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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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过此路，第一轮试炼方毕。”
过仙山上，四翼三头鸟口吐人言，说完这话，振翅长啸一声，起身飞去。
只留下山顶上十几二十人，遥望对面山头露出来的一点尖，对立无言，面面相觑，不知哪里有路可过？
这些人刚从山脚下爬上来，经历过撕衣揪头发下黑手等等无数艰险，还未曾喘上一口气，那一番胸臆也吞在肚里上去下来，还未等直抒，便让山顶上等着的青鸟说的好一番茫然。
过仙山高可入云，惊险无比，天梯石栈，正是只有仙才能过，此山才得此名，又岂有他们这些凡人相过之理？众人望着对面的山头，有人叹道：“那鸟说的是叫我们过这条……路，是吧？”
对面山头与他们此刻所在，不能说是毫无联系，只能说是毫不相干，人若是想过，怕是只有扎上两只翅膀，不知哪里有路可言。
前头话音刚落，便有人气急：“娘的，玩呢？”
李霞裳坐在地上平息，扭头看了说话那人一眼。
黍山剑宗十年一次收徒大会，来考试的人山人海，她和张豹张二虎从张家村出来行至半路，便遇上乌泱乌泱的人，赶路赶到兴起，直接从包袱里把他们花两个铜板巨资买回来的地图拿出来给撕了。
一分钱用都没有。
众人就这么簇拥着，嘻嘻哈哈，打打闹闹，该看对眼的看对眼，该结拜的结拜，等到了过仙山脚下，已不到原来人数的一半。
李霞裳揣着手感叹：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来水的。
上了过仙山，行到此时，那一半便只剩下他们这些人。
方才那人又抱怨道：“谁说的上山就是考验，上去就成功了，到底知道不知道？别不是故意和人家黍山剑宗搭关系的吧？”
人群中一人涨红脸，豹眼圆脸，虎背熊腰，嗓门一开能吓哭小孩：“我说了可能，可能你不知道什么意思？”
众人情绪激动，一时间打架的劝架的冷眼旁观的，乱成一团。
李霞裳坐的离他们很远，张豹张二虎陪在她旁边，看起来像她的左右护法。
张二虎捂着嘴小声道：“滟滟姐，咱们怎么办啊？”
张豹手肘给了弟弟一拐：“别打扰滟滟姐，没看她在想办法呢吗？”
李霞裳看着对面山头，又看一眼脚下，山间云雾缭绕，什么也看不清，人站在山上，寒风凛冽，爬山出的汗，这一会儿早干了。
李霞裳回头，询问道：“咱们来的时候，那些人确实说，黍山剑宗是在过仙山上是吧？”
张二虎年纪小，把脑袋探到哥哥姐姐中间，询问道：“怎么了姐，你想到办法了吗？”
张豹张二虎从小就跟李霞裳一块玩，不但是他们滟滟姐的小跟班，还是加了滤镜的迷弟。
“我不确定，我只是想起来一个故事，”李霞裳摸着下巴：“说是有一个人掉下山，下落的过程中抓住了山崖上的藤蔓，挂在了山崖上，没有直接掉下去，他看了一眼脚下，发现房屋建筑只有自己一个指头大小，想来自己离地面还很远，这一次恐怕不能逃出生天，果然，他在半夜里挂在山上，惊惧而死，但是第二天早上，上山砍柴的人发现他的尸体，同样也发现了一件事—他离地面只有两尺多高，他看见的，其实是蚂蚁做的房子。”
李霞裳讲完这个故事，张豹挠挠头若有所思，张二虎直接从兜里掏出来半张饼，含含糊糊道：“滟滟姐，你又唬我们，蚂蚁不会造房子，蚂蚁只会挖地道。”
“……”李霞裳看看张二虎，摸摸他的脸：“好孩子，你真聪明。”
张豹：“滟滟姐，你是想说什么吗？”
李霞裳站起身来：“我是想说，我们所面对的困难，有可能只是障、眼、法！！！”
张豹点头，而后下一刻，他震惊的瞳孔里映出他亲爱的滟滟姐敢为天下先的英勇身姿。
“滟—滟—………”张豹已经悲伤的嚎出来了，这一刻他甚至连他和弟弟怎么租一辆牛车拉滟滟姐回家，回家后把滟滟姐埋在哪里都想好了。
而他的滟滟姐身姿英勇的向前一扑，直把他们前面的雾气扑散了一干二净，散开的雾气扑到离她最近的张豹脸上，把他剩下的嚎叫噎了回去。
众人被这一声惊天地的哭嚎惊的回头，而后和不远处矮了他们一头的李霞裳沉默相望。
李霞裳拍拍衣服站起来，一摊手：“就是大家看到的那样，山还是一座山，只不过用了点障眼法。”
她起身将雾气拍散，让其他人看得见山顶全貌，那云围在山头，活生生把路遮住了，从这里到对面，他们前面的，本就是一条路。
人群之中突然有人询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霞裳道：“一个人说黍山剑宗在过仙山上可能是假的，可大家都这样说，那便是真的，我们上的山是过仙山，总不可能有两个过仙山，障眼法嘛，看开了就好。”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还未来得及展笑颜，站在那条路上的李霞裳凭空消失了。
众人：“……”说的天花乱坠，这条路果然还是有问题吧！！！
张豹：“……”！！！
“滟—滟—姐—”
此时李霞裳并不知道张豹是怎么热切的呼唤她，她正和对面的鸟大眼瞪小眼，那鸟正把头钻到翅膀下面做清洁和进食工作，李霞裳没有打扰对方的雅兴，直看着那鸟把自己全身叨了个遍，而后打了一个满意的嗝，它转过头，正巧和李霞裳对上了眼。
那鸟惊叫一声，两翅展开捂住自己腹下部位：“你怎么过来的？”
李霞裳：“……我也在想我是怎么过来的。”
黍山剑宗，议事堂。
溯洄镜里正展现着这一幕，立在镜子面前的人墨发高束，眉眼冷峻，此时面露尴尬，握拳送至唇边咳了一声：“这青鸟，越发不像话。”
大堂里坐着四个人，三男一女，唯一的女性倚窗，回头笑道：“今年倒是出了几个好苗子，问心路几十年没这么爽快的放过人，以往哪一个不是被折腾的半死不活才得以上山，这个女娃娃，我们圣医馆要了。”
立在镜子前的白衣青年摇摇头：“若是她成功进入考核，还须得她自己选择。”
美艳女修哼了一声，转过头看向溯洄镜，不说话了。
“问心路是黍山剑宗考核的第一关，问的是坚，”青鸟说着，回头看了她一眼：“现在是第二关，测的是智。”
它带着人走过一条长长的回廊，而后停在一扇门前，回头对她说道：“你推开这扇门的那一刻，考核开始。”
它说着，让了一步到旁边：“可以给你的提示是，这里面的一切东西都不会伤害到你。”
李霞裳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手按上这朱红色的大门，推开门的前一瞬，她顿住，门缝里向外慢慢渗出了什么东西，李霞裳脚底感觉到粘腻，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张家村过年杀鸡时，她站在一边看，小时候没有鞋穿，看张豹张二虎他们爹娘拿着刀在鸡脖子上一划，然后提着一倒，黏糊糊的血顺着地面流到脚底板上，跟此时的感觉一样。
李霞裳低头，见满眼血色，她表情不变，慢慢推开了这扇门。
门里是一场屠杀。
火光，尖叫，四散奔走的人群，偶尔在李霞裳眼前一闪而过的黑影，黑影之中有一个格外凶残，它所到之处，皆是鲜血淋漓，更别提它还要发出怪叫，更加恐怖，这样的场景使人看的胆战心惊，腿软不能直立。
李霞裳看了一会儿，走到旁边盘腿坐下了。
门外偷.窥的青鸟：“……”
正在表演屠杀的黑影：“……”你妈的尊重我们一下啊。
面前有人倒地，李霞裳低头看了一眼：是个长相慈祥的老人，此时也并不慈祥，他只剩半截身体，拖着在地上走，伸手扒住李霞裳膝盖，嘴里嗬嗬嗬的：“救救……救救……”
李霞裳没说话，她伸手把膝盖上老人的手拂开，并往远处坐了一点。
门外偷窥的鸟：“……”妈的拳头硬了
正在屠杀的黑影：“……”差点表演不下去要去揍参赛人员了
李霞裳面无表情低头看着老人，她看起来有点迷茫，甚至似乎在出神。
老人似自知求救无望，依旧不死心，喃喃道：“救救……救救那孩子……”
李霞裳看着他，眼神这才有所波动。
黑影卷着身子卷到她面前，长及地面的头发遮住脸颊，只露出一只血色的眼睛：“看见他们在你面前死，你竟也不管。”
李霞裳冷漠道：“我怎么管？我是能打过你，还是能阻止？”
黑影一愣，似乎没预料到她不按套路出牌：“可你连试图阻止都没有。”
“我为什么要阻止呢？”李霞裳看了那老人一样：“我不相信谁能没有理由的与别人结怨，你这么大的怨气，杀他们肯定有理由。”
“………”黑影道：“也没什么理由，我就是坏……”
“别说了，”李霞裳突然打断他：“我知道，肯定是这个老东西为老不尊，他是不是调戏良家少女了？还有这些其他人，肯定是鱼肉百姓，为祸乡里了，他们死有余辜，你杀的好。”
黑影道：“……也没有，他们都是好人，前头李家的男人看起来五大三粗还会背地里喂流浪猫呢。”
“可恶！”李霞裳再次打断他：“是不是这老头调戏良家少女不成还欺辱她了，我就知道，这些老东西都是孬货，等会就把他们吊起来挂到楼上鞭尸示众。”
黑影成为黍山剑宗考核最凶残副本“屠杀之城”的npc之后，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
他听着对面人喋喋不休的猜测开场死亡人物都做过哪些坏事，从村口李家的男人数落到村尾二孩子家里的狗。
黑影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够了，你到底是来挑刺的，还是来考核的？”
李霞裳看向他：“我虽是来考核，但见到不平之事还不能直抒胸臆？”
“你舒个屁胸臆，你未经调查，凭你自己两眼一对，便知道谁好谁坏？”
李霞裳突然沉默，而后看向他，偏头笑了一下，她笑这一下让黑影身上发毛。
“敢问考核官，这些人，可是我杀的？”
“………”黑影道：“不，是我。”
“所以在明知他们都是好人的情况下，你为什么还要杀他们？”
黑影：“……”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带偏了，但又似乎没偏。只能语气不足的回答道：“嗯……我在考核……”
李霞裳厉声道：“杀人者有一有二就有三，焉知你下次是否还能分的清幻境与现实？”
“……这只是个考核……”
黑影觉得自己开始错乱，谁问过他这些？谁能问他这些？以往哪一次不是考生们一进门就开始想办法阻止它，然后它说出关键信息，引导考生去想办法破这个灭门迷局。
“是考核又怎么样？他们就没有心理阴影吗？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死就不痛吗？你明知道他们是好人，为了进行什么所谓的考核，就让他们一次又一次这么凄惨的死去吗？你晚上难道就不会做噩梦吗？”
黑影沉默，而后突然转身：“妈，我要回家！！！”
天呐我为什么要遭受这种罪，我本来是黍山剑宗最凶残副本“屠杀之城”的npc，我的任务就是让被考核者目睹屠城之惨状后去查事情原委，表现考生的智慧与正义，但是我现在觉得我真是太坏了，妈，我不想干了！
在门口偷窥的青鸟一惊，立刻闪进来扶住要罢工的黑影，轻声细语的安慰他：“都是为了剑宗，都是为了考试，都是为了剑宗，都是为了考试……你是最棒的！！！”
溯洄镜面前看完第二关的监考官们久久沉默。
镜子面前，青年突然转身问道：“第二关都有谁出来了，编个名单吧，可以去密林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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