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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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第一次见到云雨，还是在十三岁的时候。
那个时候因为家里穷，云雀长得好，经常被人牙子相中，想要花高价买走，可是家里的父母十分宠爱自己的长女，虽然本着传宗接代的想法生了一个儿子，但是从来没有在任何方面亏待过云雀。
然而，屋漏偏遭连天雨。在她十三岁那年，遭逢大旱，家里把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就为了能够让两个孩子吃饱饭。可惜天子不仁，即使遇到如此大灾，也只拨款了十万两银子，层层克扣下来，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用到老百姓手里。
云雀的父母为了能够让云雀姐弟活下去，甚至想要割下自己的肉给两个孩子吃。云雀为了让父母和弟弟能够活下去，便将自己高价卖给了人牙子。
在人牙子那里，云雀遇到了云雨。云雨当时瘦瘦小小的，当时的云雀还以为云雨的年纪跟自己的弟弟差不多。许是想到自己的弟弟了，云雀便在很多小事上照顾着云雨。
买她的人牙子倒也不算是个坏人，对于买下来的姑娘也都是吃喝供着，虽然没有什么大鱼大肉，但是至少每顿也能给她们一人一个馒头。
然而当时的云雨许是还在长身体，饭量很大，害怕人牙子打她，从来没敢开口要过第二个馒头。
云雀注意到每晚云雨都是捂着胃睡着的，这才发现原来云雨从来没有吃饱过。从那之后，云雀便每次都会剩一点留给云雨，得益于云雀的照顾，在人牙子手中的那段时间才得以吃饱饭。
等两个人都被卖到云来酒馆后，许是因为在人牙子手中的那段时间，虽然云来酒馆还有许多同龄的姐妹，但是两个人的关系一直是最好的。
练舞总是要受伤的，更何况随着云来酒馆的名气越来越大，云翠霞对于这些舞女的要求也越来越高。每次云雨受伤，云雀都会用自己攒下来的钱去买跌打损伤的药膏，买完之后云雀便赶忙将药膏递给云雨，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被摔青的地方。
在还没有成名的那段时间里，不管二人中谁受伤了，另外一个人都会尽自己所能的帮助她。
两个人最喜欢的事情便是趁云翠霞不注意，偷偷溜出去看星星。虽然京城的星星没有老家的亮，但只有这个时候，两个人才觉得自己是自由的。
哪怕云雀后来成为京城的名角，也依然觉得那段时光是除了自己还没有被买以外，最快乐的时光，云雨也是这样觉得的。
可是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云雨坐在大理寺里的牢狱中静静地想着。
或许是在十六岁那年遇到的那个人吧。那个时候云雨刚开始上台，在云翠霞开始给她接客的时候，她遇到了她这辈子也忘不了的那个男人。
那天她像往常一样，看到屋子里的那个男人的时候，她准备像平时一样脱衣服时，那个男人拉住了她的手。那一晚，是云雨上台以来最快乐的一晚，没有那些只是馋她身子的男人，有的只是一个简简单单想要与她聊天的人。
他最开始的时候也只是跟云雨聊聊酒馆的日常，可到了后来，那个男人便要求她收集酒馆中听到的情报。
那个时候，云雨才知道，十三年前的噩梦回来了。
与云雀不同，云雨落在人牙子手里之前，一直待在一个训练营中，那里都是各处搜来的乞儿。训练营中教的内容也很简单，那就是杀.人，搜索情报和服从命令。
小小的云雨并不知道那个真正上面的那个人是谁，只知道在这里，她只要稍微表现不好就要被大打出手。
而当时的她只在搜索情报方面做的比较不错。在她十三岁的时候，云雨终于找到机会跑了出去，于是便被人牙子几经倒手，这才遇到的云雀。
云雨到后来才明白，自己当时以为是跑出去了，可是实际上她永远都在那个训练营的掌控之下。
云雨知道逃不出那个男人的手掌心，也只好配合着将自己每天的见闻上报给他。当时的云雨还在庆幸，至少自己手里不用沾染上人.血，殊不知，每当她讲述的消息，没有让那个人满意，便有人死在他的手里。
当时云雀也注意到了云雨的不正常，可是每次询问，都会被云雨敷衍过去。渐渐云雨逐渐调整好了状态，云雀这才放心了下来。
在云雨逐渐感觉这样的局面也很好的时候，那个男人却越来越不满足了，在得知云雀被赎走的消息时，要求云雨去勾.引蒋友维，甚至用云雀来威胁。
后来渐渐地，云雨也逐渐堕落起来，也开始暗示自己成为一个嫉妒云雀的小人。当她以为自己已经够烂的时候，那个男人突然要求自己杀了云雀。
可是云雨不知道该怎么反抗，当她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云雀的性命时，这件事情终于被云雀知道了。
云雨只记得那一晚天很黑，从小看到大的星星也消失了。等云雨第二天进入到房间的时候，就看到云雀躺在血泊中。
她明白，云雀想要用自己的命，来换取她未来的一片坦途，就像小时候一样。
可是当她真的想要像云雀希望的那样，换个地方生活时，这才发现，自己永远也走不出去。
云雨小的时候觉得训练营很大，大到走不出去，训练营的墙很高，怎么样都翻不过去。当她长大觉得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外面也是训练营。
当云雨回到自己的房间时，才发现根本不记得自己买过的机关大全竟然早就做好笔记放在自己的床上，甚至字迹都与自己一模一样，竹笼机的线早就被调换。
云雨明白，看来这桩案子凶手只能是自己了。
她有想过不如跟那两个来调查的大人说明实情，可是想到云来酒馆的大家，每个人虽然都有着自己的烦恼，但是总归是生活在光中的，自己这个满身烂泥的人还是不要沾染她们了。
云雨这样想着，当她躺在牢房中的时候，竟也觉得有一些安心，至少现在自己已经是一枚弃子了吧。
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肯定是性命不保了。云雨回想着自己的一生，虽然没有什么无忧无虑的时光，但是自己值得回忆的永远都是在云来酒馆这段时间。
所以云雨在牢房中想好到时候应该怎么说才不会连累酒馆时，就看到一个狱卒走了过来，递给她一个食盒：“喏，有人让我给你的。”
云雨心中一紧，有些担心会不会是那个男人又有什么要求，自己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不愿意放过自己吗。
云雨颤抖着将食盒打开，没想到里面只有几块蛋黄酥。云雨不由得流出眼泪，知道她喜欢蛋黄酥的人很少，酒馆的其他姐妹竟然还是相信自己。
云雨吃了一口蛋黄酥，这段时间自己哭得太多，眼睛都已经快流不出泪了，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感谢她们了，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等云雨吃完最后一块，才在蛋黄酥里吃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们都相信你。”
云雨心里想着，自己这次恐怕真的要让她们失望了，也不知道自己死后还能不能见到云雀，如果见到了真的希望自己能够亲自说一声对不起。
等狱卒将她压到公堂时，云雨竟然感觉到了一丝丝的解脱，或许，自己终于能够逃离那个永远都走不出的训练营了。
当她听到外面的那句“云雨不可能是凶手”时，云雨终于感觉到有些慌了，赶紧想要往前爬，虽然很快就被旁边的衙役按住，但是依旧大喊道：“大人，云雀就是我杀的！”
云雀闭上眼，已经能够想到站在身后的姐妹不理解的神情，可是为了保护她们，她只能这样做了，闭着眼睛大喊道：“是我嫉妒云雀，嫉妒她凭什么这么好命，凭什么她可以成为花魁，凭什么她可以被人赎走，而我只能留在这里！”
云雀自己说着，似乎也相信了，如果不是眼角滑下了一滴泪。
她知道，她的光没了，自己也再也不想在这个黑暗的世界活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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