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反派重生以后》柒星梧

6、第 6 章

　　是夜，星稀，无月。
　　赤云焰走至断崖，千照影已经等在那儿了。

　　夜里犹为寒凉，崖下白雾弥漫，湿气沉重。
　　赤云焰走近，便感觉到一股寒气，略微有些不适。

　　“合作吗？”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千照影，这个问题只是暂时将两人绑在同一阵营。
　　既不属于天剑宗，也不属于赤鲨尊的阵营。

　　千照影不是一个喜欢合作的人，不过如果对方是赤云焰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上一世，万厨门寿典他只是和她匆匆有过照面，真正接触是在天剑宗的门派大比和后来的秘境。现在时间和地点都换了，赤云焰的状态也不一样。
　　现在的赤云焰很像他记忆中上一世最后的她，聪明冷静理智，但没有疯狂。

　　千照影想过，既然上一世他‘喜欢’柳若依，那赤云焰是不是也是被所谓的剧情操纵才喜欢他的。
　　剧情都是有固定顺序的，现在他与赤云焰接触的时间地点不一样，他们之间也会不一样吧。

　　算起来，一年后阎照阳会声名大噪，而赤云焰会死。
　　上一世赤云焰死在他手中，这一世他会阻止她的死亡。
　　除了要弄清楚头痛原因，赤云焰活着也就证明剧情可破。
　　而且他不想她死。

　　如果没有猜错，崖下关押着一只妖凤。
　　千万年来无人飞升，妖兽魔族也都没有飞升，原本血统高贵的神兽也沦为妖兽。
　　凤凰、青龙等就算沦为妖道，也不能否认他们全身都是宝，于是无数人为了飞升猎杀他们，导致现在绝大多数人只曾听闻，不曾亲眼见过。

　　千照影找赤云焰，也是因为凤火对她有更大的好处。
　　要想活得更久，只有提升自身实力，赤云焰死时已是大乘境界，差一步便可破境。
　　天道绝不可能容许比阎照阳更优秀的存在，即便有最终也是成为他的垫脚石，就像赤云焰的结局。

　　赤云焰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客观分析，“若崖下押的真是妖凤，就我们两人，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昨夜的震动应当是妖凤挣扎产生的，今日一早师父和天剑尊单独离去，想必是去加固封印阵法。
　　凤火历来霸道肆虐，即便被封印也能使这断崖处的地面寸草不生，现在枯枝上长出新芽，绿意逐渐覆盖焦土。

　　此次加固的封印很强，就算能突破也必会惊动天剑尊和赤鲨尊。
　　而且关押妖凤之地，也不知道有多少阻碍他被发现的陷阱。
　　若是昨夜尚能一试，现在单凭他们俩，几乎已经不可能了。

　　“现在才是最佳时机，拖得越久反而越不利。”千照影说道。
　　赤云焰侧过头，“怎么说？”

　　“只要妖凤不死就行了。”千照影说道，“你体内应该是有异火，之前才会受到凤火的影响。凤火霸道，势必会让你修为大增。”
　　身怀异火者，大多修行功法与火相关，能够实现越级挑战。每一个身怀异火成长起来的修者，势必是霸占一方的强者。
　　异火可遇不可求，并不适合普通修者，在很久以前，异火源于术术修炼，例如现在已经没落的炼丹和兴盛的炼器。

　　千照影记得很清楚，赤云焰死后不久，剑城出了千年难得一遇的神剑，铸剑者是剑城城主，他就身怀异火。
　　现在想来，剑城一战也是天道为阎照阳铺好的道路，只可惜当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

　　“那你是为了什么？”赤云焰打破千照影沉默，空气中的杀气也瞬间消散。
　　她并不关心让千照影其杀意的是谁，反正杀气不是冲她来的，现在更重要的是千照影想要什么，只有足够大的共同利益才能让她考虑这个短暂的联盟。
　　赤云焰也不是个喜欢合作的人，更何况她和千照影并不熟，甚至可以说是很陌生。

　　但这是一个机会，提升她实力的机会。
　　只有自身实力才是真正的依靠。

　　千照影答道，“凤髓。”
　　“现在最大的未知是崖下状况，困阵附近应该还会有其他防护阵法，避免妖凤被发现。”

　　“但最主要的还是困阵，附近是迷阵的可能性更大。”赤云焰环视一圈解释道，“这里是客峰山腰很偏僻，关键是这是天剑尊和师父的客峰。”
　　“十五年前疑似魔族卷土重来，当时各大宗门以天剑宗为首组成抗魔联盟，那场战斗激烈但很快就完结了，最后伤亡并不多，对比来看天剑宗应该伤亡最大。那是一场规模盛大但是完结速度极快的战斗，至今存在很大的争议，无数传言满天飞，其中一条就有说见过凤凰现世。”

　　千照影眼中闪过沉重，转瞬消失的无影无踪，倒是有些好奇地看向赤云焰，十五年前的事情她还记得这么清楚，就连一条没有根据的传言都记得。
　　“嗯，那次联盟声势浩大，小孩也都上了战场。”千照影敛去眼中的神色，语气淡漠，“不过我记忆力不如你，很多已经记不得了。”

　　“你当时也在？”赤云焰眼中流露出惊讶，顿了一瞬又将话题转回，“现在看来，凤凰现世应该是真的。”

　　稀疏星点隐于夜色之后，月亮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月亮出来了。”千照影看一眼崖下，白雾迷茫，又抬头看向赤云焰。
　　只见她伸手朝崖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她警惕心太重，不过这倒并不是坏事。
　　千照影不再多说什么，纵身跳下断崖。
　　另一道身影紧跟其后，消失在白雾中。

　　*

　　崖底
　　千照影站在茫茫白雾中，四周一片寂静，依稀有光线穿破白雾。
　　身后传来就脚步声，他转身看去，一道纤弱的身影在白雾之后。

　　“照影？”一道温婉女声响起，从白雾中传来的，缥缈的如同仙音。
　　千照影眉头微皱，音色有些耳熟，但是他想不起来是谁。

　　“照影？是你吗？这里是哪里？”对方的三连问强忍着害怕，语气坚韧，哪怕看不清面容也让人心生好感。
　　再加上白雾缭绕，四周寂静无声，很容易出现错觉。

　　女声轻微挥动着双臂，似驱散白雾，又似在挥手召唤，“照影，你在哪儿啊？”

　　千照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对阵法有了解但并不算多，但看起来这白雾倒像是赤云焰说的幻阵。

　　对方见他没有反应，白雾散去，露出容貌。
　　她看起来娴静温婉，眉眼温和带着笑意，一看便是大宗门培养出来的女修。

　　她是柳若依。

　　看到她的脸，千照影这才反应过来她是谁，前世他会为了柳若依而做出许多不合常理的事情，现在面对着她的脸，他内心反而没有半分波动。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上一世会‘喜欢’她，就好像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催促着，不断的念叨着他是喜欢她的。
　　而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因为她喜欢阎照阳而触发导火索，炸出多年因阎照阳压抑的怒火。

　　一步一步，他所做的每一件事，达到的每一个阶段，都是某个早就设定好结局的剧本中的一环，唯独最后一步出了差错、
　　他杀了阎照阳和柳若依。

　　可现在他还没有遇见柳若依，为什么幻阵中会出现她？
　　千照影抬手释放一道灵气，打向‘柳若依’，转身就看不远处的赤云焰，心中猛然惊了一跳，突然有种诡异的别扭。

　　“你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千照影莫名的不想让她看到柳若依的幻象。
　　只见赤云焰眼中的冷淡被浅淡的笑意取代，抿着唇腮帮子微微鼓起，笑容未能完全掩饰，倒显得有几分活泼。

　　“你...？”千照影心感不对，手中灵力再次聚集便看到她的变换。
　　‘赤云焰’神情看起来依旧冷淡，但眼中潜藏着小心翼翼，每一寸肌肤都柔和不少，上翘的嘴角明显被刻意压下，试图维持原本的冷淡。
　　“你不喜欢她？”清冷的音色都染上不可查觉的笑意。
　　下一瞬，她脸上血色褪去，死死瞪大双眼压抑着溢出的泪光，手攥紧握成拳状不断颤抖。

　　千照影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他上一世的记忆。
　　突然间‘赤云焰’人影散去，倒在地上满身血污，眼中布满猩红血丝，疯狂的阴霾散去，只落得无尽悲凉。

　　“我们是一类人，这就是宿命，我逃不掉的，你也一样。”
　　“杀了我！”

　　千照影不由倒退半步，剑影闪过，‘赤云焰’倒在血泊中，鲜红的血蔓延至‘千照影’的脚边，血珠顺着他手中的长剑滑落，滴落血泊中绽开波澜。
　　手中的灵气消散，千照影脑海中突然剧痛，闭着双眼单手扶额，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

　　一只手突然抵在他的肩上，阻挡他后退。
　　剧痛瞬间消散，千照影睁开眼，白雾散去不少，袅袅绕绕地增添寒气，不再遮挡视线，刚才的幻影也消失不见。

　　千照影转身，赤云焰收回手，神色冷淡不变，琥珀色的眸子中闪过一顺惊异，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受到影响。

　　“还好吗？”

　　“没事。”千照影有些不自在，环看四周“这里的雾散去不少。”
　　不过这个幻阵也太古怪了，居然能够还原他的记忆，也不知道布阵者是谁，千照影眼神暗了暗。

　　“我拿了阵引，用于迷惑的白雾就散了。”

　　赤云焰摊开掌心，露出一块白色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