来时还是发出来一声巨响。
跌落时,额头撞到了高台的边角。
此刻瘫在软垫上的沈州,脑袋里全都是嗡鸣声。
身边快速围上几个维持秩序的安保,避免发生/踩.踏事件。
但可笑的是却无一人去查看沈州的伤势。
任由他瘫在地上。
“hey,Everyone~看这里看这里,我的宝贝们。”DJ低音炮的嗓音从音响里传来,众人纷纷望去:“咳咳~今晚全场消费由帝豪买单,但是今晚的狂欢也要到此为止啦~各位宝贝,明天见~”
众人一脸惊喜后又一脸懵逼,会所人员动作很迅速,很快就开始疏散众人。
几乎仅仅十分钟,刚还狂躁炙热的场子瞬间鸦雀无声。
全场光没灭,因为他们的老板还在。
“丰总......”会所负责人恭敬的站立一侧,眼神瞟了眼那软垫上费劲起着身,又重重地狠摔回去的人,不由心下不忍:“那孩子.....摔得不轻,要不要...”
“滚。”
“好的,丰总。”负责人连忙弯腰,快速退下。
高台上,丰淮瑾半眯着眼,看着那舞池地上狼狈不堪的人,白皙光洁的额角正缓缓流出股鲜红。
丰淮瑾瞳孔幽暗的骇人,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起身,朝着舞池缓步走了下去。
沈州已经分不清哪里疼,接二连三的身体重创,就即便他是铁打的也扛不住了。
他能挺到现在还没晕已经是非常之人的毅力了。
想到这,沈州不禁苦涩的笑了。
想他活了22年,做的最多的就是坚持这股子毅力。
钢琴是,丰淮瑾也是。
没有一件他轻松就能得到的....
啊,不…有一件。
丰淮瑾对他的厌恶,他总是很轻易很轻松,哪怕什么都不做…
都能惹丰淮瑾不喜。
一双高定皮鞋落入沈州的视线。
沈州瞳孔一滞,心颤了颤。
仰脸看去,丰淮瑾那万年不改的冷漠笼罩周身。
“你不是该笑吗....”沈州苦涩的笑着问道:“满意了?”
你西装革履一尘不染,我衣衫不整受尽折辱。
到头来,也不过换你句下/贱。
丰淮瑾没说话,俯身半蹲在沈州在身前。
可那俯视感并没有因为这不到一米的高度减少半分。
他修长的指尖朝着那流血的额角探去。
沈州下意识的要躲,那指腹却先他一步沾了些许粘稠。
“疼吗?”丰淮瑾问。
沈州撑在地面的手臂颤抖着,他咬牙不肯让自己摊回地上。
维持着自己可笑的自尊,抬眸对上那没有丝毫波澜的瞳孔。
“这样。”沈州哑声问:“满意吗?”
丰淮瑾深邃的眼眸就这么平静的和沈州充/血的瞳孔对视着。
沈州深深望着他,很多情绪在眼眸里翻滚,有委屈有不解有愤怒有屈辱。
却唯独没有怨恨。
“丰淮瑾,告诉我,你开心吗?”
相识十几年,沈州第一次这么跟他执着要一个回答。
丰淮瑾盯看着沈州执拗的眼神。
良久。
低声笑了。
两指缓慢地打着圈,来回搓着那沾在指腹上还未干涸的血液。
低声说道:“沈州,我一直觉得,你很聪明。”
丰淮瑾嘴角挂笑继续说道:“你要不要猜猜我为什么这么对你?”
沈州呼吸一滞,忽然想到些什么立马急迫回道:“丰淮瑾,我不可能对你下/药。”
沈州紧紧盯着丰淮瑾:“昨晚的事,我冲天发誓我真的不知情,蛋糕我也吃了,真有事怎么可能只有你有事。这事你细想想就能想清楚!”
沈州双眸红的骇人,一把抓住丰淮瑾的手,声音里写满了不甘夹杂着委屈:“你为这事折磨我,我理解不了!要真是我做的我一定会认,你能不能信我!丰淮瑾!你信我啊!”
为什么不信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连爱你都忍了十年不敢说,我那么怕失去你。
我怎么敢...
怎么敢冒这种风险....
比起失去你,我宁愿永远烂在肚子里。
丰淮瑾却像是完全不在乎他的解释,沈州甚至都在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在听。
愣愣地看着丰淮瑾一根一根的将自己的手指从他手背上剥掉。
“沈州。”丰淮瑾看着沈州:“你怎么知道我不信你。”
丰淮瑾面无表情的忽然勾起一抹嘲弄:“但信你,和折磨你,并不冲突。”
沈州的脑袋轰地一声仿佛有什么炸了,耳朵嗡嗡作响,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问我开心吗?”丰淮瑾嘁笑:“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开心?”
“我很好奇,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能力让我有情绪?你哪里来的自信?”
“沈州,你整个人都让我觉得恶心。”
“而你,也清楚我为什么觉得你恶心。”
丰淮瑾冷冷的笑着。
抬手慢条斯理地将指尖的血迹擦在沈州的白色衬衫上。
“有些事,要藏,就要藏好。带进坟墓里也别放出来脏了别人,否则,你就要为此承受代价,懂吗?”
丰淮瑾站起身,看也不再看地上的人。“这只是个开始,沈州,祝你好运。”
说完,长腿就这么从沈州身上跨过,大步离去。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让我有情绪?
——你整个人,都让我觉得恶心...
——别放出来脏了别人...
字字诛心。
沈州浑身在颤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砰’的一声砸回地面。
他痛苦的闭上眼,可他即便闭上眼也逃不过丰淮瑾那冷漠冰冷的脸。
以及那人的一字一句。
黑暗里,抬去胳膊罩在眼眶上。
沈州笑了,放声大笑,笑的几乎停下下来。
良久。
他才收了笑声。
寂静里…
一声声压抑的呜咽低低的散在空气中。
滚烫的泪水浸湿了白色衣袖。
泣不成声。
沈州:你暗恋过吗?结果呢? 有...结果吗?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
原来我的喜欢,如此罪大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