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城之光》季晓越

21、二十一章

　　记忆是忧伤的，在阳光将树叶的影子照得斑驳，知了不停吟唱的季节，回忆冬天，回忆初雪，回忆你们谈论雪的心情，望向窗外，已经丝毫不见当年光景，小光心里想了万千她再次和暮城相遇的样子，却不知来得这般突然和随意。她还记得他吗？她要承认记得他吗？
　　“舅妈，你怎么了，我妈妈的电话。”芭比稚嫩的声音拉回了小光的思绪。
　　“好，把电话给舅妈吧。”
　　“姐姐，这才几天啊，就想宝贝女儿了。”
　　“小光，芭比在你家听话吧，林荫回家了对吧，我想，你一个人要照顾一个小不点，挺累的，我明天去接她。”
　　“呵呵，姐姐明明是想女儿快想死了，还这么会说。”
　　“哎，小家伙挺粘人的。”
　　小光充芭比做了个鬼脸，芭比好像知道妈妈说自己，嘟着嘴巴。
　　“好吧，我正好过几日要回学校。”
　　“是啊，你和林荫分居是不方便。”
　　放下电话，小光抱起芭比狠狠地亲了亲小家伙，“芭比，跟舅妈回浙江好不好。”
　　“嗯，我得想想。”芭比一脸正经的样子，好逗人的。
　　“舅妈不会让你练琴啊，学跳舞啊，整天我们出去吃好吃的。”
　　“舅妈骗人，舅妈每次听芭比弹琴，比妈妈还认真。”
　　小光碰碰芭比的额头，然后，抱起小家伙走到钢琴边
　　“不说都忘了，你妈妈嘱咐我的，今天我们就弹一小时好不好。”
　　“哼，你们大人就是会说谎。”
　　芭比扭过头去，小光看着芭比胖乎乎的小手在琴键上跳跃，眼神流露出的喜爱无与伦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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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地，暮城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他看不清女主人是谁，只看到一位温柔的妈妈亲昵着自己可爱的小女儿，从心底里，暮城好羡慕林荫的生活，那么美满，他臆想过无数次，如果现在身边的人是温小光，他们也会有自己可爱的宝贝，他们也会一起在夕阳下散步……暮城制止住自己的臆想，那日从林荫家回到单位后，发现自己的一个文件夹忘在了这里，急匆匆赶回来，不想，远远看到林太太和小女孩。
　　“你找谁呀？”小女孩打开门，大大的眼睛看得暮城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找你爸爸。”
　　“嗯？我爸爸不在这里啊。”
　　“哦……”
　　“芭比，要对叔叔有礼貌。”小光说着，却不曾看站在门外的暮城。
　　当小光走过来，当暮城也正视她，时间在这一秒暂停了……忽然地阳光将一切都白热化了，什么都看不清楚，也想不明白，明明世界很嘈杂，为什么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
　　“这是我舅妈，叔叔是不是找舅舅啊？”还是芭比的声音唤回了两个呆立的人的思绪。
　　“你是林太太？”虽然眼前的人像极了小光，可是暮城心里觉得她不是。
　　“我是……”
　　“我……来拿我那天忘在这里的一个文件夹，那天我喝醉了，是林荫带我回来的。”
　　“进来坐吧，我去找找。”
　　望着小光的背影，已然是成熟稳重又不乏优雅的女子了，而今的小光，不像当年那样脸色苍白，像是风一吹，就会飘走一样。暮城脑子里竟在这一刻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走进卧室，小光忽然站立不稳，扶着床沿，她要怎么面对他？已经十年过去了，爱也应该不那么浓烈了，告诉自己，你现在爱的人是林荫，而暮城，就是回忆，也只是回忆。
　　“您看看是这个吧。”小光大方地递过去。
　　“是，谢谢，今天好唐突的。”
　　“没事，林荫有事回家了……”小光本想说，是你读懂了《爱是悲伤》，但是她好怕会越聊越多，最后自己再也伪装不下去。
　　他们的对话进行不下去了，因为心事好重，就在那一刻。
　　“我先告辞，改日再来拜访。”
　　暮城走了，小光依旧回到阳台看书……
　　只是暮城开着车却不知道方向，小光看的书再也没有翻页……
　　她很幸福，如果我不出现，暮城这样对自己说。
　　你知道，他会读懂那幅画，世界上，也只有他懂。可是，你用这个方法找到他，又能改变什么呢？小光这样对自己说。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是深夏。夏雨缠绵，绵绵地透不过气来……雨落在芭蕉叶上，雨落在水仙花上，雨落在屋脊案台，雨落在池塘荷叶，雨落在有心事说不出来的人心里。
　　雨后天晴，没有出现美梦里如诗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