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哪儿都有你》苏舟尘

3、代课

　　“我想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见，我只是在尝试解决问题。”柴乐好脾气道：“而且我也是这里的租客，虽然刚搬来不到一星期，但你也得承认我们拥有着相同的身份。”

　　“可我无法接受和一只猫住在同一屋檐下，就算我知道它可能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陈月琦吸了吸鼻子，眼眶微红。

　　柴乐叹了口气，他这人就是这样，吃软不吃硬，如果陈月琦继续跟他正面硬刚，他可能会死守底线绝不松口，但对方先软了态度，他就没法继续强硬了。

　　刷拉。

　　客厅连通小院儿的防蚊纱门被滑开，常思一脚迈了进来，看到客厅里成对峙状态的三人微微一顿，“干嘛呢这是？”

　　“常哥。”陈月琦看到常思回来，委屈巴巴的叫了一声，指着柴乐说：“你能不能劝劝……这个新租客啊，我真的很害怕猫，你帮我劝劝他让他把猫咪送走吧。”

　　常思眉毛微蹙，目光落到柴乐身上。

　　在同常思对上视线的那一瞬，柴乐的心态就开始崩了。他在这样的氛围中清晰地感受到了排挤，对自己是个外人的认知愈发深刻。

　　“算了，我还是送……”

　　“为什么要送走？”常思问。

　　柴乐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陈月琦错愕。

　　“你被猫抓伤是因为你虐猫，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值得同情的。”常思冷眼看着陈月琦。

　　“哎你，那都多久的事儿了还记得呢。”朱寺尬笑着，“我看要不就这样，大家各退一步，这位小兄弟要养猫就养着，反正月琦一周就周末来两天，这两天就按你说的把猫咪关在房间里，月琦你也是，那猫还那么小，爪子都没长利呢，出不来的，也伤不了你。这样行吧？”

　　柴乐在听说陈月琦虐猫的时候就对陈月琦没有了半分好感，如今看到朱寺一副想要息事宁人的样子，愈发觉出其中猫腻。
　　柴乐朝常思投去一眼，常思却并未看他。

　　在三人各不相同的目光注视下，常思绕过他们径直回了房间，回房后还没忘记把门给带上。

　　柴乐看着关紧的房门，眼睛缓慢眨了一下，而后转向朱寺，点头，冷淡回应道：“好。”

　　“好什么好！还男生呢，一点都不知道对女孩子好！”陈月琦狠狠瞪了柴乐一眼，还想争执两句，却被朱寺揽着腰往楼上带。

　　“好了好了，都是一起的租客，没必要互相为难，你要是害怕就别一个人下楼来，我陪你总行了吧。”朱寺里路安慰。

　　“不是陪不陪的事儿，我就是生气，现在的人素质太低了，只在乎自己，压根儿不管别人死活……”

　　二人声音渐小，随后是门被甩合上的砰声，那一下像是砸在了柴乐心口，闷闷的发疼。

　　-安乐是个胆小鬼！没有人愿意和安乐玩！
　　-安乐又在哭了，他老是哭，羞羞！
　　-我们不要和安乐玩！关起来！把门抵住，不要让他出来！

　　咚…咚！咚！

　　砸门声与孩童间天真刻薄的话语交织在耳畔闪回，柴乐摇了摇头，像是要把那些声音甩掉。

　　现在不是缅怀过去的时候，小花受了惊吓，这会儿正需要人陪，他得赶紧回房间才是。

　　从床底下把小花捞出来，柴乐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将其亲亲抱抱举高高，期间还夹杂着大段大段的言语安抚，跟小花细细解释事情经过，并在最后严肃告诫道：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离那个小姐姐远远的，绝对不能靠近她，就算她手里拿着猫薄荷也不行。你只是一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小猫咪，你要学会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小花：“咪！”

　　柴乐低头在猫脑袋上嘬了一口，夸奖道：“小花真乖！”

　　大二下学期课多，周二周三更是几乎全天满课。柴乐每天在学海中驰骋，忙的要死，慢慢便把小二层中发生的不愉快给忘到了脑后。

　　这天周二，拥有一节早八的柴乐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手臂用力时微微发着颤。
　　还真是该多锻炼锻炼了。柴乐叹气，他不过是昨晚帮兼职的火锅店卸了趟货，今天手臂就酸疼得不行，这传出去也太丢人了。

　　拖着疲软的身体洗漱穿衣，柴乐骑车到学校时脑子都还没彻底清醒过来，所以，在看到上课教室最后一排靠窗坐着的常思时，他开始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柴乐呆立在门口，眼睛轻眨了眨，垂落在身侧手偷摸往大腿上掐了一把。

　　疼，不是在做梦！

　　“柴乐你杵这儿干嘛吗？让让呗。”后来的女同学被挡住去路，伸手在柴乐肩上拍了一把。

　　柴乐回神，说了句不好意思，穿过走道来到教室最后，在常思身旁的空位坐下了。

　　“哈喽。”柴乐打了个招呼。

　　常思视线从书本上挪开，目光在柴乐身上停留了几秒，而后微一点头，“好巧。”

　　“是啊好巧，你是来代课的吗？”尽管老师还没来，柴乐也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常思嗯了一声。

　　“你业务范围好广。”柴乐发自真心地感叹道，“不过找你代课的人心也挺大，我们班总共就5个男生，通常情况上来讲都是第一批被老师记住的人。”

　　常思闻言偏了偏头，视线在教室内梭巡一圈。

　　“但这门课要好一点。”柴乐怕他担心，安慰道：“这门课老师是真脸盲，教我们两学期了也没把我们几个男生分清楚。问题不大，不会发现你的。”

　　“发不发现都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是这儿的学生。”常思耸了耸肩，正巧此时老师提着包从门外走了进来，常思的目光跟随老师移动到讲台，而后收回，重新看向手头的这本《小学教育语文教学与研究》。

　　柴乐抓了把头发。虽同住一个屋檐下，但除了跑腿小哥这个身份以外，柴乐对常思的了解几乎为零。
　　不知道年龄，不知道学历，所以也不知道常思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柴乐没敢多问，重新起了个话题，扬起个笑，说：“对了，上次小花的事我还没谢谢你呢，如果没有你那句话，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小花？”常思看了柴乐一眼，眉头微挑。

　　“哦，就是我养的那只猫猫。”柴乐介绍说：“可乖可听话，你要是不嫌弃，有空带它去给你撸两把。”

　　“行啊。”常思应了，玩味笑笑，问：“为什么不叫咪咪？”

　　“呃，因为……很大众吧。”柴乐自知小花这名取得比较敷衍，赶紧转移话题道：“哎你代一节课多少钱啊？”

　　常思顺着他的话答说：“20。”

　　“哇！但是感觉同等时间内没有跑腿送货赚的多哎，你是不小心接到这个单子的吗？”

　　“不是。”常思微笑，“我周二周三全天都接代课。”

　　“哦！”柴乐点头，问：“为什么？”

　　常思保持微笑，却没有回答。

　　柴乐舔了舔唇，跳过这个话题，邀请道：“那我们中午一块儿去食堂吃饭吧！”

　　常思拒绝道：“我没有校园卡。”

　　“我有啊，我请你，或者你微信转给我。”柴乐调出微信二维码给常思，“食堂饭菜便宜，味道还不错，省得你出去觅食了。”

　　常思瞥了二维码一眼，顿了顿，三秒后还是掏出手机扫码把人加上了。

　　柴乐接到好友申请，发现常思的头像是一朵不知品种的橙色的花，ID叫24小时在线。
　　柴乐在备注栏里输入常思的名字，通过验证后发了个打招呼的表情包过去。

　　-阿柴：早上好.JPG

　　“头像挺可爱。”常思盯着微笑柴犬的头像看了会儿，摁灭手机放在了一旁。

　　“花也很好看。”柴乐回敬一句。

　　上课铃响，还想说点什么的柴乐闭了嘴，翻开自己的书和笔记本，进入了认真学习的状态里。

　　一堂课上完，柴乐要去赶下一堂课，冲常思挥挥手机说了句“微信联系”后就跑了，等跑到下堂课的教室里坐好，他才发消息问常思下节课的教室在哪里。

　　-常思：312
　　-阿柴：我在416！放学别走，我下去找你！

　　常思没回，柴乐真怕这人放他鸽子自己跑了，下了课以后抄起书包就往楼下冲。

　　312教室门外，常思单肩背着包，低头一手揣兜一手划拉着手机。

　　柴乐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楼梯，小跑过去跟人打了招呼，然后便一同往学校一食堂行去。

　　正值午餐用餐高峰，食堂打饭队伍直接排到了食堂外边，柴乐怕常思会等得不耐烦，排队期间就一刻不停的跟常思嘚吧嘚。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吗？那次我点了个随机外卖的单子，接单的就是你，给我买了青椒炒蛋和回锅肉，还有个蛋汤，味道超级好，我吃完就想问你要这家店的地址，但是单子已经结了，我就找不到你的联系方式了。”柴乐挠了挠头，问常思：“你还记得那些菜是在哪里买的吗？我真挺想去吃一次的。”

　　“恐怕买不着。”常思在柴乐失望的眼神注视下补充道：“那是我自己做的。”

　　柴乐闻言目瞪口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你说什么？！”

　　常思：“当时离家近，正好冰箱里有食材，就懒得在外边买了，而且自己做的话，净赚到的钱更多啊。”

　　柴乐还能说什么呢？当然只能说：“能再做一次吗？”

　　这要求实在是有些过分了，柴乐想要撤回前言，刚张开嘴，就听常思回答说：“可以，不过菜得你自己买。”

　　柴乐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欣喜道：“什么菜都可以吗？！”

　　“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