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离开 ...
-
9
两人一起回了家。
薛雁南为了避免尴尬，一进门就直奔自己房间，利索地关上了门，留下柏归一个人惆怅地发呆。
发了一会呆，柏归也回了自己房间，将行李箱里的东西都拿出来。
他们走的时候还是笑闹着，但现在，家是原来的家，人却变得疏远了。
“他会一直不理我吗？”柏归看着自己房间的星空灯，想起自己给薛雁南装的那个，又神游了起来。
饭点到了，柏归走了出去，抬手敲了敲薛雁南的门。
“你要吃饭吗？我去外面买，给你带一份？”柏归道。
“不用了。”房间里传来薛雁南闷闷的声音。
“……好吧。”
柏归失落地放下手，转身走向门口，出了门。
中午的阳光正是最热烈的时候，柏归也不想走远，就选了旁边一家拉面馆，点了一碗拉面。
他咬断长长的拉面，突然想到自己昨天的作为，似乎也和咬断拉面一样切断了他和薛雁南的关系。
也许还没有切断。柏归想，薛雁南应该也对他有好感，不然怎么昨天之后，也并没有很厌烦他，倒更像是，不敢回应。
第二天，薛雁南就提前去法律援助了，可能也不是提前，只是想逃离，不知道如何与自己相处吧。柏归看着只有自己的家，打开了那盏灯。
房间里瞬间盛满了星星，神秘又美丽。
柏归在寂静中闭上了眼。
想做个美梦，可以看到他的美梦。
——
几天后的晚上，薛雁南下了飞机，打了车回家。
房间里没有亮着灯，柏归应该睡了。
薛雁南悄悄地进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洗漱完后，他坐下来，本来想看一下卷宗，却瞟到了那盏和柏归同款的星空灯。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按开了开关，又关掉了房间的灯。
房间里顿时变成了一片星海。
他呆呆地看了一会，手机响了响。
他拿起来看，是柏归发的。
他深呼吸，接着才打开聊天界面。
[柏归]对不起。
[柏归]我们很久没讲过话了，但是有些话我还是想说。不管你同意还是拒绝。
[柏归]你愿意转换和我的关系吗？
薛雁南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不知道他该怎么做。
[薛雁南]什么关系？
[柏归]我想成为你的家人。
薛雁南的睫毛微微颤动。
[薛雁南]以什么身份？
[柏归]爱人。
意料之中的答案。可是直到真正看到了，薛雁南才觉得沉重。
手机又闪了闪。
[柏归]我喜欢你。
薛雁南吸了吸鼻子，深深地呼吸，然后关闭了聊天界面，打开了拨号面。
他躺了下来，看着星空，好像突然下定了决心。
他按下一串号码，打了过去。
另一头的“嘟”声响了两次就接通了。
薛雁南慢慢开口:“喂……嗯。有事。我……”
10
“我要搬走了。”
柏归特地起早做了早餐。
因为昨天薛雁南没有回复他，不管怎样，都是没有拒绝，柏归觉得很有希望。
没想到他笑着刚想和薛雁南打招呼的时候，薛雁南抬起头，眼神空空地，说出了最残忍的五个字。
“什……么？”柏归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欢快地发出几声脆响，在如死一般的安静里格外响亮。
“明天就搬走。这段时间，叨扰了，多谢照顾。”这是薛雁南这几天来对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但柏归的心却在一瞬凉透了。
薛雁南穿了鞋子，提上包，像以往一样开门，关门。
如果没有那一番话……
柏归瘫坐在椅子上。
他要走了……为什么。
他拿出手机，拨了薛雁南的号码。
薛雁南在铃声即将结束时接了。
“为什么这么突然？是因为我昨晚说的吗？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受伤了，对不起。但是，能不搬走吗……我……对不起……”
柏归语无伦次，满心的悔恨。
他不走也好，我为什么还要奢求这么多？柏归痛苦地想。
薛雁南耐心地听他说完，才说:“不是你。”
他的脑海里回荡着那句话“不要和你哥哥一样”。
他又缓缓开口:“是……我父母在国外，他们，他们让我回去。我本来就是违背他们的意愿……来到这里的。”
薛雁南勉强说完了这一段，柏归没有反应，他艰难地开口:“没什么别的事，挂了。”
挂了电话，薛雁南趴在方向盘上，闭上了眼睛。他的眼里缓缓地涌出滚烫的眼泪。
柏归知道，什么父母，都是借口。
薛雁南不再是他的薛雁南了。
晚上，薛雁南回到家，进门先是被刺目的光闪得闭上了眼，随后看到了客厅里躺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柏归。
柏归将自己置身于光亮中，紧紧皱着眉。
薛雁南想起了他之前和柏归讲过灯太亮的问题。
柏归说:“个人喜好。那我以后调暗一点。”
这之后，柏归家的灯就到了正常亮度。
今天却……薛雁南想到这，走进客厅，关掉了灯。
沙发上的柏归没有动，薛雁南站立几秒便想转身回自己房间。
“你有喜欢过我吗？”
薛雁南停下了脚步。
他驻足许久，也没有给出答案。
沙发上的柏归似乎轻笑了一声。
“没事。你很累了，早点休息。再，帮我把灯开回来吧。”
薛雁南说了句:“你也该早点睡。灯太亮。”就回了房间，没有给柏归开灯。
关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清脆，柏归在一片黑暗中抱住了自己。
好冷。
薛雁南关上了门，滑坐在门旁。
他看着房间里的灯，忽地落下泪水。
他好想和柏归说，我喜欢过你，并且现在也是。
但是他不能。
薛雁南在眼泪落到西裤上时才抽了张纸一边擦眼泪，又一边落泪。
他将湿透了的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没有任何声音。
那里已经铺了一层湿过又干了的纸。
皱巴巴的，就算尽力摊平也无法拯救。
11
第二天，柏归很早就起了床，他做了早餐，看着薛雁南将行李打包带走。
他看向忙碌的薛雁南:“吃一点吧，一会还要飞很久。”
薛雁南顿了顿，没有多说，放下手里的行李箱走了过来:“谢了。”
他去洗了手，然后坐到柏归的前面，认真地吃早餐。
“那盏星空灯，你带走了吗？”
薛雁南差不多吃好了，闻言停下了动作，从旁边抽了一张纸:“没有。”毕竟还是你的。
柏归笑了笑，道:“就知道。但是，我想请你把它带走。算是我给你的礼物，好吗？毕竟世界上，独二无三。”
薛雁南努力控制自己眼中的热意:“好。”
当那声“砰”响起，世界重归于宁静，也重归于冰冷。
柏归看着面前薛雁南整整齐齐摆着的碗筷，突然呜咽起来，随后是不加遮掩的痛哭。
12
自薛雁南离开已经过去了4个多月。
柏归呼着气和柏远提着几大袋食材向停车场走去。
柏远打开车门，把东西放了进去，柏归随其后。
“终于买完了，赶紧回去好好烧个年夜饭。”
“烧什么，不是吃火锅吗？”柏归吐槽道。
柏远“嘿嘿”一笑:“还有夜宵啊。火锅热闹！虽然只有哥两个，我们还是要好好过。”
“嗯。”
晚上两人开着电视，把喜气洋洋的音乐和主持人的欢喜声音当作背景，对着热气腾腾的火锅，给只有两个人的空荡荡的家里增添了喜庆和欢乐。
柏远很开心，一直在说自己遇到的有趣的事，无语的事，激动得喝了好几瓶酒。
柏归原本听着，跟着喝了几瓶之后也开始吐槽。
直到说起去年的租客，柏归才收回了快乐的表情。
柏远有点醉了，也没看出来柏归的变化，喊着:“怎么样啊？是不是挺好的，我说嘛，你就该和人多相处……”
“确实。”柏归的脑海浮现了薛雁南的身影，渐渐地，他的脸也清晰起来。
他在笑。真好看。
电视里还在播放节目，柏归看了眼躺在沙发上的柏远，悄悄走到了阳台，拨通了给薛雁南的电话。
他自从薛雁南走那天开始，整整四个月，都没有联系过薛雁南。
他不知道薛雁南过得如何，也不知道薛雁南有没有彻底忘了他。
也许是酒精上头，他才拨了这通电话。
电话没多久就接了，柏归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沉默了几秒后，柏归说了第一句话。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那边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柏归深藏的情绪的水龙头瞬间被拧开了。
“我好想你……薛雁南。”
那头没有回应，柏归也不在乎。
可能又是酒精壮了胆，他断断续续地开始说。
“我不知道你在那里过得好不好，我不敢问……”柏归说着说着，眼泪不自觉地落下。
他说了很多，薛雁南始终沉默，但却没有挂断电话。
到最后，柏归哽咽着问:“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薛雁南那边沉默了几秒，传出声音:“没有。”
话音刚落，阳台外的黑夜闪起了花火。
是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
电视上的人们放着喜庆的音乐，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喊着新年快乐。
柏归看着让人眼花缭乱的烟花，眼里是五彩的水珠。
他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里，清晰地听到了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13
柏归倚靠在栏杆边，听着远处飞机飞过隆隆的声响，看着眼前的景物被一缕缕他吐出的烟覆盖。
没多久，他便将烟头摁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
他转身走向卫生间，习惯性地打开了最明亮温暖的浴霸。
他洗了把脸，抬头看着那暖黄色的光。
一滴滴水从他的脸上落下，滴在了地上。
“以后擦干再走啊。”
薛雁南笑着说。
柏归低头看着被浴霸的光照得闪闪发光的水滴，又抬头看了看那温暖又刺目的光。
他似乎看到了那个对着他微笑的薛雁南。
但是……心里好冷啊。
14
枫叶落的时候，我们刚好相识。
风轻轻吹过你，再抚我的脸。
在最热烈的荷花季啊，我们也变得热烈。
我们的飞机飞过一颗颗子弹，躲过一架架敌机。
但我们没有躲过向我们自己飞来的子弹。
在我和你认识的第二个秋天，
第一片枫叶落下的时候，
我们却不再有未来。
甚至连最熟悉的陌生人也不是。
我摘下了那片枫叶，夹在我的设计稿里。
我的生活闯进了你，何其有幸，何其不幸。
不管怎样，我还是想说一次:
我喜欢你。
哪怕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15
我走过了你给我的星光，我想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离开
