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红叶山珊

21、两自空明心字香

　　车辇里，宋晚莼倚着身后软垫，闭目养神。

　　大哥宋弋上月调回京中任职，而今日是他完婚之日。此去相府，宋晚莼心中竟是喜忧参半。逢此喜事自然是好，有些人，却是她所不想见。

　　也只是不想见而已。

　　不是突然不恨了，只是累了。怪力乱神，还有，二十年的鸿沟，她跨不过去。她曾无数次设想过，那些结局都不是她所乐见的。山穷水尽，也只能寻放手这一词。是给自己一条生路。
　　现如今她还有欲珍惜之物。

　　这个时辰皇帝仍坐于金殿之上，对着他的臣子，或许还会依旧是似笑非笑的神情。宋晚莼想着，唇角微弯。

　　瑶妃之事就此揭过，无人再提，一切如常，又或许有了变化，而宋晚莼却闹不清了。这般朝夕相处，也不知竟算什么。

　　皇帝终归是忙，而看御案上专注的身影，宋晚莼总会记起他说“我信”时的神色，渐渐重合起来，已是映在心底。

　　宫中又有淑妃妖孽一说，独宠媚上，皇帝起居每携于身侧，这等是连怀有龙子的贤妃都及不上，而当初的吴昭仪、瑶妃皆因她而遭废黜。宋晚莼皆置之一笑，只是，每日相伴倒像寻常家了，想着竟想微笑。

　　依旧是无波的双眼，却少了些最初的深沉难测以及，威严。宋晚莼会在他目光不及的角落静静看他，像是在重新认识着他，这次不自主就抛开他帝王的身份。

　　他的微笑也多了些，看向她的目光悠远而细细，就像，就像跋涉千年后的等待，再一看却又了无痕迹。或许是她的幻觉，不，也许并不是假的。

　　她不了然也心慌。

　　辇轿落地的触感传来，宋晚莼收了收思绪，一旁的绿衣扶她下了车辇。

　　宋远已领着府里一干人侯在府外，府外大门挂着大红喜结。

　　宋晚莼制止众人的动作：“今日不闹那些礼节了，我是宋府人，原先该叫什么便叫什么，除了‘淑妃娘娘’。”

　　宋远欲言又止，宋晚莼瞥过他一眼便看向一身大红新郎服的宋弋：“大哥，恭喜。”“谢谢，晚莼，我们都进去吧。”宋弋右侧的宋之奇没有说话，对她露出一如以往的笑容，宋晚莼会心一笑，拉过早就奔上来的宋瑶卿的手。

　　阖府处处张灯结彩，下人步履匆匆。“你们都去忙吧，有瑶卿陪我就好。”宋晚莼转头，惊觉宋远面上沧桑，是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