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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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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下午都是要上班的,谢君言担心迟到,加之公司他的休息室有正装,他就不打算回公寓一趟了。
封从锡送他到公司楼下,给他理好口罩,看着他上楼。
员工照常和谢君言打招呼问好,没察觉出什么异样,只觉得总裁今天可能感冒了。
谢君言一旦投入到工作中,就会很专注,刚才发生过什么都不会将情绪带到工作上,保持高效率高质量。
直到太阳渐渐西移,远处有浓重的墨色铺过来——乌云压得很低,带来的是一阵比一阵强烈的狂风,刮得路旁的树木不住地弯下腰,路上行人不自主的小跑,地表气温在很快的降低。
暴雨将至。
这时各公司的下班时间也到了,员工急匆匆地开车回家,谁也顾不得加班或者闲聊。
Lina打开手机天气,今天早上她看过并没有暴雨预警,现在倒是出现了,天气果然变化无常。
“谢总,等会很可能有大暴雨,还是快点回去吧!”
谢君言将电脑关机,点头说:“我知道了,你也快走吧。”
谢君言下楼和封从锡一起回去,半路上暴雨下了,端的是无情疯狂的姿态,疾风骤雨半点不含糊,把根基不稳的小树全都掀翻了。
两人回到公寓却是半点都没淋湿,从地下停车场搭乘电梯上楼。
是没淋湿,但风很冷,明明才五点,天色已经暗到如同入夜。
刚进封从锡公寓,谢君言捂住口罩,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眼角微红。
封从锡摸到他微凉的发丝,给他摘口罩低头轻轻吻了吻他唇角,却被他推开。
“还亲!感冒会传染的。”
“我现在去煮姜汤,阿言先去泡澡吧。”
谢君言依言去浴室。
这是他第一次在封从锡家里洗澡,里面的洗发水,沐浴露全是他平常用的,让他就以为是在自己的公寓。
脖子上的遮瑕膏洗掉之后,吻痕在冷白的皮肤上很明显。他摸了摸喉结,那里的吻痕和齿痕很是暧昧。
他现在是在封从锡的公寓洗澡。谢君言耳根红了,低眸不想了。
封从锡端着姜汤出厨房,看见谢君言穿着他给他准备的休闲衣服,坐在沙发上擦着头发。
长裤彰显着俊美的青年修长的双腿,暴露在水晶灯光下的脚踝莹白如玉,纤细精致到想让人握在手里把玩。
封从锡过去把汤递给他,动作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毛巾,绕到他身后为他擦头发。
“晚饭想吃什么?”封从锡柔声问。
谢君言有点受不了姜汤的味道,屏息喝完后闻言,“有排骨吗?”
“有。”
“那想吃糖醋排骨。”
封从锡给他擦完头发,到厨房做菜。
谢君言打开电视,倾身拿过茶几上的杯子,领口露出的锁骨精致迷人。
谢君言每一处都能嚣张地彰显他惊心动魄的美。
他挑着台,到音乐频道后,现在正是经典老歌的播放时间,熟悉的旋律传到谢君言耳中,他不由得怔了一下。
谢君言看向窗外,大雨狂乱地打在窗户上,似乎又是那一天的大雨。
他知道,封从锡在暴雨中一路走回了家,第二天陆子轩一脸唏嘘地和他说封从锡发了高烧,和他讲了很多关于他的话。
当时自己是什么反应,他不记得了,好像就是阻止陆子轩再说下去,然后他就去办公室了。
——那是属于年少的谢君言的冷漠,只对封从锡的冷漠。
他不懂的是,那样冷血的态度,当时的他怎么做到的?
那时的谢君言,对封从锡无情到可怕。
谢君言走到厨房门口,立在那静静看着封从锡,眼里是自责和心疼。
封从锡做一件事就会很认真投入,专注的模样,厨房温暖的烟火气息,给谢君言一种岁月静好的氛围。
谢君言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知道,自己在为封从锡无法招架地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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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从锡送谢君言回去的时候,将人按在玄关处缱绻地亲吻着,两个人分明都动了情。
“阿言......”他们稍微分开一点后,封从锡眼里带着浓烈的情欲,轻声询问着什么。
谢君言看着他,他的灼热能烧毁他,有点不知所措,揪着封从锡衣领的手指攥紧了。
封从锡复又吻了吻他唇角,“阿言没做好准备的话,以后再说吧!”他低笑着,“是我太心急了,别紧张。”
“阿言,晚上睡个好觉,晚安!”
封从锡温柔地抚摸着谢君言的侧脸,片刻后离开了。
封从锡也没打算仓促地要了谢君言,他没准备好药,会伤到他的。
谢君言恍惚地回房,拿了笔记本记录事情。
其实每天记录当天的事,在脑海里和手上过一遍那些话和感情,无疑会加深谢君言对封从锡的心动。
他落下最后一个字时,慢慢扶额,他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要持续多久,但至少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有些事情,唯有亲自踏出步子,才能追寻到蛛丝马迹,旁人爱莫能助,皆靠自己。
暴雨侵袭肆虐着大地,所到之处风雨飘摇,这场雨,或许下到清晨都不会停。
这天夜里,不知是不是房里的空调太高了,谢君言热到一头薄汗,沉睡中无意识地伸手擦了一下额头,竟是连手上都是汗。
他浑身像是被火烤着,被子已经扯到一边去了,奇怪的是那样难受他都醒不过来,意识在一片漆黑的梦里挣扎。
梦里他像一个溺水的人,可身边没有一根浮木,他只得不断的伸着手,不停的挣扎。
梦里的自己意识很清醒,所看到的只是一片漆黑,他感受着自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下坠,仿佛这片深渊没有底,他也沉不到底部去。
他像是沉了一个世纪这般漫长,恍惚间看见一丝光亮缓缓飘到他眼前。
在黑暗中沉溺许久的人,万分欣喜地,用力握住了它。
他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谢君言对现在的处境感到迷惑,他掐了自己一下,不疼,果然是在做梦。
但梦中意识也这般清醒吗?
谢君言冷静地打量周围——他立在一座偌大的宫殿中央。
宫殿金碧辉煌,火红色的蜡烛在精致的琉璃盏里静静燃烧,每一根巨大的殿柱表面都雕刻着二龙戏珠,那些珠子全是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放眼看去,整个宫殿极尽奢华。
不一会儿,殿门打开,两队身着太监服的太监鱼贯而入,迅速布置宫殿,摆上了宴桌,宫女开始端上酒水和菜肴。
谢君言尝试着走出宫殿,有无形的力量阻止了他。
从殿外走进来的宫女穿透了他,谢君言拧眉,干脆找了个地方站着。
谢君言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才看见有衣着贵气的明显是参加宫宴的宾客走进来。
随后陆陆续续来了很多达官贵人和女眷,一个比一个华丽贵气。他们入了座,但宴会明显还没正式开始,殿中仍有许多空席。
谢君言过去听着那群官员谈话。
如果有人能看见他,肯定会惊到倒抽凉气。谢君言穿着真丝睡袍,在一群身着繁复华丽的衣袍,头戴玉冠的官员中格格不入,甚是怪异。
“陛下真是疼爱太子殿下,前些天才册封太子,这么快就将朝政交给太子处理,今个还要给太子大办生辰宴。”
“可不?这碧霄殿何时用来办过宫宴?三朝以来就没这先例。”
另一个官员喝了一口酒,笑着说:“各位大人可是觉得陛下行此事荒唐?可本官却觉得合情合理。”
另一个一身绛紫色衣袍,显然地位很高的年轻官员说:“太子殿下天纵奇才,陛下为他挑碧霄宫大办生辰宴,以显示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有何不可?”
“裴大人说得极是。”有一抹温柔的嗓音从不远处飘来,不急不缓,让人听了便心生喜悦,“碧霄宫是庄严肃穆之地,陛下选此殿办宫宴,为太子殿下开一条先河,何不意味着,殿下日后为我朝开一个盛世的道理呢?”
这几个官员很是伶牙俐齿,三言两语压死了那些反对的声音。
谢君言继续听着,心里有了个大概,官员分为三党——太子党,大皇子党,中立党。
不得不说的是,太子党很多人,且大多能言善辩、长袖善舞,少数相对沉默,但眉眼凌厉。
谢君言不由得好奇起来,这位党羽众多,被夸天纵奇才的太子殿下是怎样的人?
碧霄宫太大了,他为听这群大官谈的话题,现在是在靠近殿尽头的地方。从他们唇枪舌战中搞懂了表面关系后,就将目光投到一旁,扫过某一处时,他眼里闪过一抹惊异,紧紧拧眉。
那群女眷中,穿着浅粉色衣裙的少女——竟是玉嘉晴!
谢君言以为自己眼花了,干脆走近些。
“嘉晴,这场宴会虽是太子殿下的生辰宴,但既然女眷也能参加,分明要给殿下选太子妃,太后娘娘最属意你,你可要好好表现。”粉衣少女身旁的妇人应该是她的母亲,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嘱咐道。
“娘亲,我会的。”少女面上带着红晕,羞涩地低头说。
谢君言仔细打量片刻,觉得这很可能就是现实中那个玉嘉晴。
这里每个人说话都很有条理,绝不是梦中的虚构出的场景,但谢君言不知道他为什么来到这里,为什么这里有玉嘉晴。
他忽然想起了那天,玉嘉晴疯癫地死死抓着他喊殿下。
谢君言立在那里,有种荒唐的想法涌上脑海,他刹那间脸上一白,遍体生寒。
此时,属于太监尖锐的嗓音响遍碧霄殿——“陛下驾到!太后、太子殿下驾到!”
殿里呼啦啦地跪了一地。
在一片“恭迎陛下、太后、太子殿下”的声音中,谢君言缓慢转身,只一眼,就准确落在了身着蟒袍的高挑身影上。
谢君言瞳孔猛的收缩,眼中尽是不可思议,握紧了拳。
太熟悉的一张脸了,是少年时期的自己。
冷淡的少年一路向前走,步伐不紧不慢,从容自若,穿透了谢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