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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溺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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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一片刺眼的白光之后,外面雷声来的急切,像是劈在头顶的破屋上,声音很大。
林清妤瑟缩的向后靠,风从门口的灌进来,把她带到外面,雨滴掠过她,砸在地面。
又一道闪电亮起,光芒太盛,恍若白昼,就在林清妤抬头的瞬间,白光劈在了她额头。
“听说了吗,昨晚打雷,城外都着火了。”
“着火了,那可够严重的,没烧着人吧?”
“那倒没听说。”
城门旁边的茶馆里,老板见没啥人来,便和这位旅客谈起了昨天的雨。
镇国公府。
来请安的各位姑娘太太,今天都显得格外安静,连往常话多的三姑娘都没出声。
倏然,琉璃珠子碰撞的声音想起,沉稳的脚步声靠近。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众人都站起来,恭敬的等候来人。
不一会,老妇人被夏荷秋月搀进来,坐在上首位置。
“给老太太、祖母请安。”
老夫人看了下面一圈,个个都低着头,神色紧张。
“起来吧,”
大家暗自松了口气,抬起了头。
看到这幅场景,老太太摆摆手,叫各自坐下。
“晋哥儿怎么没来,不是说昨天下午就来了吗?”
镇国公府人口虽不多,但能叫晋哥儿的,也就那位神出鬼没的谢晋安。
下面各位彼此看了一眼,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侧门走进来一位年老的嬷嬷,倾身在老太太耳边说了什么,说完便站在了老太太后面。
老太太听完没在说什么,紧绷的嘴角松了下来,平静的眼里有了笑意。
下座同龄人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由羡慕,到底是谢晋安,也只有才能在老太太面前这样放肆。
国公夫人看了一眼老太太,眼里心思一转,缓步上前,轻声开口。
“既然大公子已然没事,那晋兰是不是可以出来了?”
老太太锋利的眼神盯着国公夫人,压得国公夫人头也不敢抬,她知道现在就提这件事不好,但她实在舍不得女儿。
二夫人低着头,看着手里的茶,淡黄的茶汤轻轻拨动,心里不禁窃,她可真沉不住气,这个时候就想让她女儿出来,她莫不是忘了还有一个在床上躺着呢。
三夫人胆小,看到老太太阴沉的脸捏紧了自己帕子,生怕待会连累到她。
其他小辈大气都不敢出,在他们印象里老太太一直都是和蔼可亲的,这么她一来就变了呢?
老太太视线移到二夫人身上,又看了一圈其他人的表情。
“既然老大媳妇提出来了,你们也都说说,应不应该放?”说完手重重的拍在旁边的桌上,震得茶杯响了一下。
二夫人换上一副忧愁的面容,站起身。
“嫂嫂,我也是有儿女的人,我能体会你心疼女儿的心,但这次的事太大了,如果不是晋哥儿来的及时,怕是要出大事的。”
国公夫人一听这话,对二夫人的憎恨又多了一点,奈何当下不能再开口。
二夫人的话让老太太高看了她一眼,这国公府倒不全是没脑子的。
二夫人见老太太没打断,又接着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天子犯法也要受惩,我们不能因为舍不得就放纵孩子,以后在闹出什么大事,万一牵扯的我们整个家族可怎么办?”
老太太越听面色越严肃,她从一个农妇,成为现在人人敬仰的老太太,这其中的曲折她非常清楚。
“正是这个理,既然老大媳妇拎不清楚,那就先把管家权交给二夫人,你去看着晋兰,等她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国公夫人听到这,惊得瘫软在地,手抖着,嘴巴张开,又合上,脸上由愤怒变得认命,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出了老太太的祥和居,各自安静的离去。
“恭喜母亲得偿所愿。”
谢晋宁跟着她母亲,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偷偷凑到二夫人身边轻声的道。
二夫人凤眼微微上扬,浅浅的笑了一下,拍拍女儿的手。
“傻丫头,现在才到哪,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说罢,抬起头,仰着下巴,脸上尽是
“哦,你待会去一趟桃园,替母亲看看你林表妹,态度好点。”
谢晋宁郑重的点点头,她也清楚,,母亲这次的全靠表妹落水。
桃园。
林清妤梦到三年前的一幕,彼时她刚来国公府,对周围的一切还不熟悉,国公夫人的小女儿谢晋兰约她一起游园。
“表姐你快点啊,我们去放风筝。”
寒冷的冬天刚刚过去,天气还不热,清妤怕冷,还穿了一件斗篷,跑不快,便在后面慢慢走着。
谢晋兰嫌弃她太慢,便回来拉着她一起跑。
国公府后院有片湖,湖的附近有一片空地,两人要去那里放风筝,清妤跟了一会,到了池塘边,实在跑不动了,便让谢晋兰先去,她休息片刻。
谢晋兰走后,她沿着池塘边的石子路慢走,边走边观察周围情况,这一看她有点慌,这里除了湖中心的亭子,没有其他建筑,也没有其他人。
她大声喊谢晋兰的名字,都没有回应,而她的丫鬟萍儿也不在,她转身往回走。
不料,一股力量向她袭来,她掉进了水里,斗篷吸了水,变得沉重,将她很快的拖进深渊。
她大声的呼喊,在张开的一瞬间,水灌了进去,没有声音,她看着水面离她越来越远,最终被黑暗吞噬。
“姑娘,姑娘,你醒醒,快醒醒。”
急切的呼唤吵醒了的林清妤,她皱着眉头睁开了眼,阳光刺的她瞬间合上了眼皮。
萍儿见林清妤醒了,高兴的道:
“姑娘,你终于醒了,可担心死奴婢了,我以为你又不要奴婢了。”
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林清妤被吵得头疼,用手遮住阳光,慢慢睁开眼睛,鹅黄色的床幔,再看看旁边哭着的人,这不是她来国公府时带的丫鬟萍儿吗。
“别哭了,给我倒杯水。”
一张嘴,粗糙沙哑的声音就出来了。
萍儿听到林清妤的声音,擦了脸上的泪,连忙笑着说。
“奴婢这就去倒。”
三两步跑到桌子旁边,一抹水壶是冰的,林清妤落水刚醒,她不敢让她喝冷水。
说了一声,端了茶壶就往水房去了。
萍儿一走,房间安静了,林清妤才静下心来思考。
自己不是已经溺水了,而且还在外飘了三年,难道这些都是一场梦,可自己昨晚才被雷劈。
手按在自己胸口,胸腔里跳动的心告诉她,她还活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她想明白,门被推开,萍儿端着水进来了。
托盘上除了水壶外,还有一个小碗,冒着热气。
“姑娘,你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倒了一杯水过来。
林清妤在萍儿的搀扶下坐起来,拿过杯子。
水上冒着热气,林清妤吹了吹,才轻轻抿了一口。
萍儿看到林清妤喝水了,便放下的去端了药过来。
“姑娘,这是魏大夫开得药,让你醒来了喝。”萍儿端着药过来。
林清妤看了一眼黑乎乎的药水,端起来皱着眉头喝下去。
萍儿见自家姑娘一口气喝完了药,准备的一大堆话术用不上,赶紧递了水漱口。
“现在是何年月?”林清妤看着萍儿问道。
“天启七年九月,姑娘你问这个干嘛?”
天启七年,这年她刚刚从姑苏来到国公府,在她的记忆里,当初落水后并没有被救,那这次,是谁呢。
“可知是谁救得我?”
“据说是大公子。”
据说?林清妤仔细观察萍儿的表情,她并不清楚萍儿有没有参与自己被害一事。
萍儿见林清妤有些疑惑,便主动交代道:“具体我也不知道,是送姑娘回来的婆子说的。”
说着眼眶又泛起了泪花。
“姑娘都怪奴婢不好,奴婢就不应该听尾鸢的话离开你?”
尾鸢?是了,尾鸢是六小姐谢晋兰的大丫鬟,她要指挥萍儿,萍儿也只得去了。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咳咳,落水后的风寒没好,一着急就咳了出来。
萍儿赶紧伸手轻拍了林清妤的后背,摸着单薄的身子,难受的不知道说什么。
在姑苏时姑娘就处处委屈,有什么好的时兴的全紧着夫人的女儿,倒是姑娘这个正经的嫡出,过得跟个庶出似的,没想到到了这国公府,还差点没命,也亏得大公子来的及时。
林清妤咳完,擦擦眼角,重新坐好,拉过萍儿,让她坐下。
“你与我细细说说你知道的情况吧。”
林清妤说的缓慢。
萍儿见林清妤一脸郑重,紧张的把自己知道的事都说了。
越听林清妤面色越冷,关祠堂?也是,堂堂国公府,这种丑闻是不能见光的,更何况还是国公府的小姐。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看好院子,有人来就说我还没醒。”
暂时还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安然无恙,不然以大夫人的手段,必然以她以清醒而大事化了。她没那么大度,这次她不想了,既然隐忍的人生不能活,那就顺自己的心,反正往后的日子都算自己赚的。
萍儿轻轻带上门,坐在门口,拿起给姑娘绣的帕子,之前在姑苏,姑娘的贴身衣物都是自己做的,来到国公府,虽然有绣娘,但一些小物件姑娘还是会自己做。
屋里,阳光穿过薄薄的窗纱,洒在林清妤净白的脸上,她才醒来不久,便又睡过去了。
没过多久,她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呼吸变得急促。
“将军,这边的土匪我们已经摸清楚了,今晚会有徽州来的一批货,他们准备天黑动手。”
一位胡子拉碴的黑面人低着头,对着桌后的人禀报。
桌后的男子穿着一身黑色盔甲,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能再烛光的摇摆下看到锋利的侧脸。
“再探。”男人清冷的声音传出,没有波澜。
“是。”胡子男领命离开。
男人拿出一张图,林清妤伸着脖子,奈何太远,除了隐隐约约的线条,其他的都看不到。
突然男子手一动,一把匕首射出,一道白光从林清妤眼前掠过。
林清妤吓得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发出声音。
噔的一声,匕首砸在木头上的声音,血腥味渐浓,她僵硬的回头,拿着大刀的士兵被定在柱子上。
林清妤眼睛瞪得极大,心像是快跳出来一样,她试着放缓呼吸,不让人察觉。
这时,男人又敲了敲桌子,从暗处走过来一位黑衣人,拖走了柱子上的那个人。
“怎么还没看过瘾?”仿若死神的声音从天边传来。
林清妤头都不敢动,只拍一动自己也被钉在墙上。
男人站起身,身后的椅子在地面摩擦出急促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男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林清妤眼泪迸出眼眶,才刚刚活过来,这就要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