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大秦》无闲和有闲

3、第 3 章

　　倪莹和王文哲从教授家里出来，雪下得迷住了眼，王文哲把倪莹的围巾取下来，套在自己脖子上，看她一脸呆滞，有些好笑，他逗她，“小师妹，来得时候还欢天喜地的，怎么出来就跟吃了黄连似得？”

　　倪莹拿眼白瞪他，没好气地说：“更年期。”

　　王文哲把倪莹送到快到小区的街口，倪莹问他怎么不去找刘冉，王文哲缩着脖子探头探脑地往刘冉住得那栋楼下瞧了眼，又急急忙忙扯回视线，他一脸泄气，那神情倒是同刘冉有几分相像，明明自己有错，却总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倪莹啼笑皆非，转身就想离去，谁知王文哲喊住她。

　　“小师妹，帮个忙。”

　　倪莹回眸瞧他，“什么忙？”

　　王文哲习惯性去揉头发，“我…我之前不知道刘冉有男友的，现在搞得我骑虎难下的。”

　　倪莹“噗嗤”一乐，倒也不去阻止他。

　　王文哲又说：“小师妹，你一会儿回去，帮我跟刘冉说一下，我和她…就这样算了吧。”

　　倪莹转回身，正视王文哲，瞧得他愈发的心虚，几乎不敢用眼睛和倪莹对视。

　　雪下得很安静，愈发衬托俩人之间的尴尬，好半天，倪莹才开口，她说：“师兄，别让我瞧不起你。”

　　下雪天的气温，几乎逼近零度，王文哲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额头渗出汗来，可倪莹到底还是小瞧了他，也小瞧了刘冉，王文哲就算不要面子也不敢招惹刘冉，他只是孱弱着嘴唇，哆哆嗦嗦地不肯让步。

　　倪莹忽然道：“师兄，让我去和刘冉讲清楚也行，只是你得帮我做件事。”

　　王文哲如获大赦，几乎跳起脚来，“别说一件事，十件百件师兄也赴汤蹈火。”

　　倪莹被逗乐，忽又正色道：“师兄别夸下海口，光是这一件事，师兄办成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

　　王文哲果然被激起好奇心，浑然忘了自己方才的失态，他上前两步，问道：“说说看。”

　　倪莹沉吟了会儿，努力遣词，最后道：“我想要师兄帮我做一个口袋，这口袋恰能装下一人。”

　　王文哲大笑，鼓起掌来，直笑到直不起腰来，这才听到倪莹的后半句话，“这口袋的质地要能防住X射线和伽玛射线，保证口袋里的物体不受到损伤。”

　　笑声戛然而止，唯有落雪纷纷。

　　…………………………

　　工大很快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寒假，刘冉收拾行李，早早南下回了浙江，临行前，她还气嘟嘟的，一会儿说倪莹不仗义，一会儿埋怨王文哲不像个男人，倪莹目送她离开，一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在走廊尽头，她才用最快的速度从沙发上跳下来，拨通了王文哲的电话。

　　“出发了没？”
　　“还没。”
　　“磨蹭个啥？”
　　“你来扛扛看，看你扛不扛得动！”

　　倪莹挂掉电话，用最快的速度换上外出服，她和刘冉研一的时候就搬出了学校宿舍，每回去学校上课还要坐公交车。

　　倪莹赶到实验楼的时候，王文哲正在实验楼下气喘吁吁，他双手叉腰，一脸的不耐烦，因为受吴教授器重，学校给他分配了一个单独的宿舍，不需要去挤本科生的四人间，也不需要挤研究生的二人间，这也方便了他这次的行动。

　　北方的冬天十分寒冷，不习惯的南方学生早已早早离开，本地的学生也已各自回家，工大校园显得十分冷清，偶有寒鸦在头顶掠过，空气肃杀得人精神气爽。

　　倪莹在王文哲身边站定，瞧着他身边的铁疙瘩目瞪口呆。

　　王文哲喘匀了气，看到倪莹嫌弃的眼神有些恼火，“怎么？不满意？”

　　倪莹不作声，王文哲终究拗不过她，他走到她面前，将双手搭在她肩膀上，倪莹有些嫌弃，往后退了退，还是捏着鼻子忍住了。

　　王文哲说：“其实道理很简单，原子系数和密度越大，防辐射效果越好。”

　　王文哲咽了咽口水，偷着眼瞧了瞧倪莹，强装镇定，“铅的原子序数是82，当然比它高的还有许多，比如锫、锿、钔、铋这些，不过可惜，”王文哲把双手一摊，“我一个也弄不来，更不要说做成一个可以装人的箱子了。”

　　倪莹往王文哲身边的那个盒装物看了看，即便是用铅，也着实为难人了，这么多分量的铅，应该花费不少，看那个盒子并不是四四方方的，几乎是按照人体曲线比例制作的，就能明白王文哲弄出它来得有多费劲。

　　铅容易沾染，王文哲在铅盒外部糊了一层白纸，两个人合力将铅盒沿着楼梯搬到了二楼。

　　二楼的走廊一如那日的寂静，红色的砖墙，枯萎却不肯落下的爬山虎，拱形的半人高窗户，风从走廊的这头穿到那头，卷起橡树从窗外洒落进来的枯叶。

　　王文哲一脸的不可思议，眼睁睁瞧着倪莹打开人形铅盒的盖子，然后钻进去，她露出两只眼睛，水灵灵地瞧着王文哲，她怕吓着他，但她想过告诉他的时机，总觉得什么时候都不太合适，索性就闭口不言，只告诉他该做什么，所以倪莹用乞求的眼神看着王文哲，她知道女人的撒娇是一件利器，她扑闪着眼睛说：“师兄，帮我把盖子盖上，然后把这个盒子往前推，一直推过整条走廊。”

　　王文哲下意识跳起来去盖盖子，盖子合到一半，他把脑袋挤进盒子里，瞧得出倪莹把他为难坏了，或许他一辈子都没这么为难过，他支支吾吾眼神慌乱，几乎要把头发撸成秃头，他眼神飘得很远，就是不敢看倪莹。

　　“小师妹，要不…，咱们先去看看医生，是不是最近写论文压力太大了？没事的，有什么不懂的，你问师兄就好了。”

　　倪莹把眼睛一瞪，装出一副凶狠模样，“快点，少废话。”

　　王文哲果然被吓得一哆嗦，手一松，铅盒的盖子应声落下。

　　铅盒里头有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听不真切，但是王文哲知道这是倪莹在催他，他犹豫了会儿，自己安慰自己，“得，就推一回，推完我就回宿舍睡觉，管她是不是脑子里出了毛病。”

　　王文哲矮下身子，将铅盒顺着走廊往前推去，走廊年份久远，不停地有磕磕碰碰，王文哲几次想放弃，终究还是咬牙坚持下来，推到半途，他担心自己脑子也出了问题，索性哼起歌来。

　　“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谁也不能将我们打倒。”

　　“长江、长城、黄山、黄河…”

　　“咦？”王文哲看着空空的双手，空无一物的走廊，只觉得平地一声惊雷，将他吓得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