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厂公如此多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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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润翻看背景资料后才知道陆公公也是个可怜人，他原本不是个太监，甚至因为家中积富念过私塾，识文断字不在话下。
陆奎过去也是有妻有子的，一家人在一起日子过的很不错，然而美好的东西总不耐久，家乡突发水患祖上积累转瞬成空，饿死了好些人，只好背井离乡到京中谋生。
当年皇城扩建需要大量宦官填补，掀起一阵狂潮，有不少来自民间的有志男儿挥刀自宫谋求富贵，若是命好得了哪位贵人青眼，太监算什么，就是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只要他能捱过净身不死，能得一笔朝廷的安置钱，在宫里当差领了俸禄，源源不断的寄到家里，他们母子总能吃饱饭活下去。
如此过了几年，陆奎兀自沉浸在家人团聚的美梦里，突然惊闻寄回家的那些钱被同乡瓜分个干干净净，可怜那对母子早就死于贫病交加之中。
他所忍受的屈辱，在这一刻全然没有了意义。
天无绝人之路，陆公公的一生注定不凡，世间有几人挥刀自宫，能斩出这等泼天富贵？
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的，他因为颇通文墨被拨到御前侍奉，很快脱颖而出得了皇帝的赏识，从一个卑微的太监到东厂督主，一步步踏上他的青云之路。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这时竟撞见了刚入宫的罪奴谢润，虎头虎脑的模样像极了他儿子当年，笑起来脸颊泛起的梨涡更添了几分相似，谢润就这么歪打正着，得了他在这世界最大的金手指，一路踩着他扶摇直上。
谢润掩卷长叹，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初衷或许只是想让妻儿吃饱穿暖，最终也成了大奸大恶之人。
门轻轻叩响了三声。
东厂的人来报，说是督主今儿个高兴，赏了他一堆金锭，谢润握在手里掂了掂，顿时眉开眼笑。
不出他所料，皇太孙一案成了个悬而未决的谜团，三法司的人齐上阵也查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最后只能草草结案。
听说皇帝盛怒之下罚了他们的俸禄，谢润无可奈何，只能暗地里道一声抱歉。
系统凉凉道：“拿了钱不给人家不办事，宿主真是好样的。”
谢润愣是从系统毫无波动的声音听出阴阳怪气的意味。
“男主死了我玩什么，也不知道小皇孙对他的新家喜不喜欢。”
“昨天系统临时升级，我没管你就下线了。”系统顿了顿，发出一声疑惑的提示音；“在当前位置检测不到位面之子的存在。”
谢润啧了一声：“还好我自己机灵，你干脆叫人工智障吧，不在宫里，男主还在大牢里泡着呢，我给他新换了个身份。”
巫蛊一案闹得人尽皆知，几乎动摇了朝中大半根基，宇文冲此时不易出去见人，一旦走漏风声必死无疑，想来想去牢狱里才是最安全的，当然也是最不用花什么钱。
那日陆奎让他除掉这个心头大患，谢润只好想了这么一个偷梁换柱的法子企图蒙混过关，皇帝一时半会难以恩赦他，顶多暂时让他不死，宇文冲这样长留宫中没有意义。
经过地毯式的搜索，终于让他在京兆府狱找到年纪身形和宇文冲相仿的幼童，刚染病身亡不久，这会大概以郡王的礼仪下葬了，至于宇文冲，被谢润秘密转移，顶替那死去幼童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风平浪静，他不能永远躲在阴沟里苟且求存。
终有一日，宇文冲必须堂堂正正的站在人前，替太子正名平反，拿回本就属于他的东西。
算算时辰，这小家伙也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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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润又双叒叕去找乐子了。
世人皆知，陆督主的干儿子是出了名的贪财又好色，没事总往胭脂胡同钻，背地里常惹人发笑，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货，一个太监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可是没人知道，这长安城最大的情报机构，以床帷做战场，窃取达官贵人的机密，其实是他的产业。
谢润大摇大摆地走进满月楼，一绮年玉貌的女子打着团扇迎上来，满头珠翠晃得叮当作响：“谢公子，奴家可恭候多时了……”
“玲珑姑娘，数月不见可清减了不少啊。”谢润顺势环住美人的纤腰，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脂粉香，只是单纯觉得好闻，心中早已没有了那种世俗的欲望。
什么都别说，唯有泪千行。
大凡女子，无一不乐见有人夸她身姿窈窕，寥寥几句话引得美人咯咯直笑。
他本是极为阴柔的相貌，不细看还以为是个通体风流的小娘子，只是眉宇间多了些英气，与这冠绝京华的花魁站在一起，竟也毫不逊色。
待他们姿态亲昵的走出众人的视线，玉玲珑退到他身后，轻声道：“东家，马车都备好了。”
怎么说他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太监，一举一动不知多少人盯着，谢润不能明着去京兆狱，只能出此下策。
马车缓缓驶入小道，消失在街头巷尾中。
诏狱里连空气都是肮脏恶臭的，处处都是隐秘的黑暗血腥，与之相比，京兆狱可谓是人间天堂。
几日不见，小孩换上一身干净的囚衣，依旧是安安静静翻书的模样，看着倒顺眼多了。
看着这个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宇文冲目光深沉。
他本以为已经死于敌手，再睁眼还是身陷囹圄之中，唯一不同的是周遭环境要好上不少，至少他不用蜷缩在地上睡觉，还有御寒的衣物可穿。
衣食住行皆是顶着别人的名字，他不敢声张什么，甚至不知有生之年能不能走出这里，只能平静被动的接受这一切。
“为何救我？”
谢润摊手，疑惑地睁大眼：“什么为什么？”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小孩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勒出来的红痕。
谢润只是走任务攒积分，并不需要他的感激。
“我给殿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谢润打开朱漆木质食盒，里面摆满了样式精美的小食，“我给你带了一些吃食，你喜欢吃什么可以告诉我，下次给你稍来。”
他的语气清和，几近温柔。
这里终日不见阳光，伙食又跟不上，再不给他开小灶，万一将来的皇帝长成个五尺长的矮子，岂不是成了他的罪过。
宇文冲略扫了一眼，表情淡淡，说话竟客气了许多：“公公有心了，我的功课不能断，烦请给我找些书帛，我好打发这漫长岁月。”
说到最后一句话，小孩的语气有些自嘲，似乎也预见到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谢润咦了一声，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你怎知我是太监？”
“宫里除了皇帝还能有别的男子吗？”宇文冲用看傻子的目光打量他。
“我就不能是个大内高手江湖侠客？”
“呵。”小孩奶声奶气的发出一声嘲笑：“不一样，你的规矩学得很不错，宫中内监都是这般行走的。”
啧，原来是肌肉记忆出卖了他的身份。
“那是自然，我五岁就进宫伺候主子，甭管干什么活都做得又快又好，阖宫上下没有不夸的！”
宇文冲没搭他的话茬，谢润却从表情里读出了他的意思。
……这有什么可骄傲的吗？
“我这个人福分薄，出生没多久家族就消亡了，连我阿爹的样子都记不住，可他对我说过一句话，我永远都记得。”
小孩表面不怎么在意，背地里耳朵却悄悄的竖起来。
“即便是生长在烂泥里，也要活得光芒万丈，人活一口气，有这口气撑着人就不会垮。”鸡汤大师谢润冲他呲牙一笑，也不知道是否起能激励男主一二。
……
宇文冲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这话听起来好听，对他的触动却不大，他并不在乎自己要怎么活，留有一口气撑着不死足矣。
这小太监的身份……存疑。
“你到底是东宫的旧人？还是我父亲对你有恩？”
与此人仅有的两次见面，他都带了银质的面具，甚至浑身都遮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节小巧的下巴，肤色似乎很白，与他记忆中的那些人没有半分相似。
谢润噎了一下。
不得不说，他猜得都对。
“稚子无辜，我只是不忍罢了。”
饶是宇文冲再聪明早慧，也只是个几岁的孩子，听到这模棱两可的话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
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试探，宇文冲不再纠结于此，看了眼天色：“离宫门落钥还有一个时辰，你该走了。”
呸，小白眼狼，亏他巴巴的跑来给他送吃食，逐客令倒是下得毫不客气。
“殿下好生待着吧。”
谢润愤然转身，又觉得自己过于小气了，跟一小学生计较什么。
当务之急是要给小孩找个先生，只是这个人选还需要斟酌一下。
谢润灵机一动，对一旁替他打灯笼的典狱吩咐道：“狱中有哪些犯人是通文墨的，拟一份名单呈给我，要快！”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厂公如此多娇（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