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城之光》季晓越

17、十七章

　　暮城匆匆走在寒风中，心里惦念着在家的小光，他像是风筝，而小光就是那长长的线。忽然有人拦着暮城的去路，暮城抬头一看，是个眉清目秀的男生，灯光照得他脸色苍白。
　　“对不起”暮城说着侧身绕过去，不想那少年一把拉着他，
　　“我观察你好久了，去喝一杯吧。”
　　“神经啊你，放手。”暮城看到他，想起了吴秋，忽然感觉很不爽。
　　“真看不出来你比我好在哪里。”叶末端详着暮城。
　　暮城忽然感到老天一直在捉弄他，也不知哪来的气氛，一拳打过去，叶末就这样摔了出去，暮城上前拽着叶末的衣领说，“不要没事找事，老子最近很烦！”
　　“呵呵，好啊，那你告诉我你不喜欢吴秋，我就消失。”
　　“又是他！”提起这个名字，暮城好反感，他想起那次吴秋戏弄他的样子，这次，他也要开个玩笑，“他不是你的，你最好想清楚，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来没提起你，对了，你叫什么啊？”
　　“你胡说，吴秋不会这么快就忘记我的。”
　　“太好笑了，真是多情自古空余恨啊，你还真天真呢。”
　　暮城没有再理会那个站在灯光下，无助又无奈的叶末，他想，好歹出了一口气。
　　叶末从未受过这般屈辱，他是多么清高孤傲的人啊，却为了爱的人，成了旁观者眼里可怜又讨厌的人。叶末是那么认真的人，他相信了暮城话，而他的人生也因为这过分的认真变得很苍凉。
　　叶末心里想，他要见吴秋最后一面。
　　小光住院的那天下午，高翔宇和李信来病房看她，初见李信，小光明白了为什么翔宇那么崇拜他，你在这个人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他是沉着冷静的极品。
　　“小光，你现在先打一两天营养针剂，身体好些了再做进一步治疗。”
　　“我听您的。”小光想要好好活着。
　　“一会，翔宇会带你去拍片子。放心，翔宇是我的得意门生，我会尽全力为你诊治的。”
　　“谢谢。”
　　“小光，你放心吧，医药费暮城已经给你交上了。”翔宇说、
　　“也谢谢你，翔宇。”
　　晚上，小光和暮城聊起了以前的一些梦境，类似于荡着秋千忽然飘到了银河里，类似于去湖边放生金鱼，遇见龙王美丽的女儿……
　　而在李信的办公室，翔宇却紧皱着眉头，而李信的一声叹气，更让翔宇紧张不安，“学长，小光得的是不是癌症？”翔宇不想拐弯抹角。
　　“……最后的结果要在三天后，但是以我的行医经验，是八九不离十的。”
　　“动手术的话，是不是可以延长生命的期限？”
　　“翔宇啊，我知道你喜欢小光，但是你跟我学习这么多天，你觉得她病倒这个程度，手术已经是心理安慰的事情了。”
　　“那小光还能活多久呢？”
　　“一年……最长，你看，她胰腺处的阴影有5公分，还有肝脏上，已经有扩散的趋势了。”
　　“没想到，这么严重。”翔宇精神有点撑不住了，全然没有了分析力。
　　看着翔宇跌跌撞撞地离开，李信长叹了一口气，一切都按照他安排的进行。
　　第二天，李信来查房，翔宇没来，暮城也不在。
　　“小光，我不知道怎样同你讲。”
　　“李医生，我有预感的，我还能活多久？”
　　“一年，而且，你会越来越瘦，最后就……”
　　“就是死得很难看。”
　　“我能感觉到你很爱你男朋友，如果我是你，我会悄悄离开他，给他最美好的回忆。”
　　“这似乎不是一个医生该说的话。”
　　小光没有注意到李信此刻脸上的不安。
　　“你好好想想吧，我不想欺瞒你。”
　　李信走后，小光想，他是对的。不能死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她一定要离开，然后自我了结。
　　可是，在走之前一定要留给暮城一个童话般美丽的故事。这时她想起了季晓越，虽然是忙起来就忘记的朋友，但在需要时会毫不犹豫地想起，这真是友谊最迷人的地方。小光将自己想好的故事写在信笺上，偷偷地寄给晓越，而这个在故事在十年后，当那个邮件寄给暮城的那一刻，算是完美结束了。
　　……
　　小光在河边捡到一片羽毛，好大的白色羽毛，在阳光下显得那么高贵，忽而羽毛附着在小光身上，小光顿时变成了一只丹顶鹤，纵身一跃，便飞上了九天云霄，云彩在自己身边飘过……
　　小光醒来，看到暮城深情地望着她，小光笑笑，“好奇妙的美梦呢。”小光用极细微的声音，像是在讲述一个传奇的故事的开始。
　　“好想就这样看着你，一直看着你。”
　　“如果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聊天，你要对我说什么？”
　　“……”……暮城沉默了好久，俯身吻小光的额头，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你不说我也明白，我明白。”小光哽咽地说着，心里知道，大音希声。
　　一个安静的夜晚，如一首安静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